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邊的時候不知道珍惜,但當林家瑞真的從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喬初楠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偏偏還要在蕭逸然面前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你明天…是不是該去做產檢了?”蕭逸然并不知道今天的發布會上發生了什么,自打被蕭勝東撤了職,他不是在家沒日沒夜的睡覺,就是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今天是難得清醒的。
吃晚飯的時候陶書紅提了一嘴,說是明天喬初楠要去產檢,蕭逸然這才想起問一句。
他剛剛洗完澡,這會正用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事而有冰涼的水珠灑到喬初楠的臉上。
喬初楠是被臉上冰涼的感覺驚醒的,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見蕭逸然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清了清嗓子,沖著蕭逸然問道,“嗯?你說什么?”
蕭逸然看了一眼喬初楠,“我問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產檢?”
“好像是吧…”喬初楠心不在焉的答道。
蕭逸然微微皺起了眉頭,察覺到了喬初楠的不對勁,“你怎么了?產檢這么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沒什么。”喬初楠淡淡的回了一句,看蕭逸然這個樣子,只怕自己不說實話,他是不會罷休的了,于是嘆了口氣,沖著蕭逸然說道,“我是在想,以寒的事情怎么辦。”
“她又怎么了?”蕭逸然對于這個多事的妹妹一向沒什么好感,聽到喬初楠提起她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
“還不是因為何時。”喬初楠知道只有提到何時,蕭逸然才會把注意力從自己的身上移開。
喬初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蕭逸然,蕭逸然擦頭發的手微微頓了頓,閃躲著喬初楠的眼神,裝作不經意的沖著喬初楠問道,“這跟小時有什么關系?”
“小時?”喬初楠冷笑了一聲,“叫得可真親熱,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小時。”
蕭逸然緊緊的皺著眉頭,“陰陽怪氣的做什么,我這是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罷了。”
“是嗎?”喬初楠冷笑著,“那你可得盡快改過來,過不了多久,她就是屬于裴逸庭一個人的小時了,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蕭逸然的表情隨著喬初楠嘴里說出的每一個字變得凝重,等到喬初楠說完,他冷著臉,沖著喬初楠問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何時很快就會跟裴逸庭訂婚,你要是不把這個習慣改過來,對你的心上人怕是不太好。”喬初楠太了解蕭逸然,只要是蕭逸然認定的事情,不管外界發生什么樣的變化,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自打自己懷孕以來,蕭逸然雖然表面上跟何時斷了聯系,但是喬初楠心里清楚,一個意外出現的孩子,根本困不住蕭逸然那顆早就撲向何時的心。
蕭逸然在自己面前裝出來的所有都是假象,就像自己心里明明裝著林家瑞,卻不得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涉及到何時,蕭逸然終究是繃不住,緊緊的攥住了手里的毛巾,沖著喬初楠問道。
“我只是…聽說裴逸庭和何時好事將近,至于具體的,我看你還是去問何時比較好。”喬初楠隨手拿過床頭的一本雜志,若無其事的翻著,心里長長的抒了一口氣,今天這一關,應該是過去了。
蕭逸然的手,緊緊的握著毛巾,最后又放開,“這些事,跟蕭以寒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喬初楠一本正經的說道,“今天是江氏集團夏裝發布會,我本來是陪著以寒一起去的,可是你那個小時…”
喬初楠頓了頓,繼續說道,“為了陷害以寒,把以寒擠出代言人的位置,竟然不惜破壞自己的衣服,搞得以寒在江董事長的面前丟盡了臉面,連江書陽現在都對蕭以寒頗有意見,蕭逸然,你那個小情人可真是了不得。”
喬初楠冷笑了一聲,“蕭以寒現在都快氣死了,那個何時倒好,瀟灑的宣布了自己跟裴逸庭的關系,還說自己要毀約,不當江氏的代言人了。”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自己和蕭以寒就絕對不會這么任性的做一件事,一想到這里,喬初楠心里的嫉妒就像是藤蔓,緊緊的纏住了她。
“你妹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代言機會,就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泡湯了,真是可笑。”
蕭逸然知道,喬初楠對何時的評價,多多少少帶著不平衡和嫉妒,所以蕭逸然也沒有全信,“她跟蕭以寒無冤無仇,為什么要這樣對對她?”
