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蕭以寒接過了鮮花,“不過就是小感冒而已。”
蕭以寒故意躲閃著江書陽探究的眼神,這副樣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撒謊。
“對了,你這個時間過來,是不是還沒吃東西?要不然……”蕭以寒沖著江書陽說道,話還沒說完,江書陽就打斷了她,“你都已經這副樣子了,就好好歇著吧,我出去給你買一點,你等我。”
江書陽說著也不等蕭以寒同意就出來了,去買吃的之前,江書陽特意繞到護士站詢問了蕭以寒的情況。
直覺告訴他,蕭以寒在撒謊。
“她啊。”護士一副了解的樣子,“就是吃不了辣,腸胃不舒服,休息兩天就好了。”
吃不了辣?
江書陽一臉的詫異,這怎么可能呢?明明昨天晚上蕭以寒吃了這么多,她沒道理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啊。
江書陽去買了點粥,回來的路上,他還是局的很震驚。
蕭以寒明明不能吃辣,為了陪自己,卻裝出一副“無辣不歡”的樣子,真是讓自己沒辦法理解。
江書陽到病房的時候,蕭以寒已經找了一個花瓶,把江書陽送來的鮮花插在了花瓶里,看到江書陽進門,揚起了笑臉,沖著江書陽問道,“好看嗎?”
鮮花映襯著蕭以寒的笑臉,別有一番滋味,江書陽別過臉去,把剛買來的東西端出來,沖著蕭以寒說道,“趕緊過來吃東西吧。”
蕭以寒走過來,看到江書陽買回來的東西寡而無味,猜想他是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為什么住院了,卻故意皺起了眉頭,“怎么這么清淡,沒辣怎么吃?”
江書陽猛地抬起頭,盯著面前的蕭以寒。
“干……干嘛?”蕭以寒被江書陽盯得發毛,都結巴了。
“你還敢提辣。”江書陽瞪著面前的蕭以寒,“人都已經住院了,還敢提吃辣的事情,你是不想出院了是吧?”
江書陽是又好氣又好笑,都已經這樣了,蕭以寒還說自己無辣不歡。
“你……你都知道啦?”蕭以寒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江書陽,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書陽沖著蕭以寒問道,“以寒,我要是知道你吃完辣會這樣,我怎么會約在那樣的地方?”
江書陽皺著眉頭,“你也是的,吃不了辣就直說啊,我換地方就是了,現在住了院,還不跟我說實話,你就不怕下次我再約這樣的地方?”
“不怕。”蕭以寒搖了搖頭,“那是你喜歡吃的,我愿意為了你去嘗試。”
“嘗試的代價就是住院,你也愿意?”江書陽問道。
“當然愿意。”蕭以寒斬釘截鐵的說道,“假如還有下次,我還是愿意陪你去吃辣,哪怕再進一次醫院。”
“你是不是傻?”江書陽無可奈何的問道。
“你不也一樣?”蕭以寒抬起頭,滿眼憂傷的看著面前的江書陽,“明明就是自己喜歡何時,偏偏在我面前說什么是自己的朋友喜歡,你難道就不傻嗎?”
“你……”江書陽一陣尷尬,原以為自己隱瞞的已經夠好的了,殊不知原來從頭到尾,蕭以寒都是知情的,當下就有些惱怒,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蕭以寒的眼里,原來是這么的可笑,“看來我今天就不該來。”
江書陽說完便拂袖而去,留下蕭以寒一個人在病房里。
蕭以寒慌了,原以為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誰想到江書陽居然惱羞成怒了,看著江書陽甩門而去,蕭以寒徹底的慌了。
剛剛的氣氛雖然不算曖昧,但到底是和諧的,可是一眨眼,仿佛比之前更糟了。
蕭以寒驚慌失措的從包里拿出了手機打給喬初楠,喬初楠沒接,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喬初楠回了過來。
這十分鐘里,蕭以寒度秒如年,好不容易接到喬初楠的電話時,還是控制不住微微顫抖的雙手。
喬初楠的聲音很溫柔,卻撫平不了蕭以寒打心眼里散發出來的害怕。
“怎么了以寒,我剛剛在樓下吃飯,出什么事了嗎?”蕭以寒聽到電話那端想起蕭逸然的聲音,“別管她,媽說讓你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你別鬧。”喬初楠笑著,然后蕭以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大概是喬初楠拿著電話走到了一旁,“以寒,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醫院住得不舒服?”
