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書生和飛天蜈蚣在湖岸各處，發(fā)瘋似的搜尋晁凌風(fēng)，找了不少地方，找得七竅冒煙。

到達湖北岸一處湖灣，湖堤上一株大柳樹后，突然閃出一個穿青飽，戴了鬼面具掩去本來面目的人。

“屠七公，留步?！惫砻嫒擞么潭墓稚ひ粽f，舉起左手，左掌心金芒一閃即沒。

七煞書生看不到鬼面人掌心的物品，但似乎看到了一閃即沒的金芒。

飛天蜈蚣當(dāng)然看到了，躁怒的神情瞬即消失，竟然一斂心神，欠身頜首為禮。

“朱兄，到前面等我?！憋w天蜈蚣向七煞書生低聲說，而且揮手趕人。

七煞書生吃了一驚，凜然瞥了鬼面人一眼，打一冷戰(zhàn)，被鬼面人可怕的眼神所懾，不由自主急急退走。

飛天蜈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中之魔，竟然對這鬼面人如此恭順，豈不反常？這人必定可怕極了，再不見機回避，很可能遭上橫禍飛災(zāi)呢！

飛天蜈蚣等七煞書生去遠(yuǎn)，方向鬼面人走去。

“使者有何吩咐？”飛天蜈蚣抱拳行禮低聲問。

“長上認(rèn)為你辦事不力，迄今尚無結(jié)果?！惫砻嫒死淅涞卣f。

“老朽正在加緊進行?！?

“進行得怎樣了。”

“雙方都無意挑起紛爭，委實……”

“往口！這是你辦事不力。”

“這……”

“你為何不另行設(shè)法？”

“目下尚未絕望……如何另行設(shè)法，長上可有指示？”

“聰明人造時勢，愚蠢的人才被時勢所左右。屠七公，機會不能坐等的，要你制造機會?！?

“這……”

“上次你擅自行動，為貪兩件珍寶，丟下正事不管，你丟人現(xiàn)眼不算，還打草驚蛇誤了長上另一件大事。今后再擅自行動，就用不著你了。”

“老朽知道?！?

“那就好，趕快進行你的工作。哦！西雨這個人，今后你不必過問他的事?！?

“好的。”

“七煞書生你可以切實掌握，他會成為你最有力的幫手，必要時可以動以利害，但不得泄露長上的任何消息?！?

“老朽記住了?！?

“你走吧！”

飛天蜈蚣行禮告退，急急走了，在前面會合了七煞書生，默默地信步而行。

“屠七公，那人是誰？”七煞書生忍不住發(fā)問。

“不要多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會送命的?！憋w天蜈蚣橫了對方一眼，“你是個成了精的老江湖了，連這點都不懂？太不上道了?！?

“就算在下不上道好了。”七煞書生冷冷一笑：“多知道一些，也可以多一分自保的本錢，這道理我懂。你也得小心，記住我的話，走錯一步，遺憾終身?！?

“去你娘的，不要說了。”飛天蜈蚣煩躁地說：“走，趕快找到那小王八蛋出口氣，再辦正事。”

“什么正事?！?

“向太極堂撈一筆的事呀！”

“金獅已經(jīng)拒絕了……”

“哼！他拒絕沒有用，咱們利用太極堂的名義，向青龍幫點火加柴，還怕太極堂不來求我們？我會好好策劃的，不能再枯等觀望了?！?

“說得也是，青龍幫正在群情激憤中，咱們再弄掉他們幾個人，那就不可收拾了，不打上小洪山鎮(zhèn)才是怪事……咦！認(rèn)識這些人嗎？”

小徑對面二三十步外，假書生一行七人，正急步迎面而來，由于小徑彎曲，有花樹擋住視線，等雙方看清面貌，回避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鬼才認(rèn)識這些小輩?！憋w天蜈蚣大踏步往前闖，“你認(rèn)識嗎？你本來就只會與那些小輩們打交道，在小輩面前神氣?！?

“你這老混蛋也只會交些掩去面目，見不得人的朋友。”七煞書生反唇相譏，“前面的人不算是小輩，是荊門山莊的白道英雄?！?

“什么？荊門山莊？”

“后面第三名大漢，正是那天景夫人的四轎夫之一，燒成了灰，我也認(rèn)得他?！?

