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復了好幾遍，可能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也可能是因為紀蘭舟到底是她的老板不好說什么，最后只是擔憂的問道，“羅小姐，你還好嗎？”
羅云裳不說話，只是睜著眼睛望著裝飾奢華的房頂，連睫毛都不眨一下。
“哎——”雷管家重重地嘆息一聲，嘴巴里念叨著，“怎么會弄成這樣？”剛才還因為看不到羅云裳，擔心的去接人來著。
怎么會弄成這樣？
這句話穿透她的耳膜，傳進她的腦海中，羅云裳的眼瞳遲鈍的轉動了，剛才的一幕幕再次在腦海中回放。
一個小時前——
等到羅云容走了好久之后她才包廂出來，然后就看到經理守在包廂門口，“經理？”
經理沖著羅云裳招招手，“一起走吧。”
羅云裳怔了一下，這才恍然，原來早該下班的經理是在等著她出來，是在擔心吧。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熨燙她因為羅云容出現而微微發寒的心臟。
她忽然發現在她眼中很是兇悍的經理是一個很體貼的人，盡管她聽到了羅云容的哭聲，或許還聽到了更多，可在走向公交站牌的這一路上什么都沒有問。
這樣的體貼讓羅云裳分外的感動。
經理要乘坐的公交車是先到站的，所以她先一步離開了，羅云裳在耐心等待到醫院的公交車來之前，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羅云裳！”
羅云裳回頭就看到眼中泛著紅色的莫擎，那種陰沉而頹廢的模樣是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
她被嚇得準備禁不住后退，可下一秒卻被莫擎狠狠地拽到身前。
莫擎兇狠的沖她怒吼，“躲什么躲？我就那么讓你討厭嗎！”
羅云裳一時間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想到不久前她的親妹妹跪在她面前又哭又求的模樣鈍鈍的疼痛在她的心頭漫開，她緩緩的說道，“我們的確不應該再見面。”
“羅云裳！”莫擎吼了一聲，抓著羅云裳的手指收緊，幾乎捏斷她的手腕，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不要仗著，我愛你！”
“愛我……”聽到這動聽的兩個字從她的口中吐出來說不感動是假的，莫擎的愛，那些幸福的從前是她做夢都想回去的。
可已經晚了，真的晚了。
羅云裳搖頭，她努力的彎起唇角微笑，“晚了，阿擎，已經晚了，你早就說過不要我了。”
“我后悔了！”莫擎嘶吼著，他哄著一雙眼睛，狠狠地望著羅云裳。
他是想過不要羅云裳。
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跟另一個男人那樣纏綿的樣子，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夠忍耐。
他從小又驕傲慣了，簡直是恨不得殺了背叛他的羅云裳。
曾經他真的想過跟羅云裳老死不相往來才好，尤其是在發生了莫氏的事情之后。
可他發現自己又錯了，比起那些不能忍受，不能接受來，見不到羅云裳才是最恐怖的折磨。
羅云裳沒有想到莫擎會那么說一時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莫擎也沒有打算再聽羅云裳說什么，他忽而用力的拉扯著她大步的向前走，“我這就帶你走！”
什么莫氏，什么羅家都去見鬼吧！
他顧不了了，也不愿意顧，他現在只想帶著羅云裳走。
走的遠遠的，再也不管長海市這一攤爛事了。
或許他都會介意云裳跟紀蘭舟的事情，可他堅信，時間終究會撫平一切的傷口，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羅云裳沒有想到莫擎竟然是說真的。
她一下子急了，被動著跟著莫擎前行，一邊扭動著手臂，一邊拍打著，“莫擎，別鬧了！你快點松手！松手啊！”
“我是不會松手的。”莫擎忽然停下來，羅云裳猝不及防之下就撞進他的懷里，他順勢摟住羅云裳，低頭望著她，“永遠，永遠都不會。”
最后那一句話聲音略微低了一些，像是有什么被生生的壓抑了一般。
羅云裳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莫擎的臉龐上。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滿臉的胡渣遮住了他那張帥氣的臉龐，卻遮不住，他難看的臉色，眼瞼處那圈烏青之色，無聲的說明了，幾日的未眠。
“你……”羅云裳覺得難受，“……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了。”
“這樣很好啊。”感覺到羅云裳話語里的關心莫擎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人都有種亮起來的感覺，他抓著羅云裳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處，讓她感覺著他跳動的心臟，“最起碼我終于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云裳你跟我走吧。”
羅云裳像是被燙著一樣，下意識的想要甩開手，可莫擎哪里肯，他緊緊地握著，“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讓我們都忘了吧。”
因為害怕被打斷，他的語速很快，“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了。”望著羅云裳的眼眸里都是滿滿的祈求之色，“好不好？”
好……
這個字沖過喉嚨，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卻被她生生的忍住了。
她雖然痛恨妹妹云容的卑劣手段，可不得不承認她有句話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當他日后不順利，當生活的殘酷磨平了他激情，他對你的愛意，在聯想到你如今的這段不堪……你真的覺得這樣的你可以讓莫擎一直愛著嗎？”
不，她不覺得。
現實的殘酷已經讓那個在象牙塔生活了十八年的單純公主了長大了，羅云裳沒有辦法相信莫擎會一直愛她一輩子。
因為一輩子太長了。
長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結束。
她也無法相信莫擎，會接受她跟紀蘭舟這一段事，盡管她有著不得已的苦衷，盡管有著莫擎背叛在先。
可是在愛情的世界里從來都不是你一次，我一次這樣公平的。
“莫擎——”羅云裳嘆息，她今天好像一直在嘆息，“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羅云裳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次尖銳的疼起來，這時羅云裳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還愛著莫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