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宮外夜風徐徐,一輪明月皎潔高掛在天際。
“秦師兄,無雙宮內此刻不知是什麼情況?”埋伏在無雙宮外的童貫飛有些按耐不住,小聲地問身邊的秦柯。
秦柯一直側耳傾聽裡面動靜,只是攻進去的人已去了許久,無雙宮內卻遲遲未傳出殺戮聲:“難道情況有變?爲何各大門派的人都不見出來?”
童貫飛問:“我們是不是要進去看看?”
“師父命我們暗中埋伏在無雙宮外,等裡面打得差不多再進去,如今裡面似乎毫無動靜,貿然前去只怕不妥。”
“可是倘若我們錯過這個機會,讓別人搶到了雲荒劍如何向師父交代?”
秦柯略微想了想,然後命跟來的浮雲宮弟子繼續埋伏在外面,自己和童貫飛一起潛進去。
等他二人剛進去之時,無雙宮內忽然傳來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嚷聲,只見一羣人臉色發青,雙手用力掐住喉頭向外奔跑,口裡嚷嚷著:“大殿裡面有毒……有毒……”還沒等他們多說幾句,有些武功不濟的就已經先倒地,掙扎著死去。
童貫飛見狀不由膽戰心驚起來,連忙拉住秦柯說:“秦師兄,裡面一定出事了!”
“師父說得沒錯,北冥秋紅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留在這兒,我要進入大殿裡看看狀況。”
“裡面有毒……”童貫飛拉住他搖頭。
“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去看看,我不能讓北冥秋紅爲所欲爲。”
“秦師兄,既然如此,我隨你一同去。”
“二師弟,裡面情況太危險了,你還是留在外面看守。”
童貫飛搖搖頭:“我們師兄弟有難同當,我絕不會讓你獨自去冒險。”
“好,我們先進去,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二人說完已經取出身上的避毒丹藥服下,摘下身上汗巾矇住面頰,憋足丹田之氣,以減少毒氣進入體內。
等二人到得大殿,只見裡面之人七竅出血面色發綠,痛苦再掙扎著滾在地上亂叫。一些功力稍好的則坐在地上盤膝運氣,護住丹田一口真氣。大殿上北冥秋紅、夜琳瑯等人正在和各大門派掌門打鬥。
秦柯看了看在地上打滾痛苦不已的衆人,對童貫飛說:“師弟,先救人要緊。”
二人說話間便取出身上所備的避毒丹藥給地上衆人服用。而此刻霖桐看到他二人進來,便連忙向他兩跑來,然後詫異地問:“你二人怎麼會進來了?”
童貫飛本有所防範地要拔劍刺向霖桐,霖桐忽然亮出身上的浮雲宮密令對他們說:“我是浮雲宮的人!”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有這密令?” 秦柯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霖桐,此刻的她忽然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霖桐了。
“兩位師兄,我是浮雲宮主多年來安排在無雙宮的臥底,此刻沒時間多做解釋。還有,你們手中的避毒丹藥是無法救他們的。”
秦柯握緊手中藥瓶,問她:“那該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只見她看了看打鬥中的北冥秋紅說:“我萬萬沒料到他居然會用毒,他這招出其不意之舉已經殺死了各大門派的不少人,但是無雙宮的人卻沒有事,我看解藥應該就在我們平時的飲食當中,不過這個秘密他誰都沒有告訴,看來我們是找不到解藥救他們了。”
秦柯點點頭:“北冥秋紅果然是個不相信別人的人,也正因爲如此才騙過了衆人。”
童貫飛咬牙切齒地說:“秦師兄,我看現在只有一同對付北冥秋紅,再逼他拿出解藥。”
“好——”秦柯點點頭,三人一起拔劍向北冥秋紅殺去。
“霖桐,你竟然背叛無雙宮?”夜琳瑯被身後姐妹刺來的一劍嚇了一跳,而此人正是自己的好姐妹霖桐,她萬萬沒料到霖桐會這麼做。
打鬥中的北冥秋紅冷笑著說:“琳瑯,她不是背叛,她本來就是莊老賊派進來的臥底。”
聽到這話,霖桐不由大驚,然後看向無雙宮主北冥秋紅說:“你——你竟然早已知道我是臥底?”
“哼——我從來不信任何人,何況是你。”
“好——既然話已說破,大家也不用再裝。北冥秋紅,我霖桐今日就要爲一如師妹報仇,當日就是你殺死一如的!” 霖桐話畢已經舉劍刺向北冥秋紅。
那北冥秋紅是何等厲害,霖桐豈又能輕易近得了他身?只見他左右兩掌向崑崙派、仙鶴派掌門打去,又一腳踢開那丐幫長老,而手中雲荒劍已經抽了出來,對著霖桐身上砍去。
“霖桐小心!”秦柯連忙一劍揮去攔住衝過去的霖桐,一把將她拽開。
只見雲荒砍下去的那一劍已經擊碎了一隻擱在大殿上的青銅鼎,而那青銅鼎內騰騰燃起的綠色粉末不由讓大家感到全身不適,有數人聞到便開始全身無力,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毒氣是從這四隻青銅鼎裡發出來的,各位掌門,快速澆滅鼎內的薰香。”秦柯衝大家大叫,幾大掌門才緩過神來,連忙用手臂捂住口鼻,找來水澆滅那鼎中所燃的香物。
北冥秋紅呵呵大笑,然後舉起手中雲荒劍說:“已經太遲了,《古毒秘籍》的毒天下無人能解。”
秦柯看著他問:“古毒秘籍?”
“沒錯……這些就是狼月毒姬特意爲你們秘製的毒藥,此毒能在人毫不知覺的情況下進入人體,武功再高強的人也察覺不到,哈哈哈!”
