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才發現剛才那位老者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沒在了病房里面。
“剛才不是尤為院長來過了嗎?”我問。
“是嗎?你們還給哪位院長打過電話?”來人問。
我看了看樊華。樊華卻搖頭說:“沒有啊。我就打過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可是我們內部的人告訴我的。”
“我的號碼是……”來人拿出電話說了自己的號碼。
“對呀,我打的就是這個號碼啊。”樊華說。
來人很奇怪,隨即問道:“剛才來的那個人說了他的名字了嗎?”
我搖頭說:“我看他那模樣就是很有學問的樣子,所以也就沒問他了。對了,他似乎對這個醫院很熟悉。”
“他長什么樣?”來人似乎也對這個事情感興趣了起來。
“白頭發、面色紅潤。一看就是一位學者。”我簡單地描述了一下。
“什么?!”我看見來人忽然頹然坐到了沙發里面。
“怎么啦?”樊華上前問。
“那是我們的老院長。他在兩年前都已經去世了。”來人喃喃地說。
“什么?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見到的是他的魂魄?我也能看見魂魄?還是在白天?”樊華異常驚訝。
“這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嘆了口氣說。
我不想再問這個真正的院長任何東西了。
“或許是磁場的作用吧。”我試圖用科學的方法向這位院長解釋。
“你們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看來這位院長可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他能夠在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中還能明確自己的職責。
“我們想到你們的停尸房去調查一件事情。希望你們醫院能夠配合。”我忽然想起了剛才那位老太婆的話來。
“怎么?你們都知道了?”院長吃驚地看著我們問。
“什么知道了?”我對他的問話很奇怪。
“沒,沒什么。”院長欲言又止。
樊華卻嚴肅地看著他,說:“我已經告訴你我是干什么的了。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們講實話。”他的語氣很嚴肅,也很有壓力。
“我們停尸房里面的尸體最近幾年來老是被人割掉了里面的內臟。我們一直沒有敢讓死者家屬知道這個情況,也沒有敢報案。因為如果被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醫院會賠償很多錢的。”院長在樊華充滿壓力的語氣下說了實話。
“每一具尸體都是這樣?”我問。
“不是的。其實我們醫院死亡的病人并不多。那些因為生病而死亡的病人的尸體卻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出現這樣的事情的尸體都是那些意外死亡的病人,比如車禍、打架斗毆致死的。”院長進一步說。
我忽然想起了那幾個鬼魂所說的話來,他們說這樣的內臟很難得、很新鮮。
“今天是不是又有了這樣意外死亡的病人?”我問。
“是的。有一個從樓上摔下來的民工。剛才就是我在手術室搶救他但是卻沒有搶救過來。”院長回答說。
難怪會這樣。我心里想道。
“我們去看看。”我對樊華說。
“等一下吧,我給清云打個電話。”樊華卻說。
我點了點頭,然后又對這位院長說:“你把停尸房里面的工作人員都叫開。那里只能有我們的人。”
院長答應了一聲,然后離開了。
“你身體沒問題吧?”院長離開后樊華問我。
“沒問題了。”我說,“不管這件事情的結果怎么樣,明天我們還是繼續哈爾濱的那個案子吧。”我知道他對那件事情很上心。
他點了點頭。
清云聽說了此事然后就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
“我到故宮去了。”清云到了以后對我們說,“可是我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那個事情明天再說。我們現在到這個醫院的停尸房去看看。”我邊說邊把情況對他做了簡要的介紹。
“有吃私人內臟的鬼魂?”清云說:“即使它們要吃,也不會去吃具體的那些東西啊?”
是啊。我在夢中看到的那些東西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內臟呢。既然那位老院長是鬼魂的話,那么后面來的那個人就一定是活人嗎?
“我們先到院辦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我忽然對它們倆說。
樊華看了我一眼,說:“這個世界似乎已經亂套了。”
我苦笑。
樊華的方式很直接。我們到了醫院辦公室后他直接拿出了工作證,然后要求看醫院領導的資料,包括最近十年的醫院領導的資料,還特別強調要有照片。
辦公室負責人本來想通知醫院院長,但是卻被他及時阻止了。
醫院的負責人一般都是專家,他們的照片在醫院的櫥窗里面都有。醫院辦公室的人很快就找來了所有的資料。
從照片上我們很快找到了那位老人。照片上的他似乎還沒有我看見的那位那么精神。
“這位是誰?”我問醫院辦公室主任。
“我們的前院長。”主任回答說。
“他現在在什么地方?”我又問。
“住在精神病醫院呢。”主任的回答讓我和樊華都驚呆了。
“什么地方?哪個精神病醫院?”我大聲地、急切地問。
“就北京市精神病醫院啊。怎么了?”主任對我的反應很奇怪。
“沒什么。”我回答說。
“這個人呢?”樊華拿起另外一張照片問。我看見那是那個自稱是現任院長的人的照片。
“我們現在的院長啊。”主任回答。
不對啊,他不是說前任院長已經死了嗎?
