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辛意去哪兒了?”關摯洺的聲音抬高了八度,這幾天他幾乎茶不思飯不想,嘗試撥了幾次辛意的電話,卻沒有任何消息。
他便知道這次可能又出事兒了。
然而章宴白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在意,甚至僅僅是擰著眉頭說道:“如果知道她在哪兒,我還會安穩(wěn)坐在這里么?”
“章宴白你替她著急過么。”關摯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為她考慮過什么?為她付出過什么?你給她帶來的只是無盡的痛苦罷了!”
章宴白默不作聲聽他說完了這些話,而后才緩緩抬頭,眼神平靜地望著關摯洺。
在這種眼神之下,關摯洺竟然有幾分心虛。
但他又瞬間覺得自己的這種情緒不可理喻,所以并沒有在面上有任何的表現(xiàn),只不動聲色緩緩抬眸看向章宴白。
見狀,章宴白冷笑了一聲,又說道:“夫妻之間難免會有磕磕絆絆,她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回來?”關摯洺忍不住嘲諷道,“如果當時不是我放了手,她怎么可能會回來!”
“關摯洺,你不用太自我感動了,這樣沒用。”章宴白嘴唇翕動。
辛意的離開已經(jīng)讓他極其不舒服,自然不會允許關摯洺在自己面前“撒野”,于是說道:“辛意我會找回來的,但是這和你沒有關系。”
“你好好待她,我就很慶幸了。”關摯洺聲音顯得極為冷淡。
“你用不著慶幸。”章宴白說起話來依舊夾槍帶炮,以至于關摯洺鎖緊了眉頭:“辛意是你的女人沒有錯,可這幾年她過得什么樣的日子?在國外我姑且沒讓她吃一點兒苦頭,為什么回到你身邊就狀況頻出,你不應該檢討一下么?”
關摯洺也是氣急了,他偷偷找了許多地方,但都沒有辛意的身影,他甚至有些懼怕,如果一輩子都再也找不到她,會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果。
這種情況是關摯洺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你到這里來質問我,不覺得很可笑么?”章宴白向來不愿服輸,就算是服軟也僅僅只是對辛意而已,所以在關摯洺的面前,他自然會擺出自己的氣勢。
而關摯洺,縱使生意上再風生水起,卻始終有辛意這條軟肋。
她不愛自己,便是自己最為自卑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咬了咬牙說道:“章宴白,辛意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他便轉身準備離開,僵持也沒有任何意思。
但這時候,章宴白低沉的聲音卻從身后傳來:“如果她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可能放過自己。”
他語氣當中的低沉悲傷,完全超出了關摯洺的認知。
關摯洺的腳步微微頓住,但卻還是只說了句:“那最好。”
他的本意,只是要探聽辛意的消息,既然現(xiàn)在音訊全無,關摯洺也便覺得沒有什么好停留的。
可就在這時候,倏然傳來的一個聲音,卻打破了所有的寧靜:“哥,有件事兒得求……”
章煙嵐看到門開著,并露出一只手臂,先入為主便以
為準備走出辦公室的人是章宴白,所以在她還沒有靠近門邊的時候,便緩聲說道。
誰料,當她真正看到走出辦公室的身影時,倏然愣住了。
她暗自眨了眨眼,甚至誤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什么。
半響才回過神來,并調節(jié)了自己的情緒,禮貌說道:“關總,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辛意。”關摯洺顯然知道這句話會對章煙嵐造成什么樣的傷害,所以在他說完之后便低下了頭,從她的身側離開。
不過,關摯洺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自己心里會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章煙嵐心口一疼,但她還是轉過了頭,用柔和的目光望著關摯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再回頭向章宴白看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用手微微撐在桌上,輕揉著太陽穴,有些頭痛。
“怎么了?他為什么會來找辛意?”章煙嵐不受控制地問道。
聽到這話,章宴白抬眸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眼眸之中的緊張和在意,但他只輕輕“嗯”了一聲。
“你和嫂子又怎么了?”章煙嵐儼然已經(jīng)提高了段數(shù),不再是之前永遠與其對抗的模樣,反倒言語之間也顯得乖巧了許些。
聽到這話,章宴白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嘴唇翕動,輕聲道:“沒事兒。”