“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憋w天蜈蚣欣然怪叫：“可給老夫碰上了。荊門山莊的混蛋，老夫見一個宰一個，再去找西南弄些珍寶來花用，殺！”

人的名，樹的影。飛天蜈蚣是黑道群邪中，可以躋身前十名高手的風(fēng)云人物，連景夫人也對這老兇魔深懷戒心，江湖朋友可說聞名喪膽。

保護小姐的五壯漢心中一寒，但狹路相逢，想回避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假書生也沒有回避的意思，遠(yuǎn)在十步外便接過小書童遞來的長劍，劍出鞘龍吟隱隱，她獨自向前迎去。

七煞書生不甘人后，哪將假書生一個小娃娃放在眼下？飛天蜈蚣剛撤出沉重的蜈蚣鉤，七煞書生已拔劍搶出，神氣萬分地向假書生沖去。

“我要先將你弄到手！”七煞朽生傲笑著遞劍。

如果一劍中的，人豈不死了？

死了又怎能算弄到手？

這一劍攻勢極為兇猛，長驅(qū)直入，不可能有活的人弄到手，一看便知是致命的一劍。

假使假書生的注意放在劍上，一定會上當(dāng)。

七煞書生這一劍是誘招，誘對方封架，左手找機會用七煞掌擒人當(dāng)然劍上的勁道也有相當(dāng)份量，只是目的在手而不在劍。劍攻得兇猛，不由對方不封架，一封就會暴露空門。

可是假書生卻不在意六煞書生的詭計，一聲冷叱，劍發(fā)云封霧鎖，錚一聲封住一劍，第二劍有如電光一閃，恰好迎著七煞書生的乘勢伸來的左手。

“哎呀……”

七煞書生驚叫掌心鮮血淋漓，被刺破一個寸寬的創(chuàng)孔，發(fā)狂般向側(cè)斜退丈外，一照面便掛了彩，幾乎斷送了左掌。

沖近至一丈左右的飛天蜈蚣吃了一驚，駭然止步。

大名鼎鼎的七煞書生，怎么一招便灰頭土臉可能嗎？這小后生有這么可怕？

“朱坤，你怎么啦？”飛大蜈蚣驚問。

“我的左手……”七煞書生厲叫：“小心那小子的劍有鬼，用飛天蜈蚣收拾他們……”

假書生一聲冷叱，身劍合一疾沖而上。

飛天蜈蚣可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一聲狂笑，斜飛兩丈外，半空中左手連揚，二道體積比鏢大的黑芒破空而飛，向假書生與七名同伴分別射去。

假書生剛一劍落空，剛穩(wěn)下身形，黑芒到了，不假思索一劍封出自保。

來不及躲閃也不易躲閃，黑芒走弧形襲到，奇快絕倫一閃即至，唯的辦法是用劍擊落。

“錚！”怪響人耳，黑芒卷住了劍，同時發(fā)散出八枚細(xì)小的芒影，速度比大黑芒快了一倍，而且是向前散飛的，控制的面積足有三尺以上。

假書生雖已運功護體，但小黑芒速度加快一倍，勁道可知必定更為驚人，憑勁道就可以專破內(nèi)家氣功。內(nèi)家頂尖兒高手所發(fā)的暗器，只有內(nèi)功火候高出一倍以上的人，才能抗拒或反震。

假書生的內(nèi)功火候，不可能高出飛天蜈蚣一倍。

“哎呀！”假書生疾退八尺，左手掩住了右肩。

黑芒是飛大蜈蚣的威震武林暗器蜈蚣毒鏢，鏢分十二節(jié)，每節(jié)有一對可活動的鉤爪，淬了奇毒。擊中人體時，鏢像蜈蚣一樣抓牢人體的肌肉，其中四對鉤爪自行脫落飛出，鉤入人體極為霸道。

十二節(jié)卷住握在手中，體積并不大。刀劍擊中蜈蚣毒鏢，鏢將抓牢刀劍，蜷曲收緊。而四雙活動的鉤爪則脫體向前散射，任何反應(yīng)快捷的人，也無法躲閃。

兩丈外的七個人，看到黑芒本能地散開閃避。

兩名壯漢剛閃在樹后，一枚蜈蚣毒鏢到達，擦在樹側(cè)，突然鉤抓住樹干，尾端一搭一卷，活動的爪鉤恰好哲向射中樹后的兩名壯漢。

“哈哈哈哈……”飄落地面的飛天蜈蚣支鉤仰天狂笑，十分得意。

噗一聲響，假書生的長劍失手墜地，立即開始顫抖，臉色泛青。

“倒也！倒也……”飛天蜈蚣狂笑著怪叫。

兩位壯漢倒了，在地上滾動、掙扎、呻吟。

假書生蹣跚地走了兩步，并沒倒下，晃了兩晃，勉強站穩(wěn)了。但她渾身猛烈地抽搐，青灰色的臉部肌肉扭曲變形，忍受無邊痛苦的折磨，強忍一口氣不發(fā)聲呻吟。

“小姐……”兩書童尖叫，從藏身的地方竄出，向假書生奔去。

“哈哈！原來是景老狗的女兒。”七煞書生忘了手掌的痛楚，提著劍向假書生奔去，“妙極了，屠七公，咱們中了頭彩……”

“哈哈哈……”身后飛天蜈蚣得意的狂笑震耳欲聾。

驀地，七煞書生吃驚地站住了。

他看到奔近假書生的兩位書童，陡然止步張口結(jié)舌，驚駭?shù)叵蛐β晜鱽硖幾⒁?，像是見了鬼?

