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客們正在對“切口”,驀地,在鏢隊身前的幾株巨樹上,躍落三十六名青衣大漢,人未落地,數百枚暗青子已然射出,一時之間,滿林皆“嗖嗖!咻咻!”之聲!
鄭鏢頭反應最快,身子倏地一翻,雙手疾揮,已把對方十幾枚暗青子抓在手中!
三十六名青衣大漢一聲巨喝,飛身而上,鄭鏢頭疾喝道:“是‘權力幫’三十六派‘屈派’的走狗,副總鏢頭,你和總鏢頭護鏢,其他人跟我上!”
黎八嫩應了一聲,鄭鏢頭挺槍一揮,小石頭等已撲了上去!
“屈派”的三十六名弟子青衣寒劍,呼呼有聲!
他們的彎刀未出,鄭鏢頭手中所抓的暗器便招呼回來,他們各自一聲怪叫,劍手齊揮,暗器有的是接住了,但其中二名卻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便在這時,小石頭帶人已衝了過去。
“屈派”弟子劍光閃閃,耀目驚心,只見兵器剛到半途,不是被鏢師擋了回去,就是被鏢頭架了出去,甚至其中三名,彎刀方舉起,喉管已被小石頭鋼刀洞穿!
小石頭鋼刀如飛,轉眼又有兩名死於刀下。小蜻蜓誘一名“屈派”弟子絆倒於樹下,一劍柄下去打得他腦漿噴裂,噴了驚嚇著的小姑娘一裙子。褚鏢頭刀法狠辣,瞬眼間砍翻兩名對敵手。
“屈派”山三十六弟子,一照面,就折了十個,驟然只剩二十六人,自然大爲驚慌,立時向後退去,小石頭正欲追擊,梅添丁立即沉聲道:“小石頭,提防暗算!”
小石頭一歇身形,此時二十六名“屈派”弟子已退入那十多棵巨樹後。
忽然間,只聽得連“哼”數聲,這二十六名“屈派”弟子全皆倒地,或胸或背或頸或額,各有一道血痕。
他們屍體的傍邊,靜靜的立著十八乘騎者。
他們身著寒衣,腰佩彎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著黑色長披風,腳踏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揹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隻,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
梅添丁霍然擡頭,大吃一驚叫道:“燕雲十八騎?!”
——傳說,“燕雲十八騎”是一支非常恐怖的殺手部隊,每次“燕雲十八騎”出現時,都將給宋遼邊境帶來一次慘絕人寰的大殺戮。
相傳“西夏”侵入時,“燕雲十八騎”一夜便殺三千餘人,窮追不捨,結果兩萬餘“黨項”人全部覆沒,從此以後,“黨項”部遠走戈壁,長年不敢再犯一步。。
“燕雲十八騎”以號角爲令,只聽命於其主人“南院大王”蕭南燕,一般都是在大漠活動,很少會進入中原內。
“燕雲十八騎”神出鬼沒,並且個個都帶著面罩,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們的真面目。身經百戰,沒有一人陣亡,甚至沒有一人受過傷。
“大宋”名將宗澤曾經對“燕雲十八騎”這樣的高度評價:“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強弓彎刀,善騎善射,以一敵百,未嘗一敗。
梅添丁用衣袖拭去汗珠,道:“諸位軍爺攔住我等的去路,請問意欲何爲呢?”
“燕雲十八騎”一名騎士操著生硬的漢話,開口道:“放下黃金,自刎當前,可免分屍。”
那“契丹”騎士說話一字一句,硬崩崩地,令人不寒而慄,且話若能以一字表達明白完,就絕不多添加一個字。
梅添丁拱手勉強笑道:“諸位,這些黃金亦非蔽鏢局所有,還請軍爺們何不高擡貴手……”
另一名“契丹”騎士陰惻惻地道:“老傢伙住口,再那麼多廢話,人頭落地,血濺當場。”此人語音裡連一絲情感也沒有,就像地獄的魔獸般那般可怕。
梅添丁接道:“各位軍爺,老朽雖然明知不是你們的對手,但要護衛東主鏢銀,職責所在,仍要不自量力,捨命一搏……”
那後開口的“契丹”騎士陰笑道:“好極,那老東西你就去死吧!”
“吧”字剛落,“燕雲十八騎”拔刀,策馬,俯衝,行動一致,如發生在同一人的身上似的,配合得驚人的齊整!
梅添丁見勢不妙,也硬著頭皮大叫一聲:“護鏢!”
鏢隊衆人奮勇迎上,拔刃揮刃。“燕雲十八騎”每人右手一反,亮出一柄寒月般亮的彎刀,對鏢隊的攻勢看也下看,劃出一道月弧,疾斬而出!
