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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好深啊,這山里被樹遮擋了陽光,雪化開的跡象一點也無。
起風了,揚起的雪吹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感覺,我低著頭看著我的靴子一步步的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終于,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我拉著他的手道:“你沒事吧。”
“沒事。”
“我們走……”我的話還未說完,那斜前的方向一支冷箭‘嗖’的向圖爾丹射來,我的心狂跳狂舞,一只手臂想也不想的伸過去,而后是鉆心的疼痛。
我中箭了。
我看著圖爾丹立刻極快速的從背上抽出一支箭向那射冷箭的方向投去,轉眼我聽到一聲慘叫,那聲音已告訴了我那個射我之人的命運了。
殷紅的血沿著手臂流淌下來,潤濕了我的衣袖,我卻全然不顧的說,“我們快走。”
“云齊兒,你上馬,先走吧。”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又重復道:“快走。刺客又來了。”
“沒有了。”我回顧周遭,再也沒有黑衣人的蹤影了。而心里卻有些懊惱自己又錯過了一次可以安全逃脫他的好時機了。
“你聽,正有人向我們飛速而來,云齊兒你快走。”他說著吹了一聲口哨,飛鳳就飛一樣向我們奔來,那曾經(jīng)是他的馬,他比我更了解飛鳳吧。
“上馬,我們一起走。”我堅定的說,即使要逃,我也不會棄他于虎狼之間而獨自逃走的。
“我……”
“你怎么了?”我奇怪的看著他,為什么他的臉色越來越是灰白呢。
“沒……沒什么。”
我不信的低著頭仔細的看過去,卻沒見什么異樣啊,難道……
我繞到他的身后,果然,他的背部已中了一箭,血正汩汩的流出,而更恐怖的是那血都是暗紫的紅色,那是中毒的跡象。看著他,我急忙看過我的手臂,我流的血卻是鮮紅的,看來我除了傷,應該是沒有中毒的。
“你先走,我墊后。”他猛得推開我。
“不可以。”不知道為什么,想也不想的我就回答了他,越是在這種時候人越是要鎮(zhèn)定。
“大概有七八個人,你撿一些箭給我。”
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手臂受了傷,可是我的腿并沒有受傷,我的行動依然可以自如。
忍著痛,撿了一把的箭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接過,凝神看著我道:“剛剛,為什么你不走。”
我一驚,難道他知道了我要逃跑的計劃?不可能啊,這件事只有我與黎安,還有若清三個人知道而已。
不會的,他不會知道的。
我壓下了心中疑惑,輕聲說道:“我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對……不……起。”他看著我的傷喃喃說道。而后他突然掙扎著站起來,推著我靠在那樹上,“你別動,就躲在這樹后。”
我知道,如若真的還有刺客,那么此刻我不能再出去了,這群人的目標我不知道是誰,如果是我,那么他已然沒有精力再保護我了,他受了傷且又中了毒,那些黑衣人可真是狠啊
。
到底是些什么人呢,這樣的要置他于死地。
是班布爾善嗎?在這個時候我居然想起了他,因為黑衣人并無意傷我,這是一個鐵的事實。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別人了。
思索間,我的身后已是一片殺聲了。
我閉著眼,無聲的祈福,希望我與圖爾丹可以安全的離開這叢林。
只要回到巴魯刺就可以找到這些刺客的主謀了,這些人他們的消息也真是太靈通了,我與圖爾丹才一到了這里,他們就追殺了來。
慢慢的刀劍相撞的砍殺聲沒有了,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結束了嗎?
我歪著頭,慢慢的將視線透過樹干向我身后望去。
一個人拿著劍封在圖爾丹的脖子上,兩個人一聲不響的對峙著,那人蒙著黑面巾,我看不到他的樣子。
兩個人的周圍是又一群著裝不同的灰衣人,六七個橫七豎八的仰倒在雪中,看來,又是被圖爾丹所傷了。
我看著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冷冷的泛著光,很是駭人,只要那人稍稍的動一個指頭,圖爾丹的命頃刻就會……
而我,我能幫上他什么嗎?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我掙扎著坐起,一不小心碰到了我腰間的酒壺,它暖在我的衣服底下,還有些微熱的感覺,眉頭一皺,有一線希望我也要試試。
我一步步的向他們走去,那執(zhí)劍的灰衣人突然厲聲道:“你站住。”
我伸手從腰間掏出酒壺,看著他冷的簌簌發(fā)抖的唇瓣,我輕笑,如今我也只能賭一賭了,我一口把酒灌進自己的嘴里,“好暖好辣啊。”
“你喝的是什么?”灰衣人厲聲問道。
“酒啊。怎么你也要喝。”我一把藏到身后,“我不給你喝,這是給大汗的。”我說得沒錯,這酒原是備給圖爾丹的。
我一邊說一邊走到兩個人的旁邊,一股酒氣在周遭漫來,那灰衣人果然上當了,“給我喝一口。”說著一面繼續(xù)拿著劍尖指著圖爾丹的咽喉,一面伸手向我要那酒壺,看來他已然中了我的計了。我早看出他的身子冷的發(fā)抖,我不過是想引他來喝酒取暖,天可憐我,果真給了我這樣一次機會。
我佯裝不愿道:“不行,這樣補的酒,我不能給你。”我說著仿佛不經(jīng)意地又向著他面前移了一小步。
“拿來。”他長臂一伸,不客氣的把酒壺抓到他的手中,仰頭就灌了一口。是啊,這樣冷的天,這酒的確可以暖身的。
我笑著,打心眼里的笑,這是我今天做得最痛快的一件事情。
看著他喝光了一壺酒,我心里卻奇怪的想道:這人為什么不殺圖爾丹?
