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章宴白動作頓了一頓的時候,徐燕繼續說道:“我有說什么過分的話么?”
辛意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章宴白還沒說話的時候,便搶過了話頭,沉穩地說道:“沒有。”
而后,又轉頭對章宴白說:“留下來在這兒吃吧。”
章宴白似乎也詫異于辛意的轉變,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徐燕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樣,淡淡對章宴白說道:“不是對辛意惟命是從么?她都已經答應了,你應該也沒什么意見了吧?”
這話讓辛意有些不安,偷偷看向章宴白,卻發覺他好像沒什么動靜,似乎算是欣然接受了。
在下人忙碌的準備當中,辛意眼神始終有些閃躲。
章宴白兀自說著辛意的好話,以及辛意用心為徐燕挑選保健品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但讓辛意吃驚的是,徐燕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居然柔和了下來,并且輕喚了一聲辛意的名字。
見狀,辛意緩緩抬眸,不知道徐燕要對自己說什么,但這種氣氛,也足以讓她有些不安。
“當初的事情,是我們章家不對。”徐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些尷尬。
聽到這話,辛意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她怎么也沒想到,如今的徐燕居然會當著自己的面,如此直接地提起這件事。
看到辛意有些回避的神色,章宴白皺著眉頭對徐燕說道:“媽,你這是干嘛呢?別說了。”
感覺到章宴白的怒意,徐燕有幾秒鐘的停頓。
不過辛意隨后便說道:“你讓她說吧。”
章宴白愣了愣,對辛意的話有些吃驚。
徐燕雖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還是繼續開口說道:“你要知道,如果當初的事情放在現在,或者放在前幾年,都不會發生。”
徐燕說到這兒也有些于心不忍,作為局外人都能夠感覺到那兩條鮮活生命的可惜,辛意的心情顯而易見。
“現在,宴白的爺爺也已經死了。”徐燕聲音輕緩,說完這話,還抬眼認真地看了看辛意。
辛意沒有說話,想等著聽徐燕到底還會說些什么。
而徐燕好像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望向辛意的眼神淡然,緩緩說道:“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只希望……”
“別說了。”章宴白似乎已經知道了徐燕要說什么,所以表現得有些謹慎,擔憂地看了辛意一眼,而后又對母親冷漠說道。
“怎么?我現在連句話也不能說完了?”面對章宴白的數次打斷,徐燕也有了一些脾氣,皺眉問道。
章宴白趕忙解釋:“媽,我不是這意思,只是那件事兒都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沒有必要再提了吧?”
“有必要。”徐燕關切地看了辛意一眼,并繼續說道,“我沒有奢望你能夠完全原諒章家。你也不需要認為章家于你有什么恩情。”
面對這種說法,辛意沒有回答。
徐燕又接著說道:“現在宴白對你的心思,幾乎是人盡皆知。我也只希望一點。”
聽到徐燕的這種語氣,辛意倏然覺得很是誠懇,同時也讓她有些詫異和意想不到。
“希望你不要將章家的事情遷怒到宴白的身上,畢竟他是真心待你的。”說到這兒,徐燕起身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辛意和章宴白兩個人面面相覷。
雖然徐燕為章宴白說了話,但他望向辛意的眼神當中還是有些惶恐,見她臉色冰冷,趕忙說道:“我媽一向這樣……你也知道,你別……”
“我覺得她說得對。”不知怎么了,辛意也打斷了章宴白的言語,并輕聲道,“你不覺得么?”
這句問話,讓章宴白瞬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愣了半響卻還是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
“你覺得對……那就對吧。”章宴白像極了懼內已久的男人,笑容當中也有些“討好”之色。
同時,他看到了徐燕緩緩走回來的身影,一時間也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徐燕居然好像不反對自己和辛意之間的事情了,簡直是奇怪。
他總覺得這種突然的轉變背后根本沒有這么簡單,徐燕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對。
可章宴白左思右想又覺得完全不明白。
過了片刻,當徐燕重新坐回到桌上之后,居然主動給辛意夾了菜。這下不止是辛意愣住了,就連章宴白也覺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雖然徐燕臉上并沒有微笑的樣子,但這種改變也已經實屬不易。
章宴白覺得著實奇怪,只好低聲說道:“媽,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說!”徐燕對章宴白這種表現有些不滿,“我對你老婆好也不行差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樣?”
老婆……
聽到這個稱呼,辛意的動作一頓。
章宴白亦是遲疑了一番,而后眸中滿是驚喜。
他做夢都想要家庭和睦,想要讓辛意和母親和諧生活,卻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能達成愿望了?