人的言行出現(xiàn)奇異的變化，應(yīng)該有合理的解釋。七煞書生遠(yuǎn)在丈外，也本能地倏然止步，也好奇地轉(zhuǎn)身回頭，反應(yīng)完全出乎本能。

狂笑聲，也在同一瞬間戛然而止。

七煞書生如中電殛，感到一陣?yán)淞髌鹱晕查?，瞬即上升遍布全身，不由自主打一冷?zhàn)。

飛天蜈蚣渾身發(fā)僵，但并沒有死，張開血盆大口，似乎剛才的大笑耗氣過多，一時回不過氣來。

晁凌風(fēng)一手抓住飛天蜈蚣的飛蓬發(fā)，一手拖了蜈蚣鉤，把飛天蜈蚣向前拖來，像是拖著一條死狗，臉上笑容可掬，神態(tài)悠閑。

“是……是誰偷……偷襲老夫……”飛天蜈蚣終于叫出聲音了，聲如狼嚎。

“七煞書生，這次，我一定要廢掉你一雙手，割掉你的舌頭?！标肆栾L(fēng)大聲叫，拖著人大踏步接近，“上次你和我賭命，你輸了，我饒了你，你現(xiàn)在又在興風(fēng)作浪，這次一定不饒你?！?

七煞書生膽都快嚇破了，發(fā)著抖向側(cè)退。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七煞書生一面顫抖著后退，一面用劍指向接近的晁凌風(fēng)，“不……不是我興……興風(fēng)作……作浪，是……是屠……屠七公的……的意思……是他……”

“你還敢狡辯？留下你的手！”晁凌風(fēng)沉聲呵斥，拖著一個沉重的人腳下一緊，“還有你的舌頭……”

七煞書生猛烈一抖，似乎感到舌頭已經(jīng)不在了，扭頭拔腿狂奔。

“你走得了？哈哈哈……”

“請不要追……來……”七煞書生狂叫，突然飛躍而起，遠(yuǎn)出三丈外，噗通通水聲震耳，水花飛濺，情急跳湖逃命。

晁凌風(fēng)搖搖頭，拖著人往回走。

三名壯漢已扶了兩位抖得十分猛烈，不住痛苦呻吟的同伴，到達假公子身側(cè)戒備。

兩位書童扶住了軟弱欲倒，站立不牢的假書生。

所有的人，皆用驚懼而又困惑的目光，向拖著人走來的晁凌風(fēng)注視。

他們看到他拖著半死的飛天蜈蚣，拖死狗一樣毫不費勁，這位江湖朋友聞名喪膽的兇魔，嘎聲喊叫手腳不能動彈，真像一條死狗。

而名頭同樣響亮的七煞書生，表現(xiàn)得真像個喪了膽的可憐蟲，難怪假書生這些人看得莫名其妙。

當(dāng)然，他們已經(jīng)看出晁凌風(fēng)，就是東園茶居與小姐交手的人，小姐認(rèn)為晁凌風(fēng)是飛天蜈蚣的同伴，在咸寧途中截?fù)舴蛉说膬词帧?

晁凌風(fēng)走近，將飛天蜈蚣丟在地上仰面躺下，先在雙肩踢了兩腳，然后用奪來的蜈蚣鉤，鉤住老魔的頸脖，用腳踏住鉤柄。

只消向下一踏，鉤內(nèi)緣的鋒刃，便會割破老魔的咽喉，絕難幸免。

“現(xiàn)在，你兩只手可以動，趕快把蜈蚣毒鏢的解藥掏出來。”晁凌風(fēng)笑吟吟地說：“除非你不想活，不然就乖乖聽話?！?

“你……你是誰？”飛天蜈蚣狂叫。

“少廢話！”

“你……你就是那天亭子里的人……哎……”

晁凌風(fēng)俯身伸手，抓住一把骯臟的頭發(fā)，手一帶，硬生生將一把頭發(fā)拔掉了，頭皮立即冒出鮮血。

“我要好好修理你一身零碎?！标肆栾L(fēng)笑笑，伸手抓住了老魔的右耳，作勢欲撕。

“不……不要……”老魔狂叫：“解藥在……在百寶囊中，我……”

“給我取出來，你一雙手可以活動了?！?

