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生氣,在他們跟個望夫石似的站了這么半天,結果一見面,元野就像審訊犯人似的,劈頭蓋臉來了這么一句,擱誰心里能高興?
看著她站在夜色里,孤零零的卻又倔強的纖細身影,元野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車吧。”
葉姿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自己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廂里出奇的安靜,雖然開著空調,可是這沉悶的氣氛,就跟外面的天氣一樣,讓人沒來由地心里一陣陣煩躁。
把車子調到路上緩緩行駛著,元野瞄了眼副駕駛上的女人,一時不知道是生氣好還是安慰好。
心里自我斗爭了半天,最后還是心疼媳婦的心情占了上風。
從方向盤上抬起手,他熟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怎么了,不高興?”
葉姿一偏頭,躲過了他的手,小臉扭向車窗,一副不愿意說話的神情。
看著這個倔頭倔腦的小女人,元野真心無語了。
這女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眼了?
重重地捏了捏她的小臉,元野的聲音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爺還沒生氣呢,你生什么氣?”
本來打算冷戰一會兒的葉姿,聽到這句話瞬間忘了自己的本意。
他居然還好意思說,一見面就莫名其妙地給她冷臉看,現在竟然還倒打一耙?
盡管知道現在不是鬧別扭的好時機,葉姿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嘴:“你生哪門子氣啊?我在樓下等了你那么半天,你連句好話都沒有,現在還說我不對!”
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微蹙的柳眉,水靈靈的大眼睛,元野那點兒氣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
瞄了眼前面是紅燈,他踩下剎車,長臂一伸就把葉姿摟了過來,在她小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爺的小媳婦兒,生氣都這么好看!”
沒想到他開著車居然還敢做這種高危動作,葉姿驚得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掙扎,就會導致車子失控。
瞅著她緊繃繃地窩在自己懷里,一張小臉又震驚又慌張,元野的心情沒來由地一陣大好,就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在她挺直的鼻尖上半是親半是咬地來了一口,元野笑得格外促狹。
“怎么,沒親夠?再來一口!”
看到他痞痞壞壞的俊臉,葉姿氣得一把推開了他。
“元野,你不要命了?”tqR1
車子連手剎都沒拉,他就這么肆無忌憚地摟摟抱抱?
以前是不要臉,現在可倒好,連命都拿來開玩笑!
俊朗的臉龐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元野湊到她耳邊,壞心眼地朝她耳后輕輕吹氣。
“寶貝兒,你就是爺的命!”
被他吹得脖頸麻酥酥的,葉姿伸手推開了他,氣得小臉通紅。
“別鬧了,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看著她又羞又氣,白玉般的臉上泛著粉潤的光芒,元野幾乎看入了神,連紅燈轉綠都沒發現。
直到后車傳來催促的喇叭聲,他才回過神來。
不舍地放開她腰間的手,元野開動了車子。
葉姿憤憤地哼了一聲,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過這么一折騰,剛才車廂里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讓人隱隱期待的曖昧。
開過兩個路口,元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以后到公司直接上來,別在樓下等。”
聽到他這么說,葉姿終于明白了,這家伙剛才一見面就席卷而來的那陣冷風,到底是因何而起了。
想通這一點,她心里那點兒隱隱的不快,轉眼就被一種莫名的感動取代了。
不過以嘴硬而出名的葉大小姐,自然不肯就這么輕易屈服,反而還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我又不是沒找過,被你們保安加前臺給攔住了。我還是在樓下等吧,落得心里消停。”
好吧,就算她背后告那些員工的黑狀好了,可是上次被攔在外面,讓她不得不跑到地下停車場里守株待兔的經歷,她一直都是耿耿于懷。
要怪就怪元野這個冰山總裁,把員工都嚇得跟避貓鼠似的,不得不嚴格執行所有的規定,未經預約,別說葉姿這個大活人,連個蒼蠅都不能放到總裁辦公室去。
聽著她怨婦般的口吻,元野忍不住覺得好笑,抓起她的小手懲罰般地咬了一小口。
“你是我媳婦兒,誰敢攔?”
葉姿噌地縮回手,不屑地剜了他一眼:“別弄得自己跟個土皇帝似的,我要說是你媳婦,不被當精神病打出去才怪。”
元野微微蹙眉,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輕輕地扣了扣。
這倒是個問題,總不能誰到玖天集團前臺一說自己是元總媳婦,就可以長驅直入吧?
