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淵和她靜靜的一陣四目相對,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堅決和冰冷,刺得他眼睛也跟著一陣陣發(fā)澀發(fā)痛
但是聽她剛才提到趙子奕的時候,眼睛也是和現(xiàn)在一樣不帶溫度的冰冷,這么說,也許她真的不是為了趙子奕。
可不管她是為了什么,為了誰,她確實是鐵了心,她這么不顧一切,不顧一切也要離開他!顧子淵在心口發(fā)痛的同時,他那股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尊也在無形中被狠狠打擊到了。
“你以為解約是這么容易的么?”
她眸子里的冰冷也讓他逐漸冷靜下來,過了半晌,他才冷冷的說出話來:“別忘了,你沒有達成我們的約定,我卻還在幫你治療你母親,這樣一來,你要解約,不算違約金,你也還欠我五千萬,你自己想吧,你是要停止對你母親的治療,還我這五千萬,還是要在我這里待到合約期滿。”
之前他瘋狂之下說的任何狠毒的話,她都可以以牙還牙的回敬過去,可唯有這一句,聽起來冷靜無比說出來的話,卻來得比任何一句都具有力量,猝不及防就打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沒錯,她確實沒有那樣任性硬氣起來的資本,即使在吵架的時候,她可以不顧一切,可以什么都豁出去,可是正如顧子淵此刻所說的,她即使什么不管,甚至不管自己死活,卻不能不管母親的病!
現(xiàn)在,母親的前期治療已經(jīng)進行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到最后做那個大手術的時候,難道她能因為自己爭一時之氣,就置母親于不顧么?
“我……我要治我媽……”掙扎了半天,許方佳剛才的氣焰已經(jīng)完全被擊得粉碎,她使勁咽了咽口水,才讓自己干澀到發(fā)癢的喉嚨得到些許緩解,然后找到說話的力氣。
顧子淵的眼神一動不動的放在她掙扎著的臉上,在聽到她這句妥協(xié)的話后,眉毛微微上挑,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就在等著她的妥協(xié)。
許方佳被他這副一切盡在他掌控中,志得意滿的樣子又給刺激到了,她忍耐著自己的怒氣,盡量的用自己算得上平靜的聲音繼續(xù)表達她現(xiàn)在堅決的立場。
“我是要繼續(xù)治我媽的病,但是……”她定然看著他:“我也確實不要再做你的情人,我許方佳雖然不是什么多高貴的女人,但也不是沒有廉恥的人,我不想讓一個不把我當人看的男人來碰,所以,我會想盡辦法還欠你的錢。”
顧子淵微微一怔,眼眸又乍地沉了起來,情緒一時又有些混亂,聽她這話的意思,難道她是覺得他不把她當人看,而不是為了別的男人?可昨晚,她也分明就是在司云昊家單獨和他待了一個晚上的,不管怎么樣,這一點,也還是不可原諒。
“我只希望……”許方佳服這個軟也已經(jīng)拼盡了全力:“我希望顧總,你就大發(fā)一次慈悲,看在我跟你也沒什么恩怨,也不是什么仇人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出去自己找工作,我會一點點還清欠你的債。”
她已經(jīng)等于是在求他了,可是,如果這樣他還是不同意的話,那她該怎么辦?
許方佳完全沒有頭緒,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指甲都陷到了肉里,刺得她生疼。
顧子淵吸了一口氣,看她這么拼盡全力,甚至委曲求全的求自己,也要解除和他的關系,也不愿意再和他親熱,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他也一直是個活得驕傲無比的人,曾幾何時要這樣去要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還不想要他!
“我不可能讓你出去工作,你以為你能找到什么樣的工作,能有多高的工資讓你還清我的債?那樣我豈不是要等你一輩子?”
顧子淵聲音淡淡的從她低著的頭頂上傳來,然后就在她因為這句話抖起來的同時,他又接著道:“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想做情人也可以,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許方佳顫然抬起頭:“什么機會?”不做情人,又不讓她出去打工,那她還能有什么方法還他錢?