老魔兇不起來了，一雙手顫抖著摸索百寶囊，身軀不能動，動又怕脖子受創(chuàng)。

“取錯了藥，我要不把你這老狗一塊塊肉分尸來喂狗，算我栽了?！标肆栾L(fēng)加上一句。

“我……我只有—……一種解藥?！憋w天蜈蚣完全屈服了，抖索的手掏出一只朱紅色小葫蘆，“算我有……有眼不識泰山，放……放我—……一馬。”

晁凌風(fēng)一把奪過小葫蘆，再將百寶囊奪過，將內(nèi)中的物品傾出。

果然沒有盛藥的盛具，囊中還有十二枚卷成團的蜈蚣毒鏢，一些金銀，幾件珍飾，和一些江湖人使用的小工具，像百靈鑰、火折子等等。

“怎么服用？”晁凌風(fēng)舉起小葫蘆，“解藥有效，你的老狗命就可以保住，不然，哼！”

“服……服一顆就……就夠了，片刻寒……寒止筋松，氣血回……回暢。創(chuàng)口小，用普通金創(chuàng)藥即可醫(yī)治，但得等創(chuàng)口的血由黑轉(zhuǎn)紅時，方能上藥。”老兇魔也是個怕死鬼，十分合作。

小葫蘆中足有上百顆褐紅色的豆大丹丸，居然清香撲鼻。晁凌風(fēng)倒出三顆，遞給一名壯漢。

“快將人扶入林中救治?！彼驂褲h說，順手將小葫蘆拴在自己的腰帶上，“你們都走，快?！?

“謝謝厚賜?！眽褲h由衷地行禮道謝。

“公……公子爺，請……請賜……賜示大……大名……”假公子虛弱地說，聲音幾不可聞。

“快走快走！”晁凌風(fēng)懶得理會，揮手趕人，蹲下收拾飛天蜈蚣的百寶囊，“這老狗不敢和我賭命，那一定是真的解藥。別煩我了，我要辦事?！?

“你……你答應(yīng)過的。”

“我答應(yīng)了什么？”

“放我一馬。”

“我才懶得要你的命?！标肆栾L(fēng)取開鉤，沒收了老兇魔的百寶囊，“我這人是很守信用的，雖然我并沒長有金口玉牙。老狗，你給我聽清了?！?

“聽……聽清了什么？”

“不許再挑動一幫一堂火并，不然，哼！”

“這……”

“我已經(jīng)向西雨提出了同樣的警告，要是你們膽敢違抗，你們死定了，記住了沒有？”

“老……老夫記……記住了?！?

“記住就好，滾！”

他拖起老兇魔，在身柱穴連拍三章下了兩指，手一松，老兇魔摔倒在地，立即全身可以活動了。

“從背后偷襲，你算什么人物？”老兇魔坐起活動手腳，一面悻悻地說。

“哈哈！偷襲你，是看得起你，你知道嗎？”晁凌風(fēng)背著手站在一旁大笑：“要是當(dāng)面動手。我一定會把你打個半死，你這一身老骨頭挨不了多少下，就會有許多碎骨頭需要收拾了?！?

飛天蜈蚣突然抓起身旁的蜈蚣鉤，飛快地一蹦而起，運足了全力，形如瘋狂一鉤揮出，要鉤斷晁凌風(fēng)的腰脊，咬牙切齒神情獰惡已極。

假書生一群人藏身在二十步外的樹林內(nèi)，派有兩個人隱身林緣，向這一面監(jiān)視。兩名壯漢都是行家，以行家的眼光看來，這記出其不意的猝然襲擊，晁凌風(fēng)是死定了，不由同時驚叫出聲。

一鉤落空，晁凌風(fēng)就在鉤將及體時躺倒，雙腳貼地前滑，閃電似的絞住了老兇魔的雙腳，奮身急滾。

砰然大震中，老兇魔倒了，鉤也拋出三丈外，像倒了一座山。

晁凌風(fēng)一躍而起，哼了一聲，先踢了老兇魔兩腳，踢得老兇魔狂叫出聲。

接踵而至的打擊兇狠極了，老兇魔成了練功的沙袋，抓起來，倒下去，拳擊、掌劈、肘攻、腳踢，絆、摔、扭、摜……

老兇魔的厲叫聲，終于微弱得聽不見了，渾身衣褲破裂，五官流血，臉部青腫，攤手?jǐn)偰_躺在地上，像是一團死肉，發(fā)出痛苦的虛脫呻吟。

“你是老骨頭生得賤?！标肆栾L(fēng)站在一旁整衣，“如果我沒有把握擺布你，會把你的兵刃放在你身旁？真是少見識，你白闖了四五十年江湖。”

“你……你你……”

老兇魔想咒罵，但語不成聲。這簡直是挖下了陷講坑人，制造揍人的機會，好陰險，這一頓痛揍挨得真冤。

“我有權(quán)揍你。哈哈！三兩月內(nèi)，你得躺在床上過太平日子了，說不定塞翁失馬，焉如非福？至少這期間不會被人宰掉，所以挨這一頓值得的。這是小小的警告，希望以后你的運道轉(zhuǎn)好。好好保重，山長水遠(yuǎn)，后會有期，哈哈哈哈……”