要是這樣,公司不亂套了才怪。
“要不這樣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辦法,眉心舒展開來,沉聲說道,“我把你的照片打印出來,分發到各個部門,讓所有員工都知道你是總裁夫人。以后誰敢對你不敬,直接炒他魷魚!”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葉姿還以為他想到了什么,認真地聽到最后,沒想到卻是這么個餿主意。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葉姿呸了一聲:“去你的!”
要是真這么胡鬧,估計整個玖天集團都會覺得自家總裁腦子出了問題。
他一個人愛抽風就算了,可是要她跟著一起抽風,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看著半天都沒笑的她終于高興了,元野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哄媳婦高興,還真是一個費力氣費工夫還費腦子的活!
看到車子駛向他們常去的那家西餐廳,葉姿猶豫了片刻,說道:“元野,咱們直接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說。”
略帶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元野微微蹙起了眉。
他想起葉姿一反常態地來公司等自己下班,俊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了。
他沒有問是什么事,只是擰著方向盤,朝著家的方向開去。
……
在小區附近的必勝客點了個葉姿愛吃的披薩外賣,兩人上了樓。
回到家,元野直接把葉姿拉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給她洗手。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顏,那么認真那么體貼,仿佛給她洗手,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葉姿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氣。
“元野,我……”
剛開口,她的話頭就被元野打斷了:“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
扯下毛巾替她擦拭著手上的水漬,他拉著她走到客廳,幫她打開披薩盒。
手里拿著香氣四溢的披薩,葉姿卻覺得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東西,往日最愛吃的海鮮披薩仿佛失去了吸引力,讓她難以下咽。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把披薩放回到盒子里,抬頭正視著元野。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玖天證券有一個叫曲洪安的員工?”
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元野輕輕點了點頭:“記得。”
葉姿抿了抿粉唇,忽然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他……死了。”
說完這句話,她看見元野神色微變,瞇緊了眼角,冰山般的臉上露出意外又肅穆的神情。
看到這里,她越發覺得,元野的確是知道些什么。
“你告訴我,他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開除的?”
聽她問起這個問題,元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
可是他的反應,已經證實了葉姿的猜測。
這么說,那封信里說的是真的了。
從包里拿出曲洪安留下的那封信的復印件,她遞到元野面前。
“這是曲洪安死之前留下的一封信,你看看吧。”
元野接過信看了幾眼,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放下手中的信,他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幾口,才沉聲開口:“沒錯,他是大哥安插在玖天證券里的人,他被開除,也是因為泄露公司機密,給公司造成了損失。”
雖然早就從那封信里知道了真相,可是聽到元野親口承認,葉姿的心還是微微一沉。
這么說,曲洪安在很早以前就是元澤的人。而那次曲洪安跑到玖天證券去鬧事,十有八九也是元澤授意的。
元澤為什么要這么做,損害玖天證券的聲譽,對他來說又有什么好處?
葉姿想不通,可是有一點,她卻能猜到。
隔著裊裊的煙霧,她望著神情陰沉的元野,問道:“這么說,曲洪安的死,跟元澤有關系?”
不是她小人之心,可是曲洪安為了元澤做了這么多的事,卻在要得到報酬之前意外死亡,這實在太巧合了。
她甚至懷疑,曲洪安自己也猜到了可能會有人對他不利,否則又怎么會特意留下這封信。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制造罪證么?
如果沒有這封信,即使是警方也不會想到曲洪安的死亡會跟元澤有關,那么他的溺水身亡,恐怕就真的被當做一場意外不了了之了。
聽到葉姿的問題,元野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半晌他才開口,可是卻沒有直接回答葉姿,反而問道:“你們局里對這個案子怎么看?”
葉姿想起雷霆叫她去辦公室的事,抿了抿嘴唇才回答道:“這個案子要怎么處置,雷霆說想問問你的意見。”
是當做意外溺水結案,還是挖掘真相?如果立案偵查的話,元家肯定要被牽扯進來,畢竟這是元家兄弟倆之間的斗爭。
如果要深入調查,元家就會被牽扯進來,這種丑事也瞞不住了。
捻著手中的信紙,元野的目光顯得幽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