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尖銳的聲音,勢力的嘴臉,安好一輩子不會忘記。
而她更不會忘記的,是她親生父親的反應(yīng)。
那是一個響亮的巴掌,還有一個簡單的字:“滾!”
她就是在那樣的狼狽落魄中闖了紅燈,撞上了秦昊的車子,以慘烈的代價,換來了一段光鮮艷麗卻不為人知的婚姻。
眼眶有些潮濕,她深呼吸一口坐起身來,在這樣的時候,想念起了陸覺。
總覺得很累,需要個肩膀。
發(fā)了個簡訊給陸覺,三個字:“我想你。”
陸覺的電話來的很快,帶著幾分笑意:“怎么了,難得主動說想我。”
顯見的心情很好。
安好盤腿坐在床上,手指撫摸著電吹風(fēng)的手柄,微微笑道:“沒什么,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這個點(diǎn),法國應(yīng)該是晚上。
陸覺那,傳來翻書的聲音:“明天有個會議要出席,我在看文件,對了安好……”
“恩?”
“我媽下周一回國省親,你有沒有時間陪一下?”
陸覺的媽媽,BoSS的前妻,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BoSS的第三任前妻,因?yàn)榛閮?nèi)出軌和BoSS離婚。
正是因?yàn)樗赣H這樣一個身份,陸覺在AT才會履步維艱。
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BoSS恨陸覺的母親,這份恨從BoSS前幾年對待陸覺的態(tài)度上,也能看得出來。
如果不是陸覺的大哥陸明挪走了公司五千萬的資金,二哥陸洋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BoSS是不可能重用陸覺的。
盡管受母親的牽累而在家族里地位卑微,陸覺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孝子。
安好也有見過陸覺的母親,一個十分有氣質(zhì)的女人,聽說曾經(jīng)是AT的首席畫家,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嫁為人婦,洗卻一身光環(huán),相夫教子。
“恩,我知道了。”
安好應(yīng)道。
陸覺那邊還是翻書的聲音,安好于是道:“不然你看文件吧,我不打擾你了。”
陸覺笑道:“等我五分鐘,我打給你。”
“恩!”
掛了電話,打開包,身份證,護(hù)照,果然都回來了。
又忘公安局打了個電話,方海珠的案件果然也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人家讓她明天早上辦一些手續(xù)就可以接人出來。
心情開朗了一些,看著床上的車鑰匙,現(xiàn)在這個年代出門沒個車確實(shí)不方便,何況她要在這里長住一陣,下周陸覺媽媽來了,免不了東奔西走的,不過,她不會用他給的東西。
收拾了一下東西下樓,打車讓司機(jī)往附近的租車行去,五分鐘早已經(jīng)過去,手機(jī)沒響,大約陸覺是真的很忙,她也沒發(fā)簡訊過去詢問打擾。
鼎風(fēng)租車行,一家看上去還比較有檔次的租車行。
安好一下車就有服務(wù)生熱情的迎接上來。
“小姐租車?”
“恩。”
“小姐想租一個什么價位的,租幾天?”
“都有什么價位的?”
“這里有我們的價位表,不然您看看吧。”
服務(wù)生遞過來一張價位表,安好正在看,身后傳來一陣爭吵聲,安好轉(zhuǎn)身看去,是個熟人,也算不上熟人,正是昨天在美大遇見的男生,似乎和租車行的人起了爭執(zhí)。
安好的位置,能聽見爭執(zhí)的內(nèi)容,好像是那男生家里出了事想要賣車,但是車行老板給的價錢不大合適,在討價還價的過程中,似乎起了口角。
好歹昨天人家也幫過他,安好記起昨天晚上他被同學(xué)喊走,就是說家里出了車禍。
把價目表還給了服務(wù)生,她上前。
唐子楓全然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安好,頓覺尷尬。
安好卻落落大方:“你賣車啊?”
是一臺豐田普拉多。
唐子楓顯見的有些窘:“家里出了事要用錢。”
“多少錢我正好需要用車。”
唐子楓一怔,安好已經(jīng)掏出了支票簿,一手拿這筆:“我看你這車挺新的,普拉多的報價是44萬左右吧,你多少錢賣?”
安好的表情是認(rèn)真的,唐子楓雖然很尷尬很窘迫覺得非常的丟臉,但是真的是急著用錢。
他這臺豐田普拉多—L,是他姐姐送給她的,當(dāng)時的買入價是54萬,三年的折舊,因?yàn)榻?jīng)常出去旅游寫實(shí),行駛里程超過了10萬公里,又換過發(fā)動機(jī),所以他的理想價錢是30萬,車行只愿意23萬收,所以才會起爭執(zhí)。
如果是安好要,那……
“25萬可以嗎?”
他覺得難為情,特別的難為情。
車行老板一聽急了:“我說23添2萬你不給我,非得30萬,你這是什么意思小伙子。”
安好聞言,微微一笑,刷刷在支票上填好了數(shù)字,對唐子楓攤開手:“就這樣成交了,給我車鑰匙吧。”
唐子楓忙掏出車鑰匙,看了一眼愛車,頗有些不舍,這些情緒安好都看在眼里,笑道:“支票拿著吧,就當(dāng)我借錢給你吧,你這臺車實(shí)在也不適合我開,樣子太——笨!”
唐子楓一怔,安好已經(jīng)笑著將鑰匙還了回去,轉(zhuǎn)身對車行老板道:“給我一臺車,我租一個月,適合女人開的車,樣子好一點(diǎn)。”
車行老板都有點(diǎn)蒙,不過這女人一看就是大手筆有錢人,忙對服務(wù)生招呼辦手續(xù)。
唐子楓追過來:“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錢,車你開走吧。”
“怎么就是白拿呢,我都說了算是我借你的。”
“可是安妮,我們才見了一次。”
“但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學(xué)校,而且你的學(xué)生證我也看過。不然,身份證學(xué)生證押在我這里好了,但是我不能保證我會不會把他們弄丟,事實(shí)上我自己的身份證也丟了才找回來,所以你還是自己保管著,對了你不是說了你姐姐在擎天集團(tuán)上班嗎?你姐姐沒告訴你,我現(xiàn)在也在為擎天效力,所以了,跑不了的,你先拿去吧。”
她說這些,無疑只是為了讓他安心,唐子楓心里暖暖,卻也有些滿滿的惆悵。
活了26個年頭,只有這一次,有那么一個瞬間他如此的抱怨過自己的出身。
如果他是富二代,官二代,權(quán)二代,他站在她面前,是不是就可以有資格說一句:安妮,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