笑聲冉冉去遠(yuǎn)，老兇魔掙扎著爬起，拖了自己的蜈蚣鉤，可可憐憐蹣跚地走了。

在遠(yuǎn)處監(jiān)視的兩壯漢，目擊這場瘋狂地打擊，驚得渾身冒冷汗，張口結(jié)舌好半天做聲不得。假使在東園茶店，晁凌風(fēng)也用這種打法來揍他們，老天爺！那……

傍晚時分，望山門內(nèi)的賓陽老店內(nèi)有一場盛會，俠義道高手名宿濟濟一堂。

整座三進院全被包下了，二十余間上房沒有一個外客。

戒備并不森嚴(yán)，但擅自闖入的人，包括指定的三名店伙在內(nèi)，必定會被態(tài)度相當(dāng)和氣的人擋駕。

晚膳已畢，大多數(shù)人已各自返房盥洗安頓，客堂中燈火通明，只留下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一面品茗一面商討目下的混亂情勢。

七個人，都是當(dāng)今的風(fēng)云人物，俠義道中名號響亮，武功超塵拔俗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為首的人，是白道朋友公認(rèn)的領(lǐng)袖人物，荊門山莊的莊主，冷劍景青云。這位爺年僅半百，便榮登武林至尊寶座，雖然這只是朋友們起哄而形成的浮名虛譽，其實也可以算得實至名歸。

景大爺仗義疏財濟難扶傾，正直慷慨富正義感，確也令江湖朋友由衷地敬佩，當(dāng)然也遭到邪魔外道人士的嫉恨敵視。

荊門山莊景家，也是武林名門世家之一。

“想不到武昌的情勢，亂得這樣糟?！敝兄堇匣鼻f二莊主定一刀徐國良搖頭苦笑：“這一來，追查老魔的事便難以專心處理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陰謀?！币褂紊耜懝獾木季蓟⒛坷潆娝纳?，“一堂一幫醞釀火并，江湖的蛇神牛鬼紛至沓來，從中煽風(fēng)撥火，咱們便亂了腳步，血手天絕就可以隱身在內(nèi)從中取利了。他暗我明，情勢愈亂對他愈有利。”

“我對那位計算拙荊，卻又救了小女，痛打飛天蜈蚣的神秘年輕人，總感到莫測高深。”冷劍的神色有點不安，“他會不會是天絕谷的人？他的舉動有何用意？”

“查一查飛天蜈蚣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了傷，不就明白了嗎？”武當(dāng)緊霄宮三老之一的紫霄散仙鄭重地說：“貧道猜想，他可能故意制造接近令嬡的機會，以便消去咱們戒心的毒謀。一旦血手天絕洞悉我們的行動，不難一舉毀滅我們?！?

“玄真仙長的猜想值得重視。”潛山萬松谷萬松堡堡主天地一筆馮略，同意紫霄散仙的見解，“這樣就可以完全知道咱們的舉措動靜，不得不防。”

“妙手空空柏大空俠駕飄忽，假使能找到他相助，不難查出老魔的隱身處?！庇紊畷冶菊f：“他已經(jīng)來到武昌，正在調(diào)解一幫一堂的糾紛，可惜他神出鬼沒，不知該到何處找得到他?！?

“柏大俠是游戲風(fēng)塵的老好人，他對結(jié)交天下朋友興趣甚濃，對除魔衛(wèi)道并不熱衷?！崩鋭Φ谋淼茈妱?yán)濤，似乎對妙手空空頗感不滿，“這次陸兄在磁州行腳，查出鬼影山威接獲天絕令，依令前來武昌聚會的消息，便星夜奔赴老槐莊找徐二爺商量。徐二爺認(rèn)為事態(tài)嚴(yán)重，魔崽子們聚會武昌，定有毒謀，極可能宣布東山再起，第一件事必定是發(fā)動襲擊以報七年毀谷亡命之仇。因此徐二爺傳下俠義柬，邀請同道至武昌聚會應(yīng)變，與老魔徹底了斷。可是，柏大俠先來卻不現(xiàn)身，他那幾位有過命交情的好友，迄今也蹤跡不見，咱們還能依靠他嗎？”

“情勢逼人，嚴(yán)檀越?！庇紊恍Γ骸八渍Z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座的幾位中，除了老衲是孤家寡人游蕩于天地間，無牽無掛之外，諸位都是有家有業(yè)，很少在江湖走動的人，對老魔的慘烈報復(fù)懷有恐懼，不得不挺身而出希圖先發(fā)制人自保。而柏大俠不同，他游戲風(fēng)塵無根無底，一直就在江湖得意，朋友滿天下，行蹤愈來愈隱秘。老魔想找他絕非易事，所以最不怕老魔報復(fù)的人就是他。他犯不著窮緊張，也許他正在秘密活動，偵查天絕谷黨羽的下落呢！”