童貫飛搖搖頭:“毒姬不會這麼做的,她已經放棄前塵過往要和我三師弟元方浪跡天涯。”
“呵呵呵,你真以爲前塵過往是這麼容易放棄得了的麼?她可以放棄忘記,追殺她的人天下間又豈止一人?倘若不是我你那三師兄和毒姬早就死了,現在她和元方已經坐上遠去東洋的船離開,而解藥恐怕你們再也找不到了……哈哈哈。”北冥秋紅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赤練仙子大叫:“那我們豈不是沒命活著出去了?”
“哈哈哈,誰讓你們要打雲荒劍的主意,這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幾位掌門都絕望地相互看了看,然後咬牙切齒地說:“既然如此,今日便和你拼了,哪怕我們死了也要拉你一起!”
大家說完,便已同心協力地聯手殺向北冥秋紅。
北冥秋紅毫不畏懼,手握雲荒劍笑著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得那麼痛快的……當年我的痛要百倍還給你們!”說完又回頭看了看一旁的夜琳瑯:“琳瑯,幫我殺了霖桐這個叛徒!”
話畢,他已經手握雲荒劍殺向各大門派掌門。
夜琳瑯手握匕首擡頭看了看霖桐和秦柯。
“霖桐,你不該背叛他。他這一輩子最痛恨被人揹叛。”
霖桐仰頭哈哈大笑:“他這一輩子註定要被人揹叛,就連他最心愛的女人都得不到,左護法最終還是要離他而去。夜琳瑯,你這一輩子註定只是夜驚鴻的影子罷了!”
夜琳瑯伸出手狠狠地給了霖桐一巴掌,然後淡淡地說:“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霖桐咬咬牙,然後譏諷地一笑:“你這麼做,我不會感激你的。”
夜琳瑯搖搖頭:“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只想讓你活著明白,我纔是北冥秋紅唯一的女人!”
夜琳瑯說完,已經手持匕首趕去助北冥秋紅一臂之力。
霖桐看了看情況,然後對秦柯和童貫飛說:“你們走吧,我留下來繼續完成宮主的使命。”
“不行。”秦柯搖搖頭。
“聽我說,毒姬的毒無人能解,除非能得到她的解藥,你們繼續留下來只會有危險。”
“霖桐……”秦柯抓住她說道:“我們都逃不過了,只有和他背水一戰了!”
這一夜,是危機四伏的一夜,充斥著血腥和殺戮的味道。
入冬的霧氣已經緩緩升起,圍繞著飄蕩在水面上的船隻,遠處的一輪紅日融在白霧裡燃燒著,等著刮破天際的那一刻到來。
“阿綠,我不明白,我們爲什麼要去東洋?”船上的元方不明白毒姬爲何將自己迷暈,更不明白她爲何要帶他去東洋。
毒姬抓住他的手臂問:“元方,你不是說過天涯海角都會隨我而去的嗎?難道你忘記了嗎?”
元方看著她閃爍的目光,已經發現有所不對勁,搖著頭說:“你不告訴我原因,我不會讓他們開船的。”
“好……我告訴你實話,我們根本就逃不掉,如果不是有北冥秋紅暗中派人保護,你我早就死了。後來他又拿我們的行蹤來威脅我,倘若我不肯把《古毒秘籍》交給他,不肯替他研製秘密毒藥他就會殺了你。元方,我不想你死……”
“你說什麼?你替北冥秋紅研製毒藥用來害浮雲宮?”
毒姬搖搖頭:“不是的,只要浮雲宮不插手這次奪劍,他們就不會有事。”
元方搖頭大叫:“你明知道他們會去,你明知道我的師兄弟們會有危險,還去幫北冥秋紅?”
“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你的死活,元方……我們走吧,你既然已經和浮雲宮斷絕了關係,就不要再管他們了!”
“啪——”元方舉手一巴掌打在了毒姬臉上,“我三歲就無父無母,我是一個孤兒啊……是師父把我帶回浮雲宮養活大的,師父就是我的爹,師兄弟們都是我的親人吶!毒姬,你真是狠毒,一日爲毒就終生是毒!我還以爲你會爲了我而改變,不再用毒藥害人,可你現在不止害了天下人還要害我浮雲宮的人。”
毒姬用手摸著被他打得通紅的臉頰,痛心地哭著看他,拼命地搖頭說:“我沒有……我沒有……我的心裡只有你,只要你活著,好好的。我沒辦法啊元方……”
元方搖搖頭,提了提手中的劍說:“我元方寧可死,也不要用這麼多人的性命來換一個生!”
元方說完已經準備轉身要離開。毒姬拼命拉住他問:“元方,你要去哪兒?”
“我要趕回去,和師父、師兄們並肩作戰!”
“現在無雙宮已經亂成一片,來不及了。”
“放手——”
毒急搖搖頭,元方抓住她緊握的手指大叫:“我讓你放手,聽見沒有?”
毒姬流著眼淚,情深意長地看著他,而此刻的元方心哪有什麼兒女情長?心裡全是那浮雲宮,他心意已決,轉過頭冷冷地對她說:“再不放手,我就殺了你!”
毒姬眼眶裡的淚如同跌碎而去的屍骨,她的心涼徹骨髓,終於還是明白自己已經無法挽回這個男子。
她慢慢放開了緊抓住他不放的手,從懷裡掏出了一瓶藥丸。“元方,這是解藥。”
元方拿住解藥,頭也不回地跳下船騎馬離開。他必須趕回去救浮雲宮的人,他的心裡此刻再也容不下那個曾經他喚過的阿綠。
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終於劃破了寧靜的天地,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可惜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卻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