喬初楠愣了一下,光顧著譴責何時,卻忘了給何時所有所謂的行為上安上一個合理的借口,尷尬的咳了一聲,“江書陽不是一開始就是追何時的嗎?她就是看不慣蕭以寒跟江書陽好上了,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破壞。”
蕭逸然淡淡的回了一句,“小時不是這樣的人。”
喬初楠冷笑了一聲,“全世界只有你把她當成是寶貝,可惜她很快就是別人的了。”
蕭逸然沒有搭理喬初楠,但是心里的波瀾今晚恐怕不會平息了。
第二天一早,蕭逸然早早的起來了,就是為了跑何時家門口堵她,他一刻都等不了,現在就要跟何時問清楚,她跟裴逸庭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蕭逸然將近七點的時候出的門,何時八點開門的時候,蕭逸然已經在她家門外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
初秋的清晨,空氣冷咧的有些刺骨,何時開門的時候,蕭逸然凍得臉都發白了,看到門開的那一刻,還是在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何時嚇了一跳,看清來人以后,臉上受驚的表情瞬間切換成了冷洌,一邊關門一邊沖著蕭逸然問道,“你來干什么?”
蕭逸然沒了往日對何時的溫柔,一把拽過了何時的手腕,惡狠狠的沖著何時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那個裴逸庭訂婚?”
何時愣了一下,聽到蕭逸然的話之后,冷笑了一聲,“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怎么跟我沒關系?”蕭逸然緊緊的拽著何時的手腕,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何時你就這么不甘寂寞嗎?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等我一年,讓我有時間去處理喬初楠的問題?這才多久,你就這么等不及嗎?”
何時是練過跆拳道的,輕而易舉的就甩開了蕭逸然扣著自己的手腕,冷笑道,“誰跟你說好的了?”
何時皺著眉頭,揉了揉被蕭逸然弄得生疼的手腕,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等你?我不愿意等你就是不甘寂寞?”
何時知道蕭逸然是什么樣的人,但是聽到蕭逸然這樣說的時候,也確實是被氣到了,“沒錯,我就是要跟裴逸庭訂婚,那又怎么樣?”
“你…”蕭逸然聽到何時這么痛快的認下了,氣得揚起了手掌,何時在他的面前,一向是溫婉可人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倔強過,蕭逸然真的是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可是看著何時的那張臉,他卻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何時看著面前的蕭逸然,眼底里劃過一絲鄙視,“打啊,你怎么不動手?”
蕭逸然訕訕的放下了手,一臉受傷的看著面前的何時,“裴逸庭他哪里比我好,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蕭逸然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話音剛落,何時就冷笑了一聲,“他沒結婚,這一點就強過你身上的任何優勢。”
“你…”蕭逸然氣急,沖著何時問道,“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在一起了?”
“是!”何時堅定的點了點頭,這一刻她格外的認真。
從前她的心里只裝著復仇兩個字,可是在潛移默化中,裴逸庭在她心里的分量越來越重,有時候她甚至在想,什么報不報仇的,都不重要,這輩子有裴逸庭在自己的身邊,她就知足了。
何時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裴逸庭對她來說,是比任何東西包括復仇還要重要的存在。
她看著面前的蕭逸然,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就是要跟裴逸庭訂婚,蕭逸然,我年紀不算小了,我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和任何不切實際的諾言,我要的就是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能給我依靠的肩膀,在我開心的時候能夠光明正大跟我分享快樂的人,你既然給不了我,那就別再糾纏我,放我去追尋自己要的幸福,不好嗎?”
蕭逸然的臉上寫滿了受傷,何時卻不在乎,“蕭逸然,別那么自私,你家庭幸福,很快還有自己的孩子,別再來糾纏我,不好嗎?”