顧子淵忍住心口犯疼的感覺:“我會安排李媽去我媽那邊上班,而你,從明天起,就頂替她的工作吧,在我這里當傭人,給我做飯收拾,直到合約期滿,我就算你還清了債。”
說完這段話,顧子淵的忍耐也似乎瀕臨到了極限,他乍地一下放開了對她的禁錮。然后就像上次對她發(fā)火后,又急忙逃走一樣,這次,他也在好不容易說完這段話后,就頭也不回的沖出了房間。
而許方佳愣愣的看著他離開,也在他走后,身體就乍然一軟,一下子脫力坐倒在了地上……
同時,在一家僻靜的酒吧內,趙子奕和許方璐坐在窗邊的位置。
喝了一杯酒后,趙子奕想起那天晚上顧子淵莫名其妙給他打來的電話,不禁有些感嘆:“我真沒想到,我那個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哥哥,居然也會有這么在意一個人的時候。”
只是感嘆過后,想到那個顧子淵所動心的女人,卻是自己沒有把握好而丟了的,就又難言的煩躁起來,嘆口氣,又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許方璐就坐在他對面,安靜的看著他喝酒,聽著他的一番抱怨,仿佛只是一個無比溫柔體貼的聽眾。
趙子奕喝了一會酒,抬頭看到許方璐,頓時有些心生不忍,他再怎么樣不順心,好歹也是一個大男人,怎么就忘了形,在一個女人面前總是要露出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抱歉,我又在你面前失態(tài)了。”趙子奕放下酒杯,歉然的低笑一聲,看向許方璐。
許方璐依舊只是溫柔的輕笑著,用一種善解人意的姿態(tài)安慰道:“子奕哥,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說抱歉,你永遠都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因為陪著你,能聽你說心事,我就已經(jīng)覺得很開心了。如果你覺得這是你的失態(tài),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后,你只能在我一個人面前失態(tài),你的心事,只會告訴我一個人?”
趙子奕心神微顫,她話里的意思那么明顯,他又怎么會聽不懂?只有真心的關心一個人,才會在意他的情緒,才會愿意聽他的煩惱,哪怕他這些煩惱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方璐……”趙子奕情緒波動中,忍不住在桌面上伸出手,一把就捏住了許方璐的小手:“謝謝你,我想,到了這個時候,還愿意對我說這些話的人,就只有你了。”
“子奕哥,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你一直活在顧子淵的壓力中,而我又何嘗不是活在許方佳的陰影中?”許方璐眉眼含愁,表露出來的,都是對他的理解:“所以我知道你的痛苦,平時你一直壓抑著,沒有地方,也沒有辦法發(fā)泄,所以在我身邊,你就不用再偽裝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過得那么辛苦。”
這么一番善解人意,字字句句都敲擊到他內心最深處的話,讓趙子奕激動得差點就眼淚盈眶,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沒想到在過了這么久以后,在許方璐這里,他竟然又能感受到被人重視的感覺,而這,正是一直爭強好勝的趙子奕最為需要的。
“可是子奕哥,你說我們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真擔心如果有一天顧子淵真的娶了我姐姐,那她會怎么對我們,顧子淵又會怎么對你?”沉默了一陣后,許方璐悄眼探視,看著已經(jīng)把趙子奕的情緒勾了起來,就憂愁的嘆一口氣,然后話鋒一轉,回到今天她要說的正題。
趙子奕聽到她說擔心顧子淵娶許方佳,下意識就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不會,顧子淵是不可能娶許方佳的,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不管他愿不愿意,這事都由不得他。”
盡管趙子奕在幾年前就迫于壓力,不得不脫離顧家,但關于顧家的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所以才會這么篤定。
可許方璐顯然沒有他那么樂觀:“我看未必,他看起來對許方佳那么在乎的樣子,而且……”頓了一下,想到她前幾天去找顧子淵毛遂自薦時受到的屈辱,就對許方佳更是嫉妒,不由發(fā)狠的冷哼了一聲,才又接著說:“顧子淵那么霸道,任意妄為,我在想,他要是真的決定了,誰能阻止得了。”
趙子奕緩緩搖頭,還是不相信顧子淵會為了一個女人不顧一切:“你可能不知道,他能夠這么快就接掌顧家企業(yè)的大權,能夠輕易把我排擠出來,當中少不了他未婚妻家的支持,當時,我父親也是因為他答應訂婚,才把事業(yè)交給他管的。”
“要說他對一個女人有了興趣,或者對她著迷,這我都可以相信,但是,他絕不會為了這個,就放棄自己到手的一切,顧家人也不會坐視不管。”趙子奕說著,嘴角緩緩蕩開一抹笑意,這也正是他在失去許方佳后,想到還剩下的一條路,就是把顧子淵逼到不得不選擇放棄她的地步,那樣,他才有機會奪回原本屬于他的一切。
“子奕哥,你要知道,凡事都沒有絕對,”許方璐卻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眉梢眼角不自覺的浮上了她一貫就有的算計之色:“我覺得如果你真的要從他手里把你的一切奪回來,這是個不可放過的機會。”
趙子奕眉毛一跳,微微怔愣了一下,似乎有點想不到,一直都只是溫和柔順聽著他抱怨的許方璐會突然提出這樣似乎很有建設性的意見,而且聽她的語氣,還是很篤定的樣子。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從何下手?”抬眼碰觸到她閃著自信光芒的眼眸,趙子奕在眩惑間,不由喃喃低問道,他也想知道,許方璐是不是真的有辦法挽回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