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古鎮(zhèn)老街,仍然看到了有徽州民居的影子那些建筑——白墻青瓦,屋脊中央和兩旁全是磚雕成就的裝飾,放眼正中多為梅花或蓮化,房子的兩邊是獸脊或龍頭,古色古香,大多為明清建筑。我看到了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四水歸堂”的房屋:房子為三重院落,三個院子逐層升高,每個院落正中都是天井凹下去,天井內(nèi)設(shè)暗管排水,屋頂為四面坡下雨時雨水流向天井。
我看到了沱江上那座一百多米長的風(fēng)雨樓虹橋,看到了沱江右岸那座八層高的石質(zhì)古塔——“萬名塔”……
看著這一切,我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那時候的我還是現(xiàn)在的我處于夢中。
我在古鎮(zhèn)上信步而行,覺得這里既熟悉又陌生。
“劉氏餐館”!我看到了我在夢中曾經(jīng)兩次到過的地方。一樣的招牌、一樣的字體、一樣的地方!
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即將會在那里遇到什么樣的情況。
男老板,女老板,還有那伙計(jì),他們都在里面嗎?
我忽然轉(zhuǎn)身就跑,一直跑到萬名塔才停了下來。
我有些恨自己,因?yàn)樽约簩iT到這里來的目的是要搞清真象,但是我卻選擇了逃避。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我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佛號。我朝那聲音看去,只見一位約莫二十來歲的和尚正期待地看著自己。
我怔怔地朝他走去。他微笑著對我說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我看你面帶驚懼之色,魂不附體,不知是為了何故?”
我吶吶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那和尚再一次朝我看來,忽然叫道:“怪哉,怪哉啊!生如死,死如生。啊!幻戒!”
我看他年紀(jì)不大,開始本有些不大愿意搭理他,現(xiàn)在聽到他這樣一說,這才知道碰到了高人。忙上前尊敬地對他說道:“這位大師,請您為我解惑啊。”
那和尚卻深深地向我行了個禮,道:“施主千萬不可如此,貧僧也不知道如何與您說啊。”
我聽到他用的是尊稱“您”字,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忙又問他道:“我心里有很多疑問和困惑,還請您多加指點(diǎn)。”
他再次向我嵇首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施主自己去找答案吧!阿彌陀佛!”
說完便立即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這不是你們佛家經(jīng)常說的嗎?”我朝著他離去的背影大聲道。
“靈魂自有歸處,尋根需到駐處,茫茫世界,處處有靈。阿彌陀佛!”他雖然遠(yuǎn)去,但是我耳邊卻可以非常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什么亂七八糟。我需要知道的是現(xiàn)在!”我心里暗暗地對他表示著不滿。
“我自己去找答案!”我心里下著決心道。
我返身朝著劉氏餐館走去,雖然心里惴惴地有些害怕。
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劉氏餐館,心里不禁又有些猶豫。
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進(jìn)去。
我慢慢地朝著那里靠近。
這時候我看到有個女人從劉氏餐館里面出來了。看上去她的樣子好象有些熟悉。
那女人在無意間朝我看來,隨即我看到她呆在了那里,不一會就聽到她“啊”地一聲轉(zhuǎn)身便朝餐館內(nèi)跑去。
我快步朝餐館跑去。
我還在餐館外面的時候就聽到里面有個女人在大叫:“他來了!”
我走了進(jìn)去。
我驚呆了。
里面的所有人我都認(rèn)識!
張大富!昨天晚上坐我車的那個女人!還有兩個就是夢中的女老板和男老板。
這時候從餐館后面跑出來了一個人,那人手里拿著一把菜刀,是那個我在夢中見到過的那個伙計(jì)!
現(xiàn)在還不到吃飯的時間,里面沒有客人。我們六個人互相看著,都驚呆了。
“你們好!”我看見他們呆呆的樣子便主動打招呼道。
“您是那個神仙?”我在夢中見到的那個張大富問道。
我朝他們笑了笑:“我不是神仙,我是人!”
“我見過你”男老板對我說道。
“我也見過你。”我朝他微笑道。
“我也見過你。”其余的人都對我說道。
“我也是。”我朝他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
“神仙,您是神仙!”張大富嘴里喃喃地說著,目光呆滯。
我見他們似乎都被嚇壞了,便反客為主地向他們招呼道:“都坐下來。我們聊聊。”
男老板忙道:“對,對!”
