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府內,戀奴正在書房里拿著一卷書發呆,楊沐飛端了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碗蓮子銀耳羹。
戀奴從桌案上站了起來,道:“哥,怎么勞你親自送來了?”
楊沐飛微笑著,盡顯大哥風范。他將托盤放在桌上,道:“大哥關心小弟,理所應當嘛!快趁熱喝吧!”
戀奴端起蓮子銀耳羹,吃了一口。
楊沐飛道:“弟有心事?”
戀奴擠了個勉強的笑容,“沒有,能有什么心事?”
楊沐飛笑:“哥是過來人,看你這樣子,定是思春了。”
戀奴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將銀耳蓮子羹往托盤上一放,欲蓋彌彰道:“哥你盡胡說!”
“哥哥胡說哥哥胡說,哥哥和你道歉,你還是把銀耳蓮子羹喝了吧!”楊沐飛又將銀耳蓮子羹遞給戀奴,戀奴這才接過,默默地吃了。
楊沐飛一旁看著,還是挑起話題道:“其實,弟弟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要是看上了哪家的淑女,說給哥哥聽,哥哥與你做主就是。爹娘要是不同意,哥哥去說服他們。”
戀奴沒好氣:“哥,你又來了。”
楊沐飛嘆氣,“哥哥可是為你好,莫像我當年那樣,一考上狀元,不分青紅皂白,就被拉著進了洞房。如若弟有心上人,還是盡早說出來,以免夜長夢多,屆時不可逆轉,遺憾終生。”
戀奴見楊沐飛剖心,知他是真的關心自己,心里便有些動容,可是自己的心上人是暖表姐。這如何與哥哥說得?
戀奴道:“多謝哥哥好意,戀奴沒有心上人。”
楊沐飛問:“真的?”
戀奴點頭:“真的。”
楊沐飛道:“那就好,爹娘很快就要到上京了,到時候少不得要對你逼婚,我可和你通過氣了,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我還小,雖然考中了狀元。不過是仰仗咱楊家祖宗庇佑。少年得志罷了,至于談婚論嫁,我覺得還未到時候。”
“可是爹娘哪里肯和你講這道理?”楊沐飛在書房里坐了下來。隨手翻著手邊的書,道:“你知道哥哥我的情況,我與你嫂子成婚,和入贅其實沒什么兩樣了。要不是尚書府第權勢太大,爹娘哪里肯將長子與人入贅?再者這些年。你嫂子生的孩子里頭也有隨咱楊家的姓的,可個個都是女孩,在爹娘眼中,女孩哪能作數?咱楊家傳宗接代的香火。爹娘對你可是寄予了厚望,或者說寄予了全部的希望。”
戀奴笑笑,楊沐飛的話題好有壓迫感。他轉換話題道:“哥,你別老說我了。說說你和嫂子吧!”
“我和你嫂子有什么好說的。”楊沐飛掩飾。
戀奴卻來了勁,跑到楊沐飛跟前糾纏了起來:“嫂子長得那么美,又是尚書府千金,哥你好幸福。”
“婚姻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楊沐飛話中有話,令戀奴皺起了眉頭,“聽哥哥意思,和嫂子兩個不是很和諧?”
楊沐飛不悅道:“你一個小屁孩,懂什么和諧不和諧?”
戀奴笑了:“哥剛才勸我成親時,可是說我已經長大了。”
“既然長大了,那就可以給你談門親事了。”
兄弟倆陷入了惡性循環。
正嬉笑著,婉婉從門外探進頭來,狡黠道:“爹,你適才和叔叔說我娘的壞話了。”
“哪有?”楊沐飛急了,拉戀奴作證。
“貌似有一點點。”戀奴卻幫著婉婉。
楊沐飛更加急了:“喂,戀奴,有你這樣當弟弟的嗎?”
戀奴已經抱起從屋外走進來的婉婉,笑道:“我不懂得當弟弟,可我懂得當叔叔啊!”
婉婉開心地笑了起來,對戀奴道:“瞧爹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適才不過和他開玩笑呢!”
戀奴愣住,繼而捏了捏婉婉的鼻子,道:“你個小壞蛋。”
婉婉揉揉自己被捏疼的鼻子,回身看著楊沐飛道:“可是爹爹如果不答應我一個要求的話,我就去和娘說爹爹說她壞話了。”
楊沐飛一把從戀奴懷里拉下了婉婉,道:“婉婉,你什么時候如此狡詐了。”
婉婉卻不以為意,“娘親說了,我的性格隨你。”
戀奴已經被他古靈精怪的小侄女徹底逗樂了,他趴在書桌上笑得直不起腰來,道:“婉婉,快和叔叔說說你想讓你爹爹答應你什么條件?”
“我想去雍王府找翰表哥、凌表哥還有蕙娘表妹他們玩,我爹好久不帶我去雍王府了,我可想他們了。”婉婉撅著嘴,現出委屈的神色。
戀奴一下來了精神,“你爹不帶你去,叔叔帶你去,好不好?”
“真的?”婉婉瞪大了眼睛。
“騙人是小狗。”戀奴伸出了小指頭。
婉婉立即也伸出自己的小指頭勾住戀奴的,眉開眼笑道:“叔叔,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叔叔。”
說著,把額頭頂住了戀奴的額頭,叔侄倆開心地哈哈大笑。
楊沐飛啐道:“狼狽為奸!”
叔侄二人沖他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暮春,一園子的花開得生機盎然的。
白云暖領著孩子們在園子里賞花。
“病香無力被風欺,多在青苔少在枝。馬上行人莫回首,斷君腸是欲殘時。”凌哥兒背了一首《暮春對花》,眾人鼓掌。
蕙娘卻道:“背得再好亦只是掉書袋,溫先生說過做學問貴在創新。”
白云暖驚艷地看著蕙娘,并讓孩子們為蕙娘鼓掌:“蕙娘說得極對。”
蕙娘卻糾正道:“是溫先生說得極對。”
正說著,家人來報:“啟稟王妃,狀元公到。”
“戀奴來了?快快有請。”
孩子們聽說是小表舅來了,都顯得興奮,因為戀奴畢竟年歲輕一些,不似其他長輩,長幼有序,他能他們玩到一處去。
“表舅來了,又有的玩了!”凌哥兒歡呼,予哥兒和祥哥兒便跟著起哄。
“小表舅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白云暖囑咐道:“你們可不能對你們小表舅無禮喲!他是狀元!”
正說著,家人已經領著戀奴進來了,戀奴手里牽著亭亭玉立的婉婉,翰哥兒起先還要和弟弟們打鬧,一見到婉婉立即站直了,白云暖對其他孩子道:“你們學學你們大哥,見到表舅如此恭敬。”
凌哥兒、予哥兒、祥哥兒立即站到翰哥兒身邊,學著翰哥兒的樣挺直了背脊。
戀奴先是向白云暖問了好,繼而對孩子們道:“你們不要這樣拘束嘛,表舅又不是老虎。”
孩子們這才松懈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