“嫂子,出事了。”蕭以寒的聲音都在顫抖,“剛剛江書陽來過,又走了。”
“別急,慢慢說。”喬初楠淡淡的說道。
蕭以寒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一點也不敢遺漏,整個過程中,喬初楠都安靜的聽著,沒有打擾蕭以寒。
蕭以寒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沖著喬初楠問道,“嫂子,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喬初楠微微皺起了眉頭,“以寒,依我看,你今天晚上再在醫院留下去怕是沒什么意思了,你先回來吧,等你回來了再商量。”
蕭以寒二話不說,辦了出院手續就回了家,直奔喬初楠的房間,蕭逸然在書房處理文件,蕭以寒進門之后,就把房門關上了。
喬初楠靠在床頭看雜志,看到蕭逸然進門的時候,放下了手里的雜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沖著蕭以寒說道,“別著急,慢慢說。”
“嫂子,我該怎么辦?”蕭以寒一臉的著急,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一點進展,現在又被自己搞砸了,蕭以寒怎么能不著急。
“你先別急。”喬初楠安慰著蕭以寒,“聽你說的那些,我猜這個江書陽也不是對你沒感覺,你現在也不要著急,等等吧,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等,你這讓我怎么等?”蕭以寒一刻也等不了,剛剛看到的曙光,卻因為自己操之過急,什么都沒了。
“除了等,你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喬初楠倒是淡定的很,“你這個時候主動去找他,只會讓他覺得你別有目的,所以以寒,聽我的,再等等,最多三天,他一定會來找你。”
“真的?”蕭以寒將信將疑,但是現在除了相信喬初楠,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那我就等三天,不過嫂子,三天之后他要是沒來找我,那該怎么辦?”
“不會的。”喬初楠一臉的篤定,蕭逸然正好過來敲門,蕭以寒也只能相信喬初楠。
至于喬初楠所說的意外的驚喜,在蕭以寒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就發現了。
江書陽這一個多月風雨無阻的給何時送花,但是那天,花卻沒了。
“呦,何時,這送花的人今天是不是起晚了,怎么到這會也沒見人給你送花來?”
“是啊何時,會不會是你已經偷偷答應了人家,這剛到手,花就停了?”
公司里向來不乏落井下石的人,何時連續一個多月收到鮮花的事情,早就讓她成為了眾矢之的,眼看著鮮花停了,周遭的嘲笑聲就接踵而來。
“我看你們都是太空了。”張妍不忿的沖著圍著何時的人說道,“一會趙總來了我看你們怎么說。”
這個時間點,確實是趙總該上班的時候,想到一會趙總來了不好交代,周圍的人群心不甘情不愿的散開了。
張妍轉過頭來,沖著何時說道,“小時,說來也奇怪,這江書陽怎么突然把花停了,是不是你一直沒反應,所以放棄了?”
何時笑了笑,“誰知道呢,不送正好。”
何時這段時間跟裴逸庭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似乎超越了朋友的界限,這兩個人的感情反而好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隔著的,只是最后的那一層屏障。
誰也不開口提在一起的事情,卻好像是水到渠成。
就算不提,彼此心有靈犀,在解決掉喬初楠和蕭逸然之前,誰也沒心思談情說愛。
“江書陽送不送花對于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反倒是成了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因此對于我來說,不送話反倒是清靜。”何時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蕭以寒,破天荒的竟然沒有上來嘲諷,當下心里就了然了,看了一眼張妍,說道,“還記得你之前提醒過我,說是蕭以寒對江書陽有企圖嗎?”
“當然記得。”張妍不屑的說道,“就憑蕭以寒那個性子,江書陽除非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上她。”
“也許……他真的是眼睛瞎了。”何時沖著張妍說道,“以蕭以寒之前對我冷嘲熱諷的樣子,沒道理在知道江書陽不再給我送花之后會不落井下石,現在她一句話都沒說,反而遠遠的看著,除非是她轉性了,或者說,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蕭以寒真的跟江書陽在一起了?”張妍吃驚的問道,江書陽竟然真的這么不長眼?
