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這般態度讓劉氏更加以為他們和那位蘇大人交情頂好,劉氏便很高興。
在她看來,如今女兒女婿也算是出人頭地了,又跟官老爺有交情的,幫忙給李銘鋪鋪路那便是順手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問題。
劉氏這般想無可厚非,李欣也不能拒絕劉氏的要求。
想想跟姜寒提提李銘的事也不過是順嘴一說。
李欣便道:“娘,提一提倒是沒什么,但我不能保證蘇大人真能幫上什么忙。”
劉氏擺手笑道:“這沒事,你跟那蘇大人說說三郎的事兒就成。”
劉氏聽李欣應下了心中便高興,喚了悠悠來抱著她哄著,還給套了個小金鐲子在她手上,說:“外婆給悠悠的三歲生辰禮,悠悠喜不喜歡呀?”
金鐲子亮亮的,小孩子自然容易被這種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住,悠悠當即便喜笑顏開地道:“謝謝外婆,悠悠喜歡!”
劉氏臉上便笑成一朵花。
“如今日子好過了,也不像從前那樣,吃頓好些的飯菜都要算計算計著,那銀錢都是從牙縫里給剔出來的。”劉氏笑道:“以后不管孫子孫女兒,外孫子外孫女兒,生辰的時候,過年給壓歲錢的時候,外婆都大大方方的,一視同仁給置辦!”
張氏和江氏便在一邊兒湊趣,張氏笑道:“婆母這可真是財大氣粗呢。”
劉氏哈哈大笑:“那可不是咋的。”
正笑說著,山子提著把木劍從另一邊晃悠了過來,木劍虛晃一下,把悠悠嚇得愣住。
“大侄子,你嚇唬悠悠做什么?”李歌皺著小眉頭,一臉不贊同地出聲斥道:“你是她表哥,怎盡欺負妹妹呢?”
山子斜眼瞪了李歌一下,皺著眉頭低聲罵了句“小丫頭片子”。
李歌耳尖,自然是聽到了,當即就橫沖直撞過來,因為她比山子矮小許多,伸手也只能拉住他領子下的前襟,當即便不依不撓道:“你不尊重長輩!我是你小姑姑!”
山子一臉嫌棄,也不屑跟李歌叫板,掰著她的手給甩開,哼聲道:“你比我小多了。”
劉氏張氏等人似乎是對這一幕見怪不怪,張氏上前拎了山子的耳朵罵道:“怎么跟小姑姑說話的?”
山子一臉郁悶,憤憤不平地瞪了李歌一眼,嘟囔:“明明就比我小,不過就是大我一個輩分……哼。”
見李歌又瞪過來,山子忙道:“揚兒,小康,咱們去外邊兒玩兒去,好男不跟女斗!”
說著提著木劍便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
揚兒和小康緊隨其后,李歌氣得直跳腳,卻也拿他們無可奈何。甚至本來跟李歌玩在一起的小耿兒和暮春也被山子等男孩子身上的豪氣所感染,紛紛叛逃。
小兜穩穩坐著,還是一副穩重的樣子,半點兒沒有要出去湊熱鬧的心思。玖兒瞧瞧這個望望那兒,偷偷抿唇笑。
悠悠眨巴著大眼睛,問劉氏道:“外婆,那是什么意思?”
劉氏正笑著,聽悠悠問難免有些糊涂:“悠悠說什么?”
“山子哥哥說,好男不跟女斗。”悠悠道:“好男是什么?女斗是什么?”
劉氏頓時笑出聲來,李欣也是忍俊不禁,上前去點了點悠悠的小鼻子道:“你還小,不懂。等大了就懂了。”
悠悠朦朦朧朧地點點頭。
婆家娘家相處和煦,因阿秀有醫學方面的擅長,劉氏拉著她還閑聊了許久,問了她許多養生方面的問題。阿秀也是一一回答。
李欣在旁觀阿秀和馮德發相處的情景,心中不得不感嘆,到底還是阿秀命好。雖然在這個時代以她出嫁時候的歲數算得上是“高齡”了,但是她和馮德發卻相處地極好。馮德發瞧著阿秀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溫柔之意,阿秀雖然表現地不是那么明顯,卻也跟馮德發很是融洽,偶爾一個對視好像就能互通心靈。
不過瞧著到底還是阿秀比較占上風些,因為一旦阿秀發什么話,馮德發都是點頭應和。想必家中諸事也是阿秀做主要的決定。
反觀阿妹,李欣便只有嘆氣的份兒了。
李家人歇了一晚,第二日方才回村了去。關武和杏兒也是多待了一晚上,因為小康和小耿兒舍不得山子和揚兒兩個大哥哥,硬是賴著不肯走。
晚上杏兒和李欣兩個妯娌說了會兒私密話,提的也是阿妹的事。這件事情一說起來兩妯娌便有些惆悵。杏兒還相對好些,畢竟她不和阿妹住在一起,但李欣卻是和阿妹在同一個屋檐下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怎么也不可能將這件事情撇開了去不管。
杏兒道:“就沒相中什么人選?”