“但愿如此。”冷劍的口氣不穩(wěn)定，“一幫一堂情勢不穩(wěn)定，聞風(fēng)而來意圖渾水摸魚的人甚多，影響咱們的偵查大計，委實令人深感憂慮。”

“難在這件事咱們不明就里，不能出面干預(yù)，那是吃力不討好，極易引起雙方反感的事?！彪妱?yán)濤說：“我在想，會不會是老魔所策劃的陰謀一部份？”

“晤！很可能是老魔所玩弄的詭計玄虛，制造混亂的情勢，以掩護他散處各地爪牙前來聚會的行動?！弊舷錾⑾杉右苑治觯袄夏摱荻辏绻嘀驳膶嵙Σ蛔?，怎敢貿(mào)然卷土重來？他當(dāng)然知道咱們趕來對付他。咱們吃虧的是站在明處。既然有柏大俠出面斡旋，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咱們還是處身局外不作左右袒，以免引起誤會……晤！咱們來了不速之客?！?

燈火搖搖，七個人幾乎在同一瞬間掠出堂外，奇快絕倫地進入小院子。

院子不大，左右廊張掛了兩盞廊燈，光線朦朧中，可看到院中站著一位黑袍人，黑巾包頭，戴了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諸位果然不愧稱當(dāng)代的武林頂尖兒人物，警覺性之高，無與倫比。”黑袍鬼面人用刺耳的怪嗓音說：“可說已修至落葉飛花亦可分辨境界了。兩位明暗警哨就差得太遠(yuǎn)了，現(xiàn)在才知道來了不速之客。”

院角躍出一位警哨，屋頂也飄落另一位。

“閣下幾已修至來無影去無蹤境界，倏然現(xiàn)身有若鬼魅幻形，佩服佩服?！崩鋭σ灾魅松矸莅l(fā)話，“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閣下定然是當(dāng)年天絕谷四大使者之一，二十年隱修，功力更上重樓了，可喜可賀?！?

“好說好說，謝謝夸獎。至于在下的身份，無關(guān)宏旨，反正是天絕谷的人，景大俠料中了。在下此來，奉命傳達谷主的口信。”

“哦！在下洗耳恭聽?！?

“敝谷主對諸位消息之靈通，極為佩服。”

“多承貴谷主夸獎。”

“敝谷主之意，是自從天絕谷被毀之后，天絕令已在江湖除名，現(xiàn)在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不再對江湖朋友構(gòu)成威脅，諸位實在沒有再次追索趕盡殺絕的理由。所以請諸位從此不再干預(yù)敞谷主的事，留一分情意，往昔的仇恨一筆勾銷，諸位意下如何？”

“貴谷主以殘忍的雷霆手段，脅迫天下武林同道聽命于他，天絕令下，玉石俱焚，橫行肆毒整整十二年之久，順之者生，逆之者死，血腥滿天下，因而導(dǎo)致二十年前天下群雄攘臂而起，毀去天絕谷的事故。貴谷主如果真的有意不再在江湖稱雄，不再裹脅武林同道，景某又何必計較往日的恩怨是非？可否請貴谷主出面，與景某當(dāng)面談?wù)劊员阕屘煜挛淞滞泪屢?？?

“時機一到，敝谷主會與諸位見面的。”

“何謂時機？”

“日后自知?！?

“原來貴谷主并無誠意。”冷劍冷冷地說。

“正相反，敞谷主懷有十分誠意希望與諸位見面?！?

“貴谷主可以指定時地。”

“屆時敝谷主一定派專使奉告，在下這就將景大俠的意思稟明谷主定奪，告辭?！?

說走便走，但見淡影依稀、微風(fēng)颯然，隱隱輕煙流動，人驀而失蹤。

七人駭然變色，不由自主急退兩三步。

“幻形術(shù)！”紫霄散仙驚呼，“天絕四使者之一，大使者無常使者。他的功力比往昔精純數(shù)倍了，貧道竟然沒看到他是怎樣走的。此人必須嚴(yán)加防范，他是示威來的，也志在探測咱們的實力?！?