“也許吧,不過都跟我沒關系。”何時淡淡的說道,整整十天了,蕭逸然竟然一次也沒來找過自己,看來自己是時候要采取一些行動了。
何時約了裴逸庭晚上一起吃飯,剛到約好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何時坐的地方比較隱蔽,所以門口的人并沒有注意到何時這里。
先走進來的是林家瑞,因為知道他是喬初楠的前男友,所以何時多看了兩眼,林家瑞走了兩步,轉過頭來溫柔的看著身后的人影,何時看到門口又走進來一個更加熟悉的人影,竟然是喬初楠。
喬初楠步子慢,小跑了兩步才追上林家瑞,林家瑞就站在那里,一臉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喬初楠,然后溫柔的伸出手來牽她的手。
喬初楠沒有絲毫的猶豫,甜蜜的把自己的手交到了林家瑞的手里,兩人手牽著手,進了飯店的包廂。
看這兩人熟悉的模樣,這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看什么呢,這么入神?”何時看得入神,連裴逸庭什么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裴逸庭,笑著說道,“沒什么,怎么這么晚才來?”
“正好公司有點事,就來晚了,菜都點好了?”裴逸庭來的時候,服務員已經把何時點的菜都上齊了,裴逸庭大致掃了一眼,都是自己愛吃的,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喬致遠因為喬初楠懷孕的事情,已經把廣發大廈的事情交給了蕭逸然負責,小時,你需要我阻止嗎?”吃著飯,裴逸庭突然說道,“其實對于我來說,交給誰做都是一樣的,但是如果你……”
裴逸庭的話還沒說完,何時就打斷了他,“不用的。”
這要是在以前,何時肯定要讓裴逸庭幫自己了,但是剛剛她發現了喬初楠和林家瑞的事情,就像是手上握了一張王牌,還怕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公司的事情就好了,不用擔心我。”何時笑了笑,給裴逸庭夾了一塊雞肉,“這幾天我想陪何伯父去醫院一趟,可是他不肯,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何時微微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總覺得這段時間他臉色不太好,問他他總說是小感冒,我有點不放心。”
“其實你不說我也發現了,不過你勸不動,我肯定也是勸不動的。”裴逸庭皺著眉頭,“這樣好了,過兩天我媽要過來,到時候我讓她去說說看,在我印象中,何伯父最聽我媽的話了。”
“裴伯母要過來?”何時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裴知瑜要是肯去勸何弘文,何弘文肯定是會答應的,“來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去接她。”
何時對于裴知瑜是頗有好感的,除了裴逸庭,就數裴知瑜最照顧自己了。
“她啊。”裴逸庭淡淡的笑了,“我這個做兒子的都掌握不了她的行蹤,不過你放心,等她什么時候來了肯定會打電話找你的,這段時間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問你怎么樣了,說不定連我都不通知,直接就去找你了。”
何時笑了起來,兩個人吃過晚飯之后,何時就徑直回了家,第二天早上是被丁鈴當啷的聲音吵醒的。
何時以為家里進賊,睡眼惺忪的拉開了房間的門,看到的是范云錦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看到何時起床,范云錦笑了起來,“起來啦?快去刷牙洗臉,然后過來吃早飯。”
“媽,這一大早的,你過來也不通知一聲,我還以為家里進賊了呢。”何時之前給了范云錦一把家里的鑰匙,說起來范云錦還是頭一次到這里來。
“你這孩子,我特意沒跟你說,就是想讓你多睡一會的。”范云錦嗔道,“快去洗臉,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小餛飩。”
何時梳洗好,坐到桌邊的時候,范云錦正好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快嘗嘗,這可是張姨一大早去買的,回來親自剁好的餡,我知道你愛吃,所以特意給你送了來。”
“你怎么來的?”何時奇怪的問道,范云錦年輕的時候出過一次車禍,所以喬致遠從來不讓范云錦開車。
范云錦一邊幫何時收拾著家里,一邊輕描淡寫的答道,“你爸送我過來的。”
何時沒說話。
“其實啊,你爸心里一直是想著你的。”范云錦嘆了一口氣,唏噓不已,“前兩天還在跟我念叨,說是你的生日快到了,這喬初楠的生日剛過,我可沒見你爸有什么表示啊。”
喬初楠去云南的事情何時是知道的,也知道喬致遠給了喬初楠一張卡,至于自己,不過是表面上的功夫。
不過何時是不怪喬致遠的,很早之前,自己也曾被喬初楠耍的團團轉,更別說是喬致遠了。
笑了笑,“媽,你放心吧,我不會生爸的氣的。”
“那就好。”范云錦如釋重負,“這生日你打算怎么過?”