李欣搖了搖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有交情的沒交情,都相看過了。差的吧,我和阿文看不上眼;好的吧,人家也看不上我們,當真是個難題。”
杏兒嘆了口氣:“韋家本想著是個不錯的,人口少,又都是良善人,哪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提韋家了,人家自管自己家添丁進口,我們與他們再無關系,何必再關注他們如何。”李欣淡淡地道。
杏兒卻很是詫異,當即問道:“添丁進口?”喃喃兩句后杏兒臉色便變得鐵青:“韋家那人才納妾沒幾個月呢,這就懷上了?”
李欣點了點頭。
杏兒拳頭捏了捏,卻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好了。
李欣道:“提韋家也沒任何意義,還是想怎么給阿妹找個好歸宿才是正事。你也跟我說說,咱們到底要把那底線定到怎么個位置……阿文的意思,他不認為阿妹就真的不能生娃,所以不想委屈阿妹幫別的男人養孩子。阿妹性子懦,我也想著,要是她幫人家撫育兒女,教得好了,那是她的本分,孩子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那不好的事兒都得她擔著,別人只會說她這個做后娘的不是,黑鍋都得她給背了……”
杏兒也點頭道:“我也這般覺得。但凡阿妹性子強些,也不需要考慮這一點。可是她性子不強,就怕她過去受委屈。到時候不是又得受一重罪?”
李欣苦笑道:“這就是沒辦法的事兒。那有兒女續弦的,阿文不同意。那鰥夫無兒女的,又怕阿妹嫁過去也不能給他家傳宗接代繼承香火。還有那沒成過親的……那就更不用說了。就算是阿妹難受孕的事大家并不知情,可阿妹嫁進韋家兩年,肚子毫無動靜是事實,這韋家才納了個妾便有了消息傳來也是事實,大家心里估計也都心照不宣……”
杏兒拍拍李欣的手,她也懂李欣的難處:“那阿妹什么意思?”
“她不想說再嫁的事兒,可你知道的,阿文不會同意讓她繼續留在家里。”
關文骨子里還是個古代男人,男婚女嫁被他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阿妹年輕,貌美如花,這么個嬌滴滴的妹子,要讓他看著她守一輩子活寡,關文能樂意才怪。他就覺得女人一輩子總要找男人的,嫁人才該是女人一生的歸宿。阿妹繼續留在家里他是能養著她,可是這無疑也是讓阿妹虛度歲月的,這能誤了她一輩子。
李欣嘆了口氣,扶額道:“我現在是沒什么好辦法了,我真恨不得明日一早醒來,就有人上門向阿妹提親,然后讓阿文去思量這事兒,我再不管了。”
李欣懷著身孕,本來精神就不好,要讓她操心阿妹的親事的確是為難她了。
杏兒一臉歉意:“我不在鎮上,也幫不上你什么忙……大哥可愿意讓阿妹嫁到村里來?不然我再讓我娘在村里打聽打聽?”
李欣頓了頓,遲疑道:“村里的兒郎……也沒幾個出彩的,當初咱們都看過一遍了……”
杏兒嘆氣道:“說得也是……”
“再過段時間看吧。”李欣見杏兒也有些垂頭喪氣,打起了精神道:“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不是?再說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了?我就不信給阿妹找不出個好兒郎來!”
杏兒頓時“噗嗤”一聲笑了。
家人親戚陸續離開了,關宅里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淳于大人再沒有登門,李欣也開始將目光轉移到胎教上來,揚兒讀書回來李欣便讓他在她跟前念書,悠悠也趴在李欣身邊聽著,卻把她哥哥念書的聲音聽成了催眠曲,一會兒后就安安靜靜地睡熟了。
自打李欣有了這樣的舉動后,崔姨娘也開始帶著暮春來。每當揚兒在李欣面前念書的時候,崔姨娘必然會安靜待在一邊,抱著暮春讓暮春旁聽。
聽揚兒念書是一項,唱歌給肚子里孩子聽也是一項。
悠悠喜歡聽李欣哼歌,自己也會學著李欣哼唱,有時候母女兩個就一起嬉鬧著唱歌給肚子里的孩子聽。悠悠總會小大人似的摸著李欣的肚子說:“弟弟要乖呀,快快出來陪姐姐玩……”
關文和李欣不限制崔姨娘必須待在小院子里,但崔姨娘卻也極懂分寸,除非是為了暮春的事,否則輕易不會跨出門來。
偏院里那位可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嚴防死守,也被他鉆過兩回空子,嚷嚷著從偏院里跑了出來。
阿秀來看過一次,跟他說了幾句話后回頭跟關文和李欣說:“爹瘋了。”
也不知道阿秀話里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關文聽了也只是沉默,然后吩咐曹管事多派個人去看著他,每日一日三餐伺候好就行,再沒提過關明半句。
盛夏之時,薛家來人和關文議定了兒女親事,換了婚書,悠悠和薛青巖的親事算是塵埃落定。同時,薛謙續弦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蔣把總千金蔣亞男即將出嫁的消息引發了眾人的揣測和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