“瞧你的樣子,怎么可能……”章煙嵐說到這兒,又止住了言語,淡淡道,“好吧,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咯。我才不管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看看這個項目合同吧。”章煙嵐隨性地將幾張A4紙扔在了章宴白的桌上,而后又神情懊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很是郁悶地說道,“我怕我搞不定,上個項目目前還處于虧損狀態(tài),這要是再出現(xiàn)什么問題,資金的簍子我可是填不上了。”
在兩年前,章煙嵐很難想象自己作為一個富家千金也能說出這種話。但現(xiàn)在,拜辛意所賜,她根本就一無所有。
每每想到這兒,章煙嵐都覺得好像有一根銀針扎在自己的心上一樣。
不過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在章宴白的面前表現(xiàn)出任何不安的狀態(tài)。
章宴白則抬眸看了她幾秒,終究還是低下頭專注地研究合同。
作為兄長,章宴白其實并不想看到煙嵐的這種改變。
并不是她向好的方向發(fā)展令人不滿,而是現(xiàn)在的她遠不如一年前的簡單率真。
章宴白寧愿她是那種口不擇言,有一說一的大小姐脾氣,也不愿她變成連自己都看不通透的人。
雖然是兄妹,但章宴白也依舊覺得,現(xiàn)在的章煙嵐,讓人有些懼怕。
“你這段時間很忙?”章宴白嘴唇翕動,一邊看合同,一邊假裝不經(jīng)意的模樣,輕聲問道。
“對啊,”章煙嵐神色坦然,“公司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來處理,萬一走錯一步,就很麻煩了,畢竟還是個小公司。”
“你完全可以來章氏這里工……”章宴白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對章煙嵐提起這件事兒。雖然這一年章煙嵐變了許多,但無論真實情況到底是怎樣,她能力的提升,完全是章宴白看在眼里的
。
“不用了。”章煙嵐笑了笑,并抬手將額發(fā)往后撩了一下,緩緩說道:“章氏是你和嫂子的。”
這話讓章宴白的心口有些堵,但并不是那么明確的嘲諷意味,卻讓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低頭處理好了合同之后,轉移了話題:“工作也要適度,有空回家多陪陪媽。”
說到這兒,章宴白原本握著筆,準備修改合同部分內容的手頓了一下。想到前些日子宋素心與徐燕走得比較近,而辛意與母親之間存在著務必堅實的隔閡,他覺得有些頭痛。
“怎么?嫂子已經(jīng)從國外回來這么多天了,也不能陪陪媽?”章煙嵐故意裝作驚愕的樣子,但這次話語當中則有很是明確地針對性。
消失的辛意本就讓章宴白心煩意亂,這樣的話更是更他有所不滿,他聽到之后,擰了擰眉頭但是卻并沒有回答。
章煙嵐也學會了察言觀色適可而止,在接下來的談話當中,一次也沒有再提過關于辛意的事情。
在她決定要離開的時候,章宴白輕聲道:“你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
“什么?”章煙嵐故意裝傻問道。
“沒什么。”章宴白抬眸看了她一眼。
章煙嵐笑嘻嘻地說道:“那我先走啦,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可還得來找你幫我忙。”
“隨時。”章宴白嘴唇翕動,輕聲說道。
他不知道章煙嵐的這種表現(xiàn)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放下了,前一年,自己于她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不過親人之間應當沒有什么仇恨不能化解,雖然章宴白隱隱還有些擔心,但這點他對章煙嵐還是比較放心的。
“你不打算回家住么?”章宴白又問道。
“不啊,我覺得我的小公寓住著還不錯。”章煙嵐又笑了笑。雖然隔壁關摯洺的房子早就已經(jīng)賣了。
章宴白聽到這話,也沒有再說什么。
畢竟章宴白自己也沒有在家陪伴著徐燕,不可能要求被“趕走”的章煙嵐再去做到這些。
只是在章煙嵐告辭的時候,章宴白望著她的背影,想起一年多之前,名聲盡毀的她,倏然覺得這一切十分不易。
這些并沒有在章宴白的腦海當中停留太久,而被手機鈴聲驚擾回過了神。
“嗯,我知道了。”章宴白拿起手機,只聽了一句,瞳孔便稍稍有些暗淡,緩緩將手機放下。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所聽到的無疑是找不到辛意的壞消息,這些天以來,動用各方人脈的他已經(jīng)聽了不少的這種消息。
章宴白甚至想到,或許現(xiàn)在外面有不少人在嗤笑自己,不是在找辛意,就是在找辛意的路上。
大概吧,雖然章宴白覺得這種議論也不算什么,能找到辛意就好。
可是,她在哪兒呢?
“辛阿姨!”跟著張宏到了一所別墅的院落當中,原本緊張兮兮的辛意,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愣了一下,而后便撲了過來,霎時間所有的緊張情緒都不見了。
“你怎么來啦!”張奇聲音軟糯,拽著辛意的手搖了搖,輕聲說道,“我都想你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