徐燕似乎覺得面前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尷尬,所以又夾了辛意愛吃的菜放在了她的碟里,并同時說道:“當然,我根本不是同意你和章宴白的事情了。只是他既然喜歡,我也沒有必要繼續干涉惹人討厭,之后過成什么樣,是你們自己的事。”
聽她說到這兒,辛意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倏然間竟然能夠理解到身為一個母親的深沉愛意。
“媽,吃飯吧。”章宴白似乎也不想去聽這些,只淡淡提醒道。
“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辦婚事?我有朋友幫得上忙。”徐燕倏然說道。
聽到這話,章宴白完全愣了。
如果說剛才他還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在故意刁難辛意,想要讓她在舊事當中多些痛苦的感覺,那現在章宴白已經完全沒有了這種懷疑。
徐燕分明就是同意了自己和辛意之間的事情啊……
可是為什么突然之間就有了這么大的轉變?章宴白怎么也覺得想不通。
辛意看了看章宴白,沒有說話。
這時候章宴白才意識到,最難“搞定”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面前的辛意。
他思酌了半響,方才開口:“再說吧。還沒有敲定日子。”
“既然決定了,就趕緊把事兒辦了,讓外面都看到,這也是對辛意的負責。”徐燕一本正經地說道。
章宴白倒是放下了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怪異”的母親,怎么也想象不到她到底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看什么,吃飯。”徐燕的語氣突然又嚴肅了下來,讓章宴白有些無言以對,只好朝辛意吐了吐舌頭。
霎時間,辛意覺得這種表情溫馨異常,好像自己和章宴白真的只是普通的情侶,經過了談婚論嫁這一步之后,走到了男方父母的面前……
想到這兒,眼前的飯菜香味似乎更重了一些。
看得出來,徐燕也并不是那么不高興,只是眼眸當中時不時有些莫名其妙的擔憂閃過,讓辛意有些不明所以。
她總覺得徐燕還有什么話要說,所以心下也有些忐忑。
不過,吃完飯之后,徐燕倒也沒有遮掩。在章宴白和辛意雙雙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但卻各懷心事的時候,她回房拿了一個玉鐲子出來,又坐到辛意的身邊。
辛意望向她的臉,頗有些不安。
雖然知道徐燕即將說些什么,可是,辛意看慣了她冷漠的樣子,如今見到溫和的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半響,徐燕方才開口喚道:“辛意。”
“嗯……”辛意低聲回應。
“這是我嫁入章家的時候,宴白奶奶送的鐲子。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徐燕語氣誠懇。
辛意真正聽到了這話,卻又有些惶恐,看了看章宴白又看了看徐燕,動作頓了頓不肯接下。
“拿著吧。”章宴白倏然輕聲說道。他甚至能夠理解辛意眼眸當中的疏離和拒絕,但又不想在好不容易轉變了態度的母親面前展現出自己的為難,所以眼神轉向辛意的時候,略略帶了些懇求的光。
“嗯,好。”辛意沒有遲疑太久,輕輕接過,小聲說道,“謝謝徐阿姨。”
這個稱呼并沒有讓徐燕覺得有什么不爽,反而有種得之不易的感覺。
她愣了愣,又好像洞察一切般說道:“你不用有什么壓力,無論你最終是否和宴白在一起,這鐲子原本就應該是你的。”
“應該……是我的?”辛意瞬間有些茫然。
“嗯,這也算是宴白爺爺的遺愿。他之前提起過,只不過我一直反對。”徐燕這時候表現的很是真誠,將當時的內情盡數說了出來,只是辛意怎么聽來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在交代完這件事兒之后,徐燕并沒有停留太久,而是側過頭對章宴白說道:“讓辛意看會兒電視,你跟我來一下。”
章宴白看了辛意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見。
但辛意并不喜歡這種感覺,好似是他事事聽從自己一樣,所以也就沒有與他有對視,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并沒有看入心里的電視屏幕。
“嗯。”章宴白緩聲應下,并起身跟著徐燕上了樓。
在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之后,辛意回過頭看了一眼樓上。心下只覺得他們說的事情或許和自己有關,不然的話也沒有必要背著自己去說。
如果徐燕只是表面上“妥協”,給章宴白做個樣子看的話,背后說不定還會說些什么。
不過,辛意現在的心情卻很是坦然,如果章宴白能夠被“挑唆”的話,與他結婚也算是沒有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