小石頭明明知道自己先出刀,而對方的兩柄彎刀後發而先至,小石頭大叫一聲,回鋼刀封住一刀,全身刺蝟般退縮成團,險險避過另一刀,但已跌坐在地。
一個照面,機警膽大的小石頭就如此狼狽。
黎八嫩刀劈出,但被一名“契丹”騎士一刀震飛,黎八嫩手中無刀,慌忙一個“鯉魚打挺”,在於鈞一發間避過一刀,連滾帶爬的飛退。
一個過招,圓滑老道的副總鏢頭便這般慘敗。
以機謀見長的鄭鏢頭,功力較弱,他的一刀砍了個空,抽身欲退,而對方的彎刀,一刀劃傷了右肩,第二刀把他巴掌大的一塊頭皮帶著頭髮削了去,兩個翻身,鄭鏢頭退到梅添丁身旁。
一個回合,智勇兼備的鄭鏢頭即此等鎩羽而還。
褚鏢頭的一刀被其中一名“契丹”騎士架住,並一鐵爪扣住他的右手,褚鏢頭拼命掙動,但不能掙脫,較遠處那名聲笑發陰的“契丹”騎士一手搭弓飛箭,已射入褚鏢頭的胸口。
褚鏢頭大吼一聲,揮刀斬斷自己的右手,但射他一箭的“契丹”騎士飛馬趕到,手裡的彎刀寒光一閃,血光中,快如閃電的取走了他的項上人頭——
這時,鏢隊衆人才定過神來,但正值壯年的褚鏢頭已然英勇犧牲。
大家這時的悲憤,已不能用筆墨所可以形容。
“燕雲十八騎”中,那個惜字如金的爲首騎士冷冷地道:“你們自殺吧,免得我們出手費時費事。”
另一個射殺褚鏢頭的同伴,陰聲道:“不管你們如怎麼死,反正都得死!”
小石頭大叱一聲:“契丹遼狗,放你孃的狗臭屁!給我褚叔償命來……”話未完,連人帶刀向“燕雲十八騎”衝去——
“燕雲十八騎”蒙巾後三十六雙野獸軍人的眼睛,冷冷地看著狠命衝來的小石頭,連動也沒動過。
梅添丁大呼撲上:“兄弟們,拼了!”
斜刺裡,一名“契丹”騎士已一刀斬到!
梅添丁回身,“梅花棍”後發先至!
那“契丹”騎士即收刀,退了開去。
梅添丁長棍護身,架開正面劈至的兩刀,連人帶棍向那名射死褚鏢頭的陰聲騎士雙足掃去!
那名“契丹”騎士大驚,飛退之中,連射出三箭!
梅老鏢頭像戲臺上的戲子一樣,連翻了三個斤斗,避開三支飛羽,站了起來,但背後被斜刺裡退開的那名“契丹”騎士劃中一刀。
梅添丁回身一棍反砸,砸死了那個偷襲的“契丹”騎士,另一名“契丹”騎士催馬衝至,一刀傷了梅添丁的左肩,老鏢頭跌撞在一棵大樹旁,怒目圓嗔,當胸就是一拳,打得那騎士口吐鮮血,反撞於另一棵樹幹上,氣絕身亡。
黎八嫩、鄭鏢頭等衆,見老鏢頭和小石頭都已險象環生,只得放棄看鏢車,飛身撲上,加入戰團,與其他的“契丹”騎士截殺起來。
一名“契丹”騎士,自馬背上躍上一輛無人看守的鏢車,一刀斬落,箱子裡立時滾落滿地黃澄澄的金元寶來,那騎士僅露在外面、充滿死亡氣息的凸黃眼珠裡,竟也浮出幾絲得意的笑容。
這恐怕是他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可惜也是最後一次了。
躲在騾車後瑟瑟發抖的小蜻蜓,終於揚起志氣,鼓足勇氣,壯起膽氣,大喝一聲:“賊子看劍!”
那騎士未曾見、也不曾想車底藏著一個小姑娘,聞聲刀才擡起一半,小蜻蜓的懷劍已掃中他的後腦,這名騎士立時翻身倒落鏢車,一命嗚呼。
那邊戰團中,受傷多處的梅老鏢頭奮起一棍,將爲首的惜字如金騎士手中彎刀砸飛,那騎士正要取弓抽劍,小石頭全身是血,瘋虎般的撲到,死死攔腰抱住這騎士首領,兩人一起撲倒,接著一直滾下草坡。
大家眼看著小石頭在草坡底,晃晃悠悠的爬起來,那“契丹”騎士首領躺在地上,腰肋插著一把鋼刀,一動不動。
敵人首領一死,鏢隊的傷病殘勇登時精神大振,合力抵抗剩餘的十四騎,士氣如虹,那些“契丹”騎士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們。
黎八嫩正被那兩名騎士殺得透不過氣來時,小石頭頑強的自坡底爬上,驀地出現,出其不意的一刀刺死一個敵人,另一個敵人稍一分神,黎八嫩閉著雙眼,狂吼著,兩手抱刀,搠進他的肚子裡。由於兩人面對面距離太近,敵人噴出的熱血,濺了猶在閉眼嘶喊的黎副總鏢頭一臉!
哀兵必爭,戰場形勢發展逆轉,但敵人只有“燕雲十八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