“不好…”蕭逸然是真的慌了,他能察覺到何時口氣里的決絕和堅定,這樣的決絕和堅定往往意味著自己要失去何時了。
他一把抱住了何時,只有何時在自己的懷里,他才能感受到何時的真實,才能感受到何時的存在,近乎哀求的,他沖著何時說道,“小時,你等等我好不好,再等等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晚了…”何時一點一點的掰開了蕭逸然抱著自己的雙臂,與裴逸然的擁抱不同,一個帶來的是安全感,而另一個,只會帶來無止盡的惡心。
何時終究是將蕭逸然的手放開了,看著面前的蕭逸然,她心里卻迫切的想要見到裴逸庭,“蕭逸然,我需要你在的時候,你不在,等我現在不需要你了,你卻又冒了出來,就像是童年想要吃的棉花糖,等我長大了你再給我,我已經沒了童年那時候的心境。”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看著她幸福嗎,所以蕭逸然,放我走,我不想再跟你身后的那些人再有任何的接觸。”何時的最后一句話,引起了蕭逸然的懷疑,他微微皺著眉頭,沖著何時問道,“是不是喬初楠又來找你的麻煩了?”
何時淡淡的搖了搖頭,“別問了,總之我不想再跟蕭家人有任何的瓜葛,裴逸庭那邊,至少我不會面對復雜的婆媳關系,姑嫂關系,還有隨時可能冒出來糾纏的前妻和孩子,蕭逸然,我沒信心處理好這一切。”
何時的眼里蒙上了一層水霧,仿佛跟蕭逸然分開,她的心里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看著面前的蕭逸然,“蕭逸然,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吧,你妹妹說得沒錯,我進不了蕭家的門,你的家人不會接納我,你又何必為難我。”
“是蕭以寒跟你說了什么?”蕭逸然終于是聽明白了,緊緊的皺著眉頭,一把將何時攬進了自己的懷里,“我不會放你走的,何時,你是我的全部,你要是離開了我,我還有什么理由去努力?”
蕭逸然緊緊的抱著懷里的何時,仿佛要把她揉進骨子里,“小時,我才是那個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至于我的母親和妹妹,你大可不必在乎他們的想法,他們要是為難你,我會擋在你的前面,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懷里的何時似乎是被感動了,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的抬起來,回抱住了蕭逸然,蕭逸然像是受到了鼓舞,沖著何時繼續說道,“小時,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擋在你的前面,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何時像是突然被驚醒了過來,一邊推開了蕭逸然,一邊搖著頭,“可是,每一次我受委屈的時候,都是裴逸庭陪在我的身邊,而你…”
何時淡淡的說道,“我從來沒有在你身上體會到安全感這東西的存在,相反,我所承受的任何苦難,屈辱和不忿,全都來自你的家人。”
何時看著面前的蕭逸然,他眉頭緊皺,眼神里是對何時說這番話的狐疑,“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的家人對你做了什么?”
蕭逸然看著面前的何時,希望從何時的嘴里得到答案,可是何時卻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別問了。”
“小時,我…”蕭逸然伸手想要抓何時,卻被何時躲開了,蕭逸然看著空落落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時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微微皺起了眉頭,被蕭逸然這么一耽擱,自己上班遲到是鐵定的了,自己擅自作主辭了江氏代言人的事情,還沒有給趙總一個交代。
再跟蕭逸然耽擱下去,時間怕是來不及了,何時抬起頭來,沖著面前的蕭逸然說道,“蕭總,我還要去上班,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感情是生活的一部分,絕對不是我的全部,蕭總,我祝您和喬小姐的婚姻幸福美滿,從此以后,咱們就是路人,見面不相識。”
何時的一句狠話,把蕭逸然的心擊得粉碎,他本能的抓住了何時的手腕,沖著何時問道,“小時,你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何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蕭總,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可是你給我的是無數不切實際的諾言,到現在為止,我并沒有看到你的任何誠意。”
何時看著面前的蕭逸然,“蕭總,我和裴逸庭,就算是要結婚,還要經歷很多,在那之前,你如果不能讓我看到你的誠意,那么就證明我們是有緣無份。”
何時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沖著蕭逸然說道,“我實在是趕時間,蕭總,我先走了。”
何時說完,也不等蕭逸然反應過來,就徑直離開了。
蕭逸然從何時那邊回來,喬初楠正打算出門,看到蕭逸然回來,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大早的,你去哪了?”