“不過。”何時頭也不抬的說道,“又不是真的生日,有什么好過的。”
喬致遠記著的是何時的生日,但是何時真正的生日,是喬一諾的生日。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何時迫不得已才更改了身份信息和出生日期,不過是一個假的生日,有什么好過的?
“生日是大事,怎么能不過呢。”范云錦微微皺起了眉頭,沖著何時說道,“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這畢竟是你以何時的身份過繼給我們的第一個生日,必須要辦得隆重。”
“算了吧,我不想過。”何時淡淡的拒絕了,她現在哪有心思過什么生日。
“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們就好了。”范云錦卻沒理會何時,徑直說道。
何時剛想說話,放在一旁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何時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露出了笑容,接了起來,“喂,伯母。”
“小時啊。”電話那頭傳來裴知瑜輕快的聲音,“我到蘇城了,你有沒有時間,出來見一面,一起吃個飯?”
“好啊。”何時看了一眼才吃了一半的小餛飩,笑著答道,“那我一會給逸庭打電話,讓他一起……”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知瑜打斷了,“可千萬別,我這剛下飛機,就想見見你,至于他,等我什么時候休息夠了,我自然會去找他。”
“……”何時沒話說,約好了時間地點,這才掛了電話,抬起頭沖著范云錦說道,“媽,逸庭的媽媽來了,我現在要出去,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去吧?”
何時本來想自己去,既然范云錦在,索性就一起去了,這兩人都是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著很重要角色的人,何時一直想讓她們見見。
本來想著等所有的事情解決再說,但是現在范云錦已經認出了自己,就提前見見,也好。
“我……”范云錦聽何時這么說,反而緊張了起來,不停地詢問著何時應該注意什么,要不要回去換件正式一點的衣服。
何時好笑的看著面前的范云錦,“媽,你緊張什么,不過是見一面,要這么正式干什么?”
“見一面,那可是你未來的婆婆。”范云錦看了一眼何時,“別人不知道我這個當媽的還能不知道嗎?你跟裴逸庭看對方的眼神,就像沒別人了一樣,你將來要是不跟裴逸庭在一起,我才覺得奇怪呢。”
“媽,你別胡說。”何時的臉紅了紅。
范云錦沒再說話,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你和裴逸庭結婚的樣子。”
范云錦鼻子發酸,雖然喬一諾已經結過一次婚了,但是第一次遇人不淑,差點丟了性命,裴逸庭卻是不一樣的,有他在何時的身邊,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
當然,這樣的話范云錦不會在何時的面前說,否則何時又該不開心了。
“走吧。”屋子里的氣氛剛剛低沉下去,范云錦就轉移了話題。
對于裴逸庭一家人,范云錦心里是滿滿的感激,如果沒有他們,自己又怎么可能再看到好端端的喬一諾。
因著這感激,因著裴逸庭和喬初楠之間不一般的關系,所以范云錦才會特別重視和裴知瑜這次的見面。
范云錦不知道,裴知瑜和蕭勝東之間,還曾有這樣一段往事。
繞來繞去的,最后還是得跟蕭勝東做親家。
“小時,這里。”見面的地方約在了一家中餐館,裴知瑜在國外待得時間久了,就特別懷念蘇城的飯菜,何時是剛剛吃過早飯,所以裴知瑜要了一個包廂,想著說會話,到飯店了再點菜。
看到何時身邊的范云錦時,裴知瑜微微皺眉,等到兩人走近了,站起身子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伯母,這是我媽媽。”何時向裴知瑜介紹著范云錦,“您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好跟她在一起,就想著一起過來坐坐,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裴知瑜一臉狐疑的坐了下來,“不過小時,你……”
裴知瑜可從來沒聽說過,何時已經做完自己想做的一切,這媽媽……到底是?
“裴太太,我是一諾的親媽。”范云錦沖著裴知瑜解釋道,“都說母子連心,小時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一諾。”
裴知瑜愣了一下,釋然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大概只有做了母親的人才懂,當下就對范云錦多了幾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