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徐參謀長招手,讓王沖靠近,低聲說了幾句。
王沖頓時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他自己作為一個老革命,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那么巨大的利益面前,會做出跟那個家伙一樣的舉動來!
雖然他們天天說理想,說作為一個革命黨人,是講奉獻而不是講享受的,但話雖這么說,可有多少人能真正在誘惑面前不動如山,這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畢竟,在組織的歷史上,為了個人享受而出賣組織的人,出現過的可一點都不少,其中很多人,還是執掌組織大權的那些人之一!
“雖然很夸張,但我用人格向你保證,這的確是真的!”
徐參謀長苦笑了一下道:“老實說,即便是我,要是有這樣的機會,我都不敢說自己能那么無私……我們天天說我們為了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而這家伙卻從來不說,只是做;雖然他從不提革命,但他的所做所為,就連我們這些天天把革命二字掛在嘴邊的人,都要向他學習啊……”
“娘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王沖悻悻道罵道。
“該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想想吧!”
徐參謀長道:“要是想通了決定去邊區工作,就盡快動身,不想去邊區,也行,不過你要保證不再糾纏白蘭同學——你們這些老革命,為了組織,為了我們的理想奉獻了那么多,在原則允許的條件下,組織很樂意為你們稍微自私一點,但在這件事上,真的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啊,我沒說我不能理解!”
王沖齜著牙花子道:“不過我真的很喜歡白蘭同學啊!”
徐參謀長頓時冷哼一聲道:“王沖,我再次提醒你,這是組織的決定——你可以不理解組織的決定,但你要服從!”
“我也沒說不服從啊!”
王沖大聲道:“不過我王沖為了革命付出了那么多,現在為了革命甚至不得不放棄我心愛的姑娘——參謀長,看在我做了這么大犧牲的份上,組織上難道不該給我一點補償?比如那家伙無償贈送給組織的那批武器,要是能優先給我團里的弟兄配備一些,那我就真的心服口服了……”
這家伙倒是光棍,一見姑娘肯定是沒機會了,立即調轉風頭追求別的東西,反正多少他都要占到一點好處,不至于白忙活一場。
徐參謀長掉頭就走,明顯對王沖這一套早已見多了。
“參謀長,那可是我最心愛的姑娘啊,我現在的心那跟刀割一樣都在滴血啊,要不信我拿刀挖出來給你瞅瞅?”
王沖追上,一臉痛苦的肝腸寸斷的模樣死皮賴臉的道:“不說多了,五百條德國造,只要五百條,就能讓我受傷的心靈得到極大的撫慰了!”
“你怎么不說你們團全包了?”
徐參謀長挖苦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有沒有那么大……”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
王沖嘿嘿齜著一嘴黃牙道:“兩百條,不能再少了——這可是我拿媳婦兒換的呀……”
當楊寬站在白蘭面前的時候,一臉歉疚。
有時候的事情就是這樣,當你身處在一個集體當中,那么有些事明明發生在你身上,但你卻毫無所覺,會成為最后知道的那一個人!
王沖追求白蘭的事,白蘭不想跟楊寬說,楊寬便成為了最后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要不是組織上讓蘇巖等人找楊寬談話,估計真有可能等白蘭成為了王夫人,他都還蒙在鼓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就是組織的力量。
想著這些,楊寬暗暗心驚,同時對白蘭又多了更多的愧疚,因為他知道現在自己還能站在白蘭面前,是因為白蘭為了他獨自承受了太多太多。
“都過去啦!”
白蘭嫣然一笑,很開心,不僅僅是楊寬現在知道了她的付出,更因為組織干部找她談話,告訴她組織上再也不會干涉她個人的感情選擇。
雖然不知道為何事情忽然逆轉,但對白蘭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就像如同撥云見日。
不過楊寬卻笑不出來,對組織上亂點鴛鴦譜的做法很有些不滿。
“其實也可以理解的!”
白蘭倒是反過來安慰楊寬道:“王首長他們為了革命出生入死,組織上在某些事情上偏袒他們一些,也有情可原,做法上雖然有讓人心里覺得不舒服的地方,但終究還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為主,只要夠堅定,組織上也不至于強行干預——跟別的地方相比,這不也是巨大的進步么?”
聽到這話,楊寬才釋然了些。
畢竟也就是在這邊,要是在別的地方,像王沖這樣功勛赫赫手握重兵的將領,行事豈會考慮他人的感受,別說看上某個姑娘,就算是看上了某人的身家性命,也都是一句話的事兒,還沒地方講理去!
看楊寬想通了些,白蘭心下稍安,她是真有些擔心楊寬因為這事而對組織產生不滿。
隨著和楊寬的相處,白蘭也逐漸了解楊寬的性格。
楊寬是那種有些理想化的人,如果某件事真的對了他的胃口,他會掏心掏肺的去做,無怨無悔,但要是對某件事產生了質疑,那就等于在他心底埋下了一根刺,很難釋懷。
對組織之前輪番派人試圖說服自己,白蘭也很反感,但除了這件事之外,在絕大多數方面,白蘭覺得組織的所有行動,都還算符合她對革命黨的預期,也能看到要是由這些人去掌控國家的命運,整個國家和民族重新崛起,一改近代以來的屈辱歷史絕非沒有可能!
所以,白蘭很不希望楊寬因此而對組織產生什么誤解,她真的很想看到民族覺醒之后,到底是個什么樣子,這也是組織上派人找她談心,向她表達歉意的同時,希望她能做到的東西。
好在,楊寬的心思已經被別的東西所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組織上的態度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讓他覺得一定發生了什么自己沒有想到的東西。
至于到底是什么,楊寬卻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