“出去走走,你干嘛去?”蕭逸然顯然忘了喬初楠要去產檢的事情,看到喬初楠準備出門,微微皺起了眉頭。
喬初楠看了一眼蕭逸然,突然笑了起來,“剛從何時那邊回來吧,是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跟你有關系嗎?”蕭逸然皺著眉頭,正好陶書紅追出來,看到蕭逸然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逸然,這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
陶書紅的口氣里帶著責怪,“我不是跟你說過,楠楠今天要去產檢嗎?這一大早的,怎么人都不見了?”
看著喬初楠臉上戲謔的表情,蕭逸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忘了。”
“這么大的事情也能忘了。”陶書紅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正好,你既然回來了就陪楠楠去醫院吧,產檢這樣的事情,還是老公陪著比較好。”
喬初楠微微皺起了眉頭,讓蕭逸然陪自己去產檢,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情,“媽,沒關系,我可以一個人去的……”
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這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是希望蕭逸然陪著自己的,但是現在,她已經習慣了沒有蕭逸然陪伴的日子。
“傻孩子,這么重要的事情,逸然怎么能不陪著。”陶書紅安慰著喬初楠,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蕭逸然,沖著蕭逸然說道,“你們趕緊過去吧,我已經幫楠楠預約了醫生,你直接帶她過去就好了。”
喬初楠微微皺著眉頭,在她看來,就算自己不拒絕,蕭逸然也是會拒絕的,畢竟,他們兩個都不樂意看到這個孩子的出現,沒想到那天的蕭逸然像是突然良心發現了,竟然順從的點了點頭,開車帶喬初楠去了醫院。
蕭逸然的舉動倒是讓喬初楠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是這并不代表著蕭逸然就浪子回頭了,走到B超室門口的時候,喬初楠淡淡的轉過頭來,沖著蕭逸然說道,“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蕭逸然淡淡的點了點頭,“那我在外面等你……”
對于這個孩子,蕭逸然心里的感覺很復雜,既希望他出現又不希望他出現,很是復雜。
喬初楠不是第一次來產檢,但是這一次,查出來的結果卻并不太好。
“蕭太太,按照我們檢查的結果來看,這個孩子……并不是很健康,至于要不要,還是叫你丈夫進來商量一下吧,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你現在還年輕,還有機會再生的。”醫生淡淡的說道。
喬初楠忙叫住了醫生,“醫生,那個……還是不要叫他進來了。”
“為什么?”醫生疑惑的看向了喬初楠,“這么大的事情,當然是要跟家人商量一下,你自己一個人,也做不來這么大的決定吧?”
“我當然知道……”喬初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腦子里有一個念頭閃過,她想抓住,卻怎么也抓不住,“只是這問題,一時半會也做不了決定,我想……還是回去跟我家人商量一下,不光是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婆婆……”
“也好……”醫生微微點頭,“這么大的事情,也確實應該跟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喬初楠穿好衣服,醫生又叮囑道,“不過你得早些做決定,畢竟這孩子的月份越來越大,你晚一天做手術,就多一天風險。”
喬初楠的態度讓醫生覺得很奇怪,查到自己的孩子有問題,喬初楠卻不像一般的準媽媽那樣又哭又鬧,甚至譴責醫院的不負責任,認定了是醫院沒有早一些查出來,反倒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喬初楠甚至禮貌的跟醫生道謝,更讓醫生覺得無所適從。
喬初楠緊緊的攥著手里的檢查單,慢悠悠的出了門,蕭逸然就等在門口,看到喬初楠出門,急忙迎了上去,沖著喬初楠問道,“怎么樣?醫生怎么說?孩子好不好?”
蕭逸然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喬初楠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蕭逸然,“你希望孩子好嗎?”
蕭逸然楞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當然希望孩子好。”
“是嗎?”喬初楠攥緊了手里的檢查單,淡淡的笑了笑,“你放心,孩子很好。”
“那就好。”蕭逸然淡淡的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蕭逸然用送這個字,喬初楠就知道,蕭逸然肯定還要出去,只是喬初楠閑雜心里裝著事情,根本沒心思多管,等到把自己送回家,蕭逸然開車出去,喬初楠連問都沒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