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云裳心中詫異,等到她看過去的時候卻見到紀蘭舟已經走到桌子的旁邊拿了一塊毛巾直接浸入還有余溫的水中。
如果說羅云裳還有一瞬間詫異的話,那么接下來她就已經明白紀蘭舟的意圖,還不等她動作,她就只覺得一塊帶著水汽的毛巾蓋在了她的臉龐上。
羅云裳下意識的就想抬手,然而在剛有動作的時候就聽到男人低喝一聲,“不許動!”羅云裳的動作頓住,卻真的沒有在動了。
紀蘭舟把羅云裳臉上的毛巾拿下來后,又把卸妝油涂抹在羅云裳的臉龐,要是羅云裳現在是睜開著眼睛的話,一定能夠看到紀蘭舟眼中的認真。
濃厚的妝容隨著紀蘭舟在羅云裳臉龐的一直動作著的手指化成一灘的黑色,最后直接染上白色的干凈毛巾,當毛巾被拿開的時候羅云裳那張下巴尖尖的小臉就直接露在了外面。
紀蘭舟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直接把毛巾扔在一旁,又把簡單的護膚品涂抹在羅云裳的臉龐上之后,這才重新攬住羅云裳的腰向外走。
在從房間里出來,一步步走出鎮委會大門的時候羅云裳一直在心中祈禱著,她希望之前被紀蘭舟趕出來的人們都已經回去了,只是當羅云裳看到站在一旁滿臉不安的鎮長時就知道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妄想了。
抬眼所及的到處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人頭,羅云裳從來沒有覺得萊茵鎮的人如此之多,多的像是看不到頭一樣,就如同她的人生,怎么都看不到未來。
羅云裳的雙腿是僵硬的,不管她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之下,她還是不知道應該怎么樣走出去。
紀蘭舟察覺到羅云裳的不自然,他說,“我可以抱你出去。”
羅云裳沒有說話,不過在深呼吸之后,再一次的抬起腳步來,那極力挺直想要跟紀蘭舟保持距離的背脊在無聲的訴說著羅云裳的抗拒和倔強。
紀蘭舟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攬著羅云裳腰部的手臂再一次的用上力道。
或許是迫于守護在周圍面相兇惡的黑衣保鏢,當羅云裳跟紀蘭舟一步步走過的時候人群如同潮水般的分開,當然也有不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
羅云裳聽到了,可是她直接選蘭舟了耳充不聞,她就抬著眼,目視前方邁動著腳步不斷地前行,這樣一條被人群包圍的甬道,羅云裳走來只覺得是從未走過的遙遠距離。
遙遠到羅云裳以為自己會走不完,可是當真正走到的時候羅云裳卻想著要是能夠在長一點,在長一點就好了。
因為在人群最末尾的地方,站著是王媽媽和一身狼狽的王科潤。
羅云裳的腦海中一白,要不是紀蘭舟一直攬著她的腰不放,羅云裳恐怕就直接跌倒在地上了。
紀蘭舟這一次并沒有再說什么威脅的話,只說,“站穩了。”
而紀蘭舟難得的善意連羅云裳的一個側目都沒有換來,她只是呆呆的望著王科潤,嘴唇動了動,別說說話了,就連聲音都卡在喉嚨里吐出一絲一毫。
“羅云裳——”王科潤想要向羅云裳這邊走過來,卻因為被王媽媽緊緊地抓著而不得成行,“阿娘!”王科潤沖著王媽媽低吼一聲,“你松手!”
王媽媽哪里肯放,她現在最后悔的就是在之前看到羅云裳跟這個男人在大街上糾纏的時候停止這場婚禮,原本她只是害怕自己的傻兒子傷心,才想著隱瞞的。
可要是她知道跟羅云裳糾纏在一起的男人兇神惡煞到這個地步,想到自己剛才找到兒子時看到的那一幕,王媽媽只覺得自己的心到現在還在顫抖,她真恨之前沒有找根鐵鏈把王科潤給鎖了!
王科潤雖然力氣很大,只是他怕傷到王媽媽,一直不敢用力,幾經努力都沒有能成功的走過來的他滿臉的挫敗,不過他沒有放棄,而是滿眼希冀的對著羅云裳說,“羅云裳你過來好不好?”
當羅云裳聽到王科潤這句話的時候她只覺得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沒有收緊而是直接的松開了,她絕對不會以為這是男人好心的放她離開,只怕是欲擒故縱吧。
所以,盡管羅云裳恨不得直接甩開紀蘭舟的手臂,就此逃的遠遠的,她也沒有動作,她望著王科潤,喉嚨急速的動了許久,這才發出沙啞的音調,“科潤,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吧。”
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羅云裳并沒有任何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活了這二十八年,在懵懂的時候以最單純的少女心愛過莫擎,卻被自己的妹妹攪黃了。
她又愛上曾經是金主的紀蘭舟,最后落的滿身的傷痛,孑然一身的離開長海市,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算是她活該的,明明以她跟紀蘭舟那樣的開端,又如何會有什么美滿幸福的結局,所以后來落的那樣的結局也算是她自找的。
而王科潤,這個羅云裳愿意攜手一生的男人她從來都沒有愛過,在需要兩人相伴度過的人生里,愛情又能夠占多大的比重,大抵到了最后都會化成相扶相持的親情吧。
這個恰恰是羅云裳想要的,獨自一個人漂泊了六年,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是瀟灑的,可是其中的孤單跟寂寞也唯有她清楚,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毫不猶豫的把林軒軒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她太想要一個人陪著了。
只是她終究是自私了,自私的把愛著她的王科潤牽扯進這場風波里。
且不管王科潤對羅云裳說出來的話多么的難以決定,紀蘭舟倒是滿意了,他抬手撥動羅云裳耳邊的碎發,以親昵的姿態伏在羅云裳耳邊說,“我應該恭喜王科潤的,他的雙腿保住了。”
羅云裳聞言,霍然轉頭,她怒聲道,“你對他做了什么?!”羅云裳再看,這才發現一些端倪,一直被王媽媽死死拉著的王科潤即使一直沒有走過一步,可是他的腿還是有些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