“他扣住咱們了?！崩鋭嘈Γ骸罢l知道老魔何時派他前來回訊？老魔比往昔更奸詐更陰險了，咱們除了嚴(yán)加防范之外，別無他途。咱們輸了第一步棋。”

晁凌風(fēng)傍晚時分返回江漢客棧，這一天中，他碰上了許多風(fēng)云人物，這些人對他偵查兇手的事毫無助益，他覺得管的閑事太多，簡直是最大的浪費，因此心中作了決定，盡量避免介入于己無關(guān)的事。

二更末，黑影出現(xiàn)在紫虛觀的西面。

十余間殿堂，西面一帶有四間正在大興土木，工程已完成十之八九，僅需進行內(nèi)部的裝修，因此設(shè)了阻障，阻絕香客接近。

觀中有十余名有正式道士身份的法師，但卻有不少沒有道土身份的執(zhí)役香火道人。

未完工的殿堂，夜間也當(dāng)然有工人留守，名正言順地在內(nèi)住宿。因此，全觀到底有多少人，又有些什么人，恐怕連道宏觀主也弄不清。

黑影穿了黑長衫，黑巾蒙面，手中有一報兩尺長的竹棍沒佩刀也沒帶劍。當(dāng)他出現(xiàn)在一座殿堂已完工的殿脊上時，真像一個鬼魂。

道觀與寺院外表最大的不同，是殿頂有各式各樣的雕像，有神話故事里的人物和妖怪，有會興風(fēng)作浪的魚龍異獸。

黑影所站處在屋頂脊正中，身側(cè)就有一座鎮(zhèn)火塔。

“嗚……嗚……”

黑影發(fā)出令人聞之毛骨悚然的怪聲，聲音并不大，時高時低，綿綿不絕，像鬼哭，如風(fēng)濤，似哀吟……

不久，第一個人影飛躍而登，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先后共上來了五個人，把黑衫人圍住了。

三名老道，兩個魁梧的勁裝佩刀人。

“我知道你們會出來的?！焙谏烂擅嫒擞玫统恋纳ひ粽f：“我這人很懶，不愿到處亂找?！?

“你是什么人？”與他并立在屋脊的佩劍老道沉聲問，“施主的攝魂魔音，火候委實精純，似是我道中人，請亮名號?！?

“我姓甚名誰，說出來諸位也不曾耳聞?！?

“哦！怕暴露根底。施主以攝魂魔音將貧道引出來，不知有何貴干，又有何見教？”

“在下來找人?！?

“找誰？”

“道宏觀主。”

“貧道就是道宏?！?

“失敬失敬。十年前，有一位輕功卓絕，夜間出沒婦女閨房的色中餓鬼，好像是姓程。呵呵！觀主對這個人是否感到耳熟？”

“聽說過。唔！施主不是來和貧道談江湖典故的吧？”

“順便提提而已。”

“施主有話可否明說？”

“好，在下就直截了當(dāng)說出來。請教，觀主可知道商柏年其人？”

道宏觀主深深吸一口氣，一雙鷹目狠盯著黑衫蒙面人，想從對方的身材輪廓中看透對方的身份。

“觀主，在下等候答復(fù)呢！”黑衫人加以催促。

“貧道非答復(fù)不可嗎？”道宏觀主語氣變得又陰又冷，頷下的褐須無風(fēng)自搖。

“恐怕是的?！焙谏廊丝隙ǖ卣f。

“憑什么？”

“不憑什么，在下只希望能找回公道?！焙谏廊苏Z氣也變得兇狠凌厲，“商柏年死了，他的鬼魂從枉死城中偷回陽世，向在下托夢要求伸冤，如此而已。在下不怕世間的人，卻怕枉死的冤鬼纏身，不替他伸冤，在下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所以……”

“胡說八道！”

“不，觀主說這種話就不上道了。觀主管人驅(qū)鬼收妖，祈壽禳福，心目中必定有鬼有神，你本來就是沾鬼神的光，才得以為所欲為的，該知道在下被冤鬼纏身托夢，是千真萬確的事，除非你根本不信有鬼神?！?

“你是商柏年的什么人？”

“觀主還沒回答在下的問題呢?！?

“你不配要貧道答復(fù)任何問題?！钡篮暧^主不屑地說：“你最好立即據(jù)實回答貧道的問題?！?

“真的呀？”

“半點不假。”

“在下不信。”

“你已經(jīng)在貧道的五雷天心正法有效的控制下，目下你已經(jīng)施展不開攝魂魔音了，除非你想骨肉化灰神形俱滅，不然還是乖乖回答為妙?！?

“在下不是來回答你的，而是來要你回答。商柏年上了到南京的船，客船上伙夫胡老七張羅旅客的膳食，不知道哪一個天殺的雜種，騙他把一些毒藥放入飯菜中，全船的人都死了，他也糊糊涂涂賠上了老命。道宏觀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一手做的好事，你必須有擔(dān)當(dāng)，瞞得了鬼神，卻瞞不了人。你這家伙好色好財，在下已經(jīng)清查過所有的旅客根底，并沒有牽涉財色的事引起你下毒手的因素，所以我知道另有主謀，你只是兇手謀殺犯的中間人。在下透露得太多了，現(xiàn)在，你打算從實招供嗎？這是你最后的洗脫機會。”

