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間,這回換燕五揹著我,唐思邊跟著邊斷後。哎呀呀,這回我圓滿了,連身後的追兵看上去都順眼了一點。
燕離幾個起落後,突然開口提醒道:“抓住了,小心一點!”說完我再一次體會到失重狀態,並且持續了相對來說較長一段時間,燕離熟悉地在山間騰挪,隱入山林之中,很快地把追兵甩在了身後。
躲到了安全之處,燕離將我放下,二話不說就搭上我的脈搏,皺著眉閉目不語,看上去似乎比喬羽還憤怒。
唐思落在我們身前,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燕離,大概還看不習慣燕離的僞裝,目光有些怪異,半晌問道:“她沒事吧?”
燕離這才睜開眼睛,狠狠地瞪著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有沒有一點常識難道不知道孕婦不能淋雨可能會滑胎嗎你不但淋雨還在雨中騎馬顛簸是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以爲自己金剛不壞福大命大他們是男人不懂得這些你自己是個女人就不會自己想想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一點自覺都沒有!”
我被他罵著,呵呵傻笑,唐思的臉色在他一句接一句不帶喘氣的責罵下也漸漸難看了,回過頭來瞪我,我登時孤立無援,卑微到塵土裡去了。
燕離剝了臉上的面具,怒其不爭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恨不得撲上來咬死我的狠毒模樣。唐思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探了探溫度,回頭問燕離。“有沒有動了胎氣?”
燕離無力地嘆了口氣,糾結萬分無比焦躁。“脈象不是很穩,最好儘快回去,我開幾副安胎藥讓她服下,靜養一陣子,懷孕三個月仍很危險。”
聽燕離這麼說,唐思也不淡定了,掐了我的臉頰一把,我哎喲叫了一聲,聽他咬牙道:“等回去有你好看的!”正說著,腳下又晃了一下,大概是哪裡的炸藥又被引爆了,燕離臉色微變,對我和唐思說:“我去探探路,你們在這裡等著。”
我看著燕離的背影,心裡琢磨著——燕離他是混入白族高層去了?看他對這裡的地形想當熟悉,想必是熟讀地圖的。
燕離去了不過片刻便又回來,臉上神色不太好看,一問之下,他無奈道:“那邊路口被封死了,我們只能從另一邊出去了。”
我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不過是換條路走而已。”
“另一條路比較遠,通往盤龍谷,之前我從未走過,從地圖上看來,只怕有兩三日的路程。而且,那出口正對閩越圍場,有重兵把守。”
“走一步算一步,先走再說。這個時候,他們哪裡還有多餘兵力把守圍場,燕小五……”我嘿嘿笑著湊上去蹭蹭他的胸口,“你穿這套古里古怪的衣服還是挺好看的嘛。”
他好氣又好笑地低頭瞪了我一眼,“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些什麼!”
“這種時候是什麼時候啊,有美男環伺,沒強敵追殺,已經很不錯了。”我自我安慰也順便安慰他們。
二人同時嗤笑一聲:“你這出息!”
燕離邊嘲笑我邊伸手要來脫我衣服,我眼睛一亮,主動配合他寬衣解帶,眼睛左右掃射,不好意思地乾笑道:“那啥,我知道咱們許久不見小別勝新婚,不過會不會太急了?你確定要玩野外三人行?”
燕離面無表情地給了一個響噹噹額頭一指禪,不過耳根悄悄紅了。唐思一副想捏死我的憋屈模樣,那無語凝噎的小樣真是我見猶憐……
燕離把我剝到只剩
中衣的時候,唐思已經找好木柴來生火了,不過多數木柴都受了潮生火不易,還是燕離掏出了一瓶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倒上去這才燃了起來,唐思眼睛一亮:“火油?”
燕離點點頭,不及多說,便把從我身上剝下來架在火邊烘乾,又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我披上。那衣服上還帶著他的溫度,讓我登時暖和了一些。
唐思的衣服也溼了,一同脫下來烘乾,燕離只著中衣,將我從額頭看到舌頭看到指頭全身體檢。
我一雙賊眼滴溜溜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同樣體檢。
閩越白族的衣裳都是雲月圖案燈籠袖,純白衣褲滾金邊,外面一層素雅高貴,裡面一層柔軟貼身,甚至有些透明……
我抽了抽鼻子,收斂了心神,努力嚴肅問道:“燕小五……”裝不下去了,我挪了下屁股,靠近他懷裡討好笑著:“你跑哪裡去了,三月不見如隔三生啊!”
燕離冷哼一聲,嘴角卻微微揚起了一點弧度。“我還以爲沒有我你會樂得自在。”
“這自在嘛,是有一點的。”我搖頭晃腦緩緩道,“可是我習慣被人管了嘛,真是男人女人都犯賤啊……”
燕離嗤笑一聲,兩手夾住我的臉來回搓揉了幾下,含笑道:“真是圓潤了不少。”
唐思晾好了衣服回來,也是僅著薄薄的中衣,不過因爲淋雨溼身,那寬肩細腰窄臀長腿,看上去……我鼻子熱熱的……
此情此景,我肚子裡卻有個礙事的第四者,讓我的人生少了一番酣戰……
唐思見我直勾勾盯著他,倒也不怎麼羞澀,大概是老夫老妻了,也大概是他臉皮在我的影響下日久見厚了,就那樣大咧咧地在我跟前坐下,還對我挑了下眉梢,紅果果地誘惑……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看得見吃不著了——我別過臉撓燕離的胸,鼻血,再轉頭撓樹皮。
燕離笑了一聲,按住了我的頭頂把扳正了對著他倆。“你在做什麼?”