“他昨天才去世了。死于肝癌。”辦公室主任繼續說。
我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面面相覷。
“怎么會是這樣?”我心里很是震驚。
“你們醫院的停尸房最近幾年有什么異常沒有?”樊華卻很快鎮靜了下來。
“沒什么異常啊。”辦公室主任被我們的這些問題問得莫名其妙。
“你們醫院與這樣幾個醫生護士嗎?”我又把那幾個“人”的模樣描述了一遍。
“有。好幾年前的就死了。他們是在去搶救因車禍受傷的病人的路上翻車死亡的。”辦公室主任肯定地說。
要不是我看見周圍很多人進進出出的情景我還會認為這個主任也不是人了。
我發現自己的思維也有些錯亂了。這個世界難道出了問題?
“好了。謝謝你。”樊華朝辦公室主任伸出手去。
“不用客氣的。”辦公室主任即刻謙恭地伸出手與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這個辦公室主任不是鬼魂。”出了辦公室樊華對我們說。
“為什么這樣認為?”我問他。
“他的手很真實、很溫暖。”樊華說。
原來他臨離開的時候的握手動作是這個目的。
“那可不一定。”我說。于是我把巫山張龍的故事講了一遍。
“可是這個人沒有那么詭異啊。他就是一個人而已。東方,我看最近我們都有些著魔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可能就要懷疑我和清云是不是人的問題了。”樊華開玩笑說。
我辯解說:“主要是這件事情太過詭異了。你們看嘛,來了兩位院長,結果我們最初認定是鬼魂的那位卻是一個精神病人,我們認為活著的那位卻是一個真正的鬼魂。”
清云說:“這件事情是夠詭異的。你們所見過的那位老院長也不一定是他本人呢,我認為是他的魂魄。而后面來的那位院長我估計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所以他才會接到你們的電話趕過來。”
“為什么死人可以接電話呢?”我問。
“你不也是幾次在靈魂出竅的情況下撥通了電話嗎?”清云說。
我想起了自己在酉陽的事情,還有就是今天。
這下事情可真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走吧,我們到停尸房去看看。”我還是決定到那里去。
停尸房里面的值班人員是一個老頭。
“你們干什么呢?”他見到了我們就即刻過來問道。
“我們是公安局的。你先出去吧。”樊華嚴肅地對他說。
“證件,我要看你們的證件。”老頭嚴正地對我們說,“我要對這里負責的。”
樊華把證件遞了過去。
“那你們工作吧。我出去了。”那老頭看了會兒他的證件然后交還給了他說。
“你怎么有公安局的證件?”老頭出去后我問他。
樊華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這老頭根本就不認識字。你沒看見他把我的證件反拿著的啊?”
我和清云也“哈哈”大笑起來。
“住院還是我這證件上照片的制服讓他相信了我們。”樊華隨后說。
“現在的制服太多了。有時候我都分不清那些穿制服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呢。”清云苦笑著說。
停尸房里面冷沁沁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忽然,我看見了那五個人,我在病房里面看見的那五個醫生和護士。
“你們怎么還在這里呢?”我朝他們走了過去、并把張蘇給我的那個如意墜悄悄地取了下來拿在手中。
“你來干什么?”那個臉上長滿青春痘的醫生問我。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我問,隨即卻發現自己的用語有些不正確。
“你別過來!”那個漂亮的小護士驚聲叫道,她的眼睛正看著我手上的那個如意墜。
“你們為什么要到我的病房來?”我現在最疑惑的其實是這個問題。
“我們想你到我們出事的那個地方去看一下。”那個漂亮的小護士柔聲說。
我很奇怪,問:“為什么?為什么要我去那里看?你們要我到那里去看什么?”
“那里有很多日本人的鬼魂。我們也是被他們害死的。”小護士說著便哭了起來。
我現在已經不再完全相信鬼魂的話語了。我繼續問:“那你們為什么要吃這些尸體的內臟?”
“我們騙你的。主要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那個帥醫生忽然說。
我卻看見那位小護士欲言又止。
“你沒有說實話。”我對那個帥醫生說。
“我們并沒有真正地吃他們的內臟。我們只是……,只是……”他猶豫著、卻沒有說出究竟是為什么。
“是那些日本人的鬼魂要這些內臟。”小護士說。
我忽然憤怒了:“日本人的鬼魂要什么你們就給他們什么啊?你們和抗日戰爭時候的那些漢奸有什么區別嗎?”
我看見他們都低下了頭去。
“我們也沒辦法啊。”那個胖護士和滿臉青春痘的醫生說。
“無論你有什么理由也不能幫助日本人的鬼魂來侵害他們的尸體的。你們這樣做就是漢奸。”我氣極。
“是我們不對。”小護士又哭了起來。
我知道為什么抗日戰爭時期的漢奸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緣故了:沒有血性、太顧及自身的利益了。
我正準備教育他們,但是卻發現自己的面前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