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正之後我將不再和賀姐一起上工,單獨排班。
排班的行政人員問我有沒有什麼要求,我搖搖頭,“都可以,我服從安排。”
行政人員看著我,有些遲疑的說道,“那給你多排幾個早班,中班,你不介意吧?”
我愣了一下,回以一笑,“不介意。”
不僅不介意反而求之不得。我一直想著等這邊的工作穩(wěn)定了還是要幹回老本行才行——擺地攤。不然就靠這份清潔工的工資,猴年馬月才能夠掙夠小易的手術(shù)費?早班是6點到下午2點,中班是2點到晚上10點,不論上哪一個班,我剛好都有時間出攤。
行政小姑娘一邊打印輪班表,一邊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寧願晚上不睡覺在酒店守著,也不願意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白天上班。”
我在心裡暗忖,果然隔行如隔山。行政小姑娘並不知道早班中班一個是退房高峰一個是入住高峰,忙得吃飯都顧不上,哪像晚班,只需要在雜物房守著,等待前臺呼叫,除此之外幾乎不需要做事。
第二天獨自上工,就是退房高峰期,忙得腳不沾地,回到雜物間已經(jīng)是11點多。剛把盒飯端到手裡想趁著沒活兒趕緊把午飯解決了,賀姐身上的對講機(jī)發(fā)出聲音,“1512已退房,1512已退房,請分管樓層的清潔工前去清潔,聽到回覆,完畢。”
“收到,完畢。”
賀姐按下對講機(jī),有氣無力的說道,“活兒又來了。”
我看她累得夠嗆,放下飯盒主動提議和她一起去,這樣兩人分工,很快就打掃完了。很快下一波退房高峰就要到了,一忙起來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劉經(jīng)理急匆匆的從過道那頭迎面走來。我和賀姐連忙退到兩邊,給他讓出位置。
擦肩而過的時候劉經(jīng)理腳步慢了下來,“那誰,現(xiàn)在馬上去1708打掃一下。”劉經(jīng)理顯然並不記得我了。
我歉意的看了一下賀姐,“好的,我馬上就去。”
回到雜物間帶上工具,來到17樓。
站在1708前,我擡手敲了敲門。
“來了。”
門內(nèi)傳來的聲音陌生又熟悉,疑惑中,門開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腦海裡隨即冒出四個大字——終於來了。
秦牧言右手支在門框上,左手指了指房內(nèi)的地板,“麻煩了。”
我知道秦牧言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沒有耍花樣,大大方方以客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客人和服務(wù)人員這一層關(guān)係下,這會兒就算秦牧言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都不算過分。讓客人滿意、賓至如歸本就是酒店的宗旨。
這個男人滿腔壞水,我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不相信他出現(xiàn)在這裡只是住店那麼簡單。當(dāng)即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告訴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謹(jǐn)言慎行,儘量不讓他抓到把柄,藉機(jī)生事。
我順著秦牧言手指的方向看去,屋內(nèi)中間桌子下面的地上,紅色濃稠的湯汁和豆腐濺得到處都是,還有明晃晃的玻璃碎片夾雜其中。
只需要掃掉污漬,再用抹布擦乾淨(jìng)就可以了,並不難。然而來之前我並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所以只帶了兩根抹布和水桶。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顯然不夠。
正猶豫的時候,秦牧言涼涼的聲音響起,“你要再不動手,我的蝦仁可就冷了沒法吃了。”
這就是不讓我回去取工具了,也是,秦牧言把我找來不就爲(wèi)了羞辱我麼,又怎麼會讓我回去取了工具再來。然而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我朝他微微彎了下腰,“現(xiàn)在就爲(wèi)您清理,請你稍等。”
我拿著工具走過去蹲下。一地紅亮濃稠的湯汁散發(fā)著麻婆豆腐的香味,鮮嫩的豆腐在指尖滑膩柔軟,顫顫巍巍一碰就碎,我控制著力道,面不改色的撿起來,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至於玻璃碎片,我則更加小心,避免在撿的時候劃傷手指。
我面色平靜的清理著地上的食物和玻璃碎片,並不覺得噁心也不覺得難堪,如同撿起一塊泥巴那樣平常。
做這一切的時候,秦牧言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悠閒的翹著二郎腿看著我。
桌子下面的豆腐和玻璃碎片撿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秦牧言腳邊還有一塊。我半蹲著挪過去,手剛伸出去,秦牧言嘴裡發(fā)出嘖嘖聲,“葉小姐很專業(yè)嘛。”
我充耳不聞,去撿豆腐,手上驀然傳來一陣刺痛。我面不改色的撿起來,丟到垃圾桶前看了一眼,原來豆腐上面插著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透明的玻璃在光線下幾不可見,所以撿的時候纔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