待大家都坐下后,我才慢慢地看著他們問道:“這樣吧,我們先做個自我介紹。先從我自己開始。我叫東方離,四川人。”
那男老板忙道:“我叫張大富,本地人。”
我大驚,忙問道:“你叫什么?”
男老板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道:“我叫張大富啊,怎么了?”
我有些頭疼,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叫張大富。那你叫什么?”我又朝我在夢中見到的那位“張大富”問道。
“我叫劉蘇華。”他回答道。
“那你為什么對我說你叫張大富?”我忽然問他道。
劉蘇華嚇得一下就跪倒在我面前,磕頭道:“您真的是我在夢中見到的神仙啊。饒命啊,我不該騙您的。您就饒了我吧。”
劉蘇華見我盯住他,忙磕頭說道:“那天中午我在家有些累,后來就不知覺地睡著了。不一會我就看見您從天上飛了下來,我被嚇了一跳。當(dāng)您問我叫什么名字的時候我忽然有些害怕,因?yàn)槲遗履f一是來抓我的無常,所以我當(dāng)時就多了個心眼,就沒報(bào)自己的名字。”
張大富聽到此處,過去就把他抓住,大罵道:“你想害我?!你這個餐館我不要了!”
劉蘇華忙道:“別啊,就算我對不起你還不可以嗎?”
我終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來我上次靈魂脫殼的時候見到的是在夢中的他。
我轉(zhuǎn)身對這個真正的張大富道:“你又在什么地方見過我?”
“我在夢中和你喝過酒。”張大富認(rèn)真地說道。
“我前不久生病了,昏迷了三天。在我昏迷的那幾天里我感覺到過這里,還和你喝過酒。”我對張大富說道。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
“你還記得我們喝酒的時候說過什么嗎?”我問他道。
“記不得了。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滿身酒氣。現(xiàn)在我都還不敢完全確定那是一個夢。”張大富說道。
“你說你認(rèn)識張大富,還說張大富是你同學(xué),你說張大富還有整個張家村的人都死了。”我對他說道。
“不會吧?我怎么會這樣說呢?”他矢口否認(rèn)。
“那你呢?”我朝昨天搭我車的那個女人問道。
那個女人似乎被現(xiàn)在的一切嚇住了,半晌才回答我的話:“我昨天晚上剛準(zhǔn)備吃飯就暈過去了。”
邊上張大富說道:“她有貧血,經(jīng)常昏倒。”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難怪看到她臉色那么蒼白呢,我還以為是月光和燈光的原因呢。
“我昏過去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老家下面的公路上。好象回到了幾年前的時候一樣,結(jié)果不一會我就看到你開車過來了。”昨天晚上搭我車的那個女人這時候才繼續(xù)說道。
“又是在她的夢中。”我暗暗地想道。
“那你們呢?”我轉(zhuǎn)過身去問那個女老板和那個伙計(jì)。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你在問誰啊?”張大富問我。
“這里的女老板和那個伙計(jì)呢?”我問道。
“什么女老板和伙計(jì)?”他們?nèi)送瑫r問道。
“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有點(diǎn)漂亮的那個女人啊。還有就是剛才從后面出來的,手里拿著一把菜刀的那個伙計(jì)啊。”我說道。
“啊?!……”他們同時驚叫道。
“怎么了?”我問道。
他們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那是我老婆。”過了很久,我才聽到劉蘇華搓著他那雙粗糙的手說道,“那個伙計(jì)也是我以前的伙計(jì)。因?yàn)槲蚁矚g賭博,在外面欠了別人很多錢,所以我就把這個店賣給了他。”他指了指張大富,“這個伙計(jì)見我經(jīng)常不在店里,便對我老婆起了歹心。有天晚上他趁我老婆睡著了就把她睡了。我老婆醒來后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伙計(jì),于是就到廚房拿了把菜刀把他砍死了。她自己也接著上吊自殺了。”
“你看得見鬼?”張大富驚訝地問我。
“可是,那個女老板好象對那伙計(jì)不仇恨啊?她還說你已經(jīng)死了呢。”我說道。
“她恨我。”劉蘇華痛苦地說。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又不好多說。
不過,我到鳳凰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問題已經(jīng)基本搞清楚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在夢中造成的。
但是,我現(xiàn)在還在夢中嗎?我糊涂了。
于是我決定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因?yàn)槲液ε略谶@里把我已經(jīng)有些混亂的神經(jīng)搞得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