“你當(dāng)真知道得太多了，你下地獄吧！”

同一瞬間，五個人同時一掌吐出，火龍隨掌而出，火光耀目生花。

五條火龍匯聚，響起一聲霹靂狂震，火星激射，硝煙彌漫，威力駭人聽聞，三里外也可以清晰地聽到爆炸聲，一閃的光亮有如烈日。鎮(zhèn)火塔化為碎屑飛走了，屋脊中斷，瓦裂沙飛。

“孽障自取滅亡，罪有應(yīng)得。”道宏觀主得意地說：“明日派上來整修善后的人。不可派外人，以免被人看出血肉的殘痕。”

“嘿嘿嘿……”道宏觀主身后下方的堂檐，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聲。

五人吃了一驚，向下察看。

下面的堂檐中間，站著黑衫蒙面人。

“區(qū)區(qū)五枚陰雷雷火陣，絕對不可能將人化為碎屑的，你們未免太自欺欺人了?！焙谏烂擅嫒朔鲃又≈窆髡f：“五雷天心正法的把戲，已經(jīng)騙不了人啦！”

“斃了他！”道宏觀主厲叫。

五人雙手連揚，暗器漫天而飛。

黑衫人哈哈一笑，一聲暴響，身形疾沉。

堂檐出現(xiàn)一個大洞，黑衫人向下逃掉了，暗器全部落空，白費勁。

道宏首先躍下堂檐，再向下跳。

一名勁裝佩刀人走在最后，剛躍落堂檐，還來不及往下跳，檐洞中突然升起黑衫人的身影。

“哈哈哈……”黑衫人大笑：“在下要逐個鏟除你們這些兇手妖孽?！?

一聲刀嘯，佩刀人拔刀出鞘。

糟了，刀剛出鞘，人影恰好近身，小竹棍奇準(zhǔn)地?fù)糁信宓度说奶祆`蓋，天靈蓋中分一條血槽，紅白齊涌。

尸體向下飛墜，黑衫人也隨之躍落。

下面是殿前的廣場，先著地的四個人還弄不清怎么一回事，反正聽到上面有奇怪的聲息，看到有兩個人墜下。

一名老道視力銳利，看清了衫袂飄飄的黑衫人，火速拔出松紋劍，不等黑衫人落地，大喝一聲，劍發(fā)狂鷹展翅，揮向黑衫人的雙足。

黑衫人突然吸腹收腿，上身疾沉，腿不但險之又險地從劍上反升，小竹棍也隨之已落。

“噗”一聲響，小竹棍毫不留情地敲破了老道的天靈蓋，黑衫人也借力上升，側(cè)空翻猛撲兩丈外的道宏觀主！

身形似乎變了，不是人，是鳥。

道宏大駭，怎么自己的道侶攻出一劍便死了？心中一寒，再看到不可思議飛來的人影，更是魂飛膽落。

他大喝一聲，雙手齊揮，黑霧隨袖涌發(fā)，萬千星鬼火閃爍，中間傳出可怕的鬼哭神號——是暗器破空的怪嘯。

黑衫人不敢大意，身影疾落，一沾地便人化逸電流光，繞一側(cè)射到。

可是，道宏觀主失了蹤，借黑霧鬼火遁走了。

另兩個勁裝佩刀人，已見機逃入黑暗的殿堂。

“你這天殺的畜生！你跑不了的?！焙谏廊苏驹诘铍A上，向黑暗的殿堂內(nèi)大罵，“我會找到你的，跑得了老道跑不了觀，我不信你夜裊程景上得了天，入得了地，你必須償命，你這卑鄙的怕死鬼！你這……”

第二天，紫虛觀的老道們向外聲稱，觀主外出云游去了，何時返觀無法預(yù)計。

晁凌風(fēng)當(dāng)然不相信道宏觀主肯輕易地棄觀避禍，他不會輕易罷手。

白天不能公然地到紫虛觀鬧事，因此他白天留在客店。昨天出城在東湖偵查，惹了一大堆是非，再四出走動，恐怕是非更多。

早膳畢，他在房中品茗，一面仔細(xì)思量。

“我該不該向青龍幫求助？”他向自己問。

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他只有一雙手兩條腿，如果想早日把兇手找出來，絕不是他一個人所能辦得到的事。

青龍幫是地頭龍，人手眾多，全是些耳長眼尖，無孔不入的蛇神牛鬼，些少線索即可抓得緊緊的，還怕查不出江永隆、李世鴻兩個失了蹤的人？

道宏觀主的舉動，也難逃過大批人手的監(jiān)視盯梢。

可是，他也考慮到青龍幫人多口雜，消息如果走漏，以后可就白費勁了，兇手必定聞風(fēng)遠(yuǎn)避，鴻飛冥冥，再也休想找到兇手啦！

胡思亂想，委決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