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墨走近,視線從我們身上一一掃過,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可我明顯感覺到一股不容忽略的強大壓迫感襲來,拿刀的手不容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旁邊小青年和高中生似乎受不住這強大的氣場,不顧被我控制住的秦牧言,轉(zhuǎn)身落荒而逃。聽那踉蹌的腳步聲,就像身後有猛鬼在追一樣。
我看著瞿墨朝我們一步步走近。他每往前一步,我身上的壓迫感就重一份;每靠近一點,那股侵略感就更強烈。
關(guān)鍵時刻,英雄救美,古老的戲碼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
這會兒還有什麼明白的,秦牧言使了一招苦肉計,先前的挑釁不過是爲(wèi)了故意激怒我的手段,知道我忍不下去,目的就是爲(wèi)了讓瞿墨看到我對他動手。從而借瞿墨的手,來收拾我吧。
瞿墨這人一向護短,像上次那樣意外的事情,我不覺得會再發(fā)生一次。
瞿墨從我包旁經(jīng)過的時候,半蹲下來,撿起從包裡掉出來的書,撿起來拍了拍灰塵。起身拿著書走過來,在我們前方兩步的地方站定,遞到我面前,“這是葉小姐的書吧。”
他的舉動太出乎意料,我低下頭去,望著那隻骨節(jié)分明的手,怔忡片刻反應(yīng)過來,涼涼一笑,“嗯,所以,我要說謝謝嗎?”
瞿墨看了我一眼,“不用。”
我不再說話接過書,手腕向後一轉(zhuǎn),將刀尖從秦牧言眼睛前移開,“秦先生,今天得罪了。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秦先生再手眼通天能力了得也有落單的時候,你要不怕大可以接著找我麻煩試試。我知道我人微言輕,好歹還有賤命一條,以命搏命,我也穩(wěn)賺不賠。”
手一鬆,刀子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在瞿墨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已經(jīng)不能把妖精男怎樣,更何況,我本就沒打算要將他怎麼樣。
然而,今天樑子是結(jié)下了,別說今天我對秦牧言動了手,之前那樣百般忍讓都沒有讓他放過我,以後更是不會了。
瞿墨站著沒動,秦牧言自己單手撐地站了起來。一番動作行雲(yún)流水,沒有半點狼狽之色和尷尬,彷彿他剛纔躺的不是室外的地上,而是家裡的牀上。
我拿著書,從瞿墨身旁擦肩而過,默默的走過去彎下腰撿起包拍了拍灰塵,把書裝進包裡,挎到背上。拖著兩條痠軟無力的腿,不再看身後那兩個男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覺得累,從未有過的疲憊。
午夜無人的大街,路燈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知道今天是我衝動了,就算我不反抗,秦牧言也未必真的會把我怎麼樣,退一萬步說就算毀容又如何?說到底,我也不靠臉吃飯,還是忍耐力不夠啊。如今算是正式和秦牧言撕破臉,這下樑子算是結(jié)牢靠了。
我嘆了口氣。倒不是後悔出手教訓(xùn)他那一下,只是這會兒冷靜下來,反而覺得剛纔不應(yīng)該那麼輕易放過他。應(yīng)該趁他還在手中時和瞿墨講一下條件,好讓他以後不要再找我麻煩,雖然並不一定管用呢。
哎,衝動是魔鬼。
想到瞿墨,就想起我居然失控脫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希望這個小小的破綻不要被秦牧言發(fā)現(xiàn)纔好。我只能默默祈禱,希望這個月紅軍不要到來,那麼我就可以帶著小易,從此能離他們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
回到夜市一條街,撿起地上的小桌子,重新摺疊起來,走到電瓶車處扶起倒在地上的車。檢查才發(fā)現(xiàn)電瓶車已經(jīng)壞了不能騎,我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聲秦牧言。
要修也是明天,可放在這裡一定會被撿垃圾的當(dāng)成廢品撿走,那樣損失就更大了。我權(quán)衡利弊,心一橫,索性推著小電驢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忽然明白過來心裡那種怪異感到底從何而來了——瞿墨和秦牧言竟這樣輕易放我走了?
正想著,汽車低沉的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最後在我身旁戛然而止。余光中,銀色的幻影停下來,後座車窗搖下,露出瞿墨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果然是我太天真了。我下一個動作就是朝他車身後面看去。放眼望去,整條街一覽無餘,除了瞿墨的幻影,並沒看到秦牧言那輛黑色小跑。
瞿墨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在找什麼?”
當(dāng)然是你的好基友。話滾到嘴邊又被我嚥了回去,我才和秦牧言結(jié)下樑子,這會兒再要連瞿墨也惹火了,那當(dāng)真就是上趕著找死了。
瞿墨忽然又說了一句,“不用看了,他已經(jīng)走了。”
這個他,自然是指秦牧言。
我握著車把手的手一緊,“那麼瞿先生找我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