果然,我的想法才一出來,圖爾丹直接向他吼道:“你一劍殺了我就好。”
“沒那么便宜你的。這個文書你要簽了,再蓋上印章,我就給你個痛快,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他一邊說一邊從袖口里取出了一道文書,展開在圖爾丹面前。
我看不懂,那些都是蒙古語,我只會說卻不會讀也不會寫,這一刻,我充滿了無力感。
圖爾丹快速的向那文書掃了一眼,隨即大笑道:“你休想。”
我卻緊緊的盯著那灰衣人,嘴里再數(shù)著數(shù),一邊數(shù)一邊默念著:倒啊倒啊。
時間在分分秒秒的飛逝而過,片刻之間卻仿佛有一個世紀般的漫長難耐。
終于,我看到灰衣人晃了晃,然后一歪身倒在了圖爾丹的身旁,那文書與劍也一并的落在地上,無聲無語地看著我與圖爾丹。
這就是軟筋散,把人藥倒了,讓人清醒著卻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哪來的酒?怎么你喝了卻沒事一樣。”圖爾丹看著那落在地上的酒壺向我問道。
我一怔,這酒有毒啊,看那灰衣人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我拾起了酒壺,仔細的看著,又指著地上的灰衣人故意向他說道:“還有一口,我喝著很暖人的。這人,太沒有酒量了吧,才喝了一壺就醉了。”不信,我再喝給你看。
“哦,原來是醉酒。”他看了看我又繼續(xù)道:“你這酒可真容易醉人呢。”
再吹了一個口哨,飛鳳已飛奔而來,這樣的廝殺,飛鳳可以安然無恙已是奇跡了。
扶著我上馬,待我坐定了,圖爾丹方慢騰騰的坐在我的身后,只是這一次卻與往時不同,他的身上有些冰冷的可怕。
仿佛那毒已沁入心肺了。
“云齊兒,謝謝你。”飛鳳向原路返回開始狂奔了,我在風里聽到他在我身后的聲音,有種癡迷的感覺。
我無聲。
只任那雪地向身后飛逝。
遠遠的,似乎看見了圖爾丹的侍衛(wèi)。
留還是離開?片刻間我一定要做出抉擇。
而我身后,圖爾丹卻越來越重的靠在我的身上。
感受著他紊亂的呼吸,我心狂跳……
他的身子沉沉的壓在我的背上,我費力的支撐著,手臂上的箭還在眼前晃動著,我卻不敢拔下,只怕那箭一拔出去就會有血噴涌而出。
侍衛(wèi)越來越近了,見到了他們我與圖爾丹也就得救了。
遠遠的看著侍衛(wèi),我心里卻在猶疑了。
與黎安與若清已經(jīng)約好了,可是圖爾丹受了傷,中了毒,這個時候如果我離開了總是有些不放心的感覺。
好傻啊,到了這個時候我居然放不下他了。
這樣的心思讓我害怕。
不行,我還是要走,我不能再留在這巴魯刺了,那薰陸香就是他對我絕情的證據(jù)啊,我怎么又被從前的那些表象給迷住了呢。
他對我的好,他送我的落軒閣,還有他為我所放的煙花,我都還了,我救了他,我就還了他的情了。從此就兩不相欠了啊。
所以,我要離開,我不能再沉迷在他的世界里了。
“藥……”恍惚中我聽見圖爾丹昏昏沉沉中不輕意的輕叫出聲。
“什么……”我努力的想要傾聽他到底在說著什么。
“藥……”
還是聽不清楚,我只好慢慢的拉住飛鳳的韁繩,讓馬緩緩的停在草原上,再回首看到他指了指胸口,“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