我哀怨地瞥了他們兩個一眼,說:“抵制男色誘惑,我要面樹思過。”
燕離被嗆了一下,唐思挑眉笑了,笑得不懷好意。“終於找到整你的法子了。這七個月,你就慢慢思過吧!”
我雙手合十,閉眼道:“阿彌陀佛,施主,你好壞啊……”又睜了隻眼看他,笑嘻嘻道,“我思過,你也不好過。”
燕離捏了下我的鼻子,把我拽過去對著他。“你少耍嘴皮子,現在先好好躺下睡一覺休息一會兒,不要胡思亂想。”說著他自己站了起來,我心上一緊,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又要跑到哪裡去?”
他低頭看我,拍拍我的手背笑道:“我去給你找點食物,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草藥。”
聽他這麼說,我才放心鬆了手,一夜沒睡,這會鬆懈下來確實有些累了。這一帶他比唐思熟悉,便由他去尋找食物水源,唐思留下來照顧我。我窩進唐思懷裡,合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睡熟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隱約約聞到一股烤得微焦的香味,我抽了抽鼻子,肚子打了聲鼓,這才醒轉過來。
看日頭位置應該已經過午許久了,唐思仍然維持著我睡著前的姿勢,見我醒來,他才動了動胳膊,看他姿勢,應該已經全身發麻了。
我於心不安地幫他捏捏手臂錘錘腿,眼睛卻往篝火上瞟去,那上面架著兩隻烤兔,皮焦肉嫩,靠得金黃油亮,香氣噴噴,我看得猛咽口水。
燕離轉
了下烤兔,回頭看了我一眼,笑道:“你醒得倒及時,這裡沒有其他食物,只打到兩隻兔子,你將就著填飽肚子吧。”
這哪裡還叫將就啊!
想不到我們家燕離還有一手野外燒烤的絕活!
烤熟了兔子,燕離撕了個腿用大樹葉包著遞給我,另外扔了半隻給唐思,三人相對坐著,優雅地狼吞虎嚥。
溫飽問題這算是解決了,燕離又扔了個不知名的果子來給我解渴,我一邊啃著嘎嘣脆的果子——沒什麼甜味,不過挺爽口,一邊審問他。“老實交代來,你到底哪裡鬼混去了。”
燕離幫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隨意答道:“混入白族上層,當臥底。”
“說詳細點。嗯,果子再來一個。”
燕離笑了下,又給我和唐思一人扔來一個果子。唐思看上去對燕離的事知道得差不多,因此並不好奇,卻也沒有插話回答。
“我師傅原是白族護法,藍白二族內戰之時受波及而出逃至陳國。我原只知道師傅之死爲閩越人所爲,卻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勢力,後來總算查明爲藍正英派人誅殺,目的是爲了白族秘術。”
我絞著手指皺眉思考。“我對閩越不大熟悉,只知道藍族爲皇族,白族信奉密宗,以教輔國,分了藍族一半權力,如此看來,若有政策利益相左,內戰也是不無可能。不過關秘術什麼事?”
“這一次對陳國的戰事,白族主和,藍族主戰,以白族密宗宗主的影響力,若宗主堅決反對,那戰事便很難成功。白族以爲涼國齊大非偶,居心不良,對閩越存利用之心,發動戰事只是勞民傷財,因此一力主和。只是要成爲密宗宗主,必須掌握密宗三門秘術,如此方能得到閩越萬民的認可。這三門秘術,自上任宗主被藍正英強迫離位後便再只有逃亡的護法,也就是我的師傅鬼醫白骨通曉。”
“所以他們找到了黃花谷,斬草除根!”我驚愕接道,“那白笙笙?”
“她是白族的人,之前是我們錯怪了她,和我們一樣,她們也只是到遲了一步,之所以易容成師妹,也只是爲了試探我,從我身上奪取三門秘術,甚至——直接扶持我新一任的宗主。”
“啊?”我愕然張大了嘴,“啊啊啊?”
他託上我的下巴,含笑道:“這麼驚訝?”
我雙手在腦門上轉著圈思索道,“這事情好生複雜,所以說權力啊鬥爭啊什麼的最討厭了。那你現在這身打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真當宗主了?”
問到這個,他卻笑了,眼中微波盪漾,捏著我下巴的手輕輕滑到我耳後。“我若選擇當宗主,此刻你便見不到我了。密宗宗主,須剃度出家,一世不得婚娶,說好聽點是位高權重,說難聽點也不過是權力的傀儡。”
我腦中閃過一聲霹靂。“所以那時離開李府,你是打算當和尚了!”我腦海中憑空冒出燕離腦袋光光、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誦佛經的假慈悲模樣,心臟猛地抽了一下,微妙地覺得——禁慾系的誘惑更加引人犯罪……
燕離輕笑道:“你若不留,我又何必眷戀紅塵,當上白族宗主,阻止兩國戰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我心裡暗歎一聲,幸虧當時月下追夫,否則現在就只能拿著大砍刀殺上閩越逼他還俗了。他就算沒有頭髮我自然也還是愛的,不過他那三千烏髮保養了這二十幾年,全剃光了他不心疼我都心疼,這頭髮烏黑髮亮柔順及腰長,手感數一數二,乃我李府寶貝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