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托里尼,鹿稚歡的別墅。
啪嗒一聲巨響,像是鋒利的刀刃劃過天際,緊接著痛苦的尖叫聲快速襲來。
“怎么了?歡丫頭?怎么了?”
最先反應過來是年蒼海,他拄著拐杖第一個來到了鹿稚歡的房間,率先映入眼簾的滿地的玻璃碎片,隨后是蜷縮在角落里抱著腦袋的鹿稚歡。
年蒼海迅速的將拐杖扔掉,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擔心。他有些不知所措,上前身體有些困難的蹲下。“怎么了?歡丫頭,是不是跟鷹堯吵架了?”
鹿稚歡像是受到了什么極大的刺激,玻璃碎片旁邊還有這一個亮著屏幕的手機。
發生了什么事情?
鹿稚歡整張臉蒼白無比,她目光呆滯的定定的看著一方,面對年蒼海的詢問,她始終沒有一點反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蒼海著實被這樣的鹿稚歡嚇到了,他輕輕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撫摸著她的長發,極力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告訴爺爺,發生了什么事情?爺爺幫你解決,不怕不怕,爺爺在這里。”
老爺子像是在哄著孩子一樣的哄著鹿稚歡,充滿了耐心和憐惜。他是第一次看到鹿稚歡這樣的狀態,他很擔心。
“爺爺,媽媽死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每一秒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不知道過了多久,鹿稚歡原本呆滯的眼眸突然微微轉了過來,迎向年蒼海擔心的視線,聲音沒有情緒,蒼白的敘述著。
“什么?”
年蒼海頓時蹙緊眉頭,臉上略過一抹不可思議的表情。鹿稚歡說完這句話之后,眼前頓時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這多么像一個滑稽的夢。
重生而來的她,是為了復仇和守護而活,卻沒有想到她努力了這么久,還是沒能保護好身邊最近的人。
沉沉的夢境,她看到對面站著的那個少女,她是鹿稚歡。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
她仿佛重新回到葉歆冉的身體,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美麗的少女,聲音里帶著愧疚。
“這并不是你的錯,歡歡,你要強大起來,你不可以再脆弱,如果失去的不能挽回,請你一定要珍惜擁有的。”
對面的鹿稚歡臉上泛出一抹寬容的微笑,她的聲音那樣的溫柔,甚至還在安慰著她。
“擁有的?我還擁有……”
葉歆冉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她的痛苦和糾結,小腹處好像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疼痛,她猛地捂住了肚子。
“你還有孩子,你要做母親了,你要堅強,一定要撐過去!我們的媽媽,不會怪你的。這不是你的錯。”
少女的聲音裊裊不絕,說完這句話之后她瞬間消失不見。
恍惚之間,她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依舊是鹿稚歡的那張臉。
這個夢,荒誕而神奇,夢里的她滿是愧疚和自責,遲遲不愿醒來。
她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誰。是真的跟別人在對話,還是跟自己。
“歡歡,快醒醒,歡歡,醒醒。”
熟悉的男人聲音,像是一把有力的手將她從夢里緊緊拽回現實。眼皮好重,她努力的睜開。
就在看到微微光亮的時候,卻又疲倦的合上。
“為什么睡了三天還是沒有醒?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好吵,又是那個聲音,語氣里充斥著焦急和憤怒。
“我要她立即醒來!”
依舊是他的聲音,鹿稚歡大腦一片混沌,她已經睡了三天嗎?
“歡歡,醒來好嗎?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滿是歉意和莫名憂傷的聲音,快速的鉆進鹿稚歡的耳膜,她突然很心疼說話的這個男人。
好想醒來,抱抱他,告訴他,她還是好好地。
“唔……”
模糊的碎語很快從她的嘴里溢出,此時她正躺在當地的一家醫院,病房里面年鷹堯和霍琛他們都守在里面。
“醒了,阿堯!歡歡醒了!”
正在此時,站在旁邊的霍琛聲音很激動的響起,原本低垂著頭的年鷹堯瞬間抬起頭,一把緊緊抓住鹿稚歡還在打著點滴的手。
沉重的眼皮終于張開,刺眼的光亮讓她快速的眨著眼睛,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年鷹堯那張滿是胡茬的臉。
他怎么看起來這么疲倦和邋遢呢?
“歡歡。”
在鹿稚歡睜眼的剎那,年鷹堯喊著她名字的聲音竟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哽咽。
“我沒事,沒事。”
女人的眼淚刷的落下,像是又經歷了一次生死,再次看到年鷹堯的臉時,鹿稚歡內心突然罕見的感動。
“孩子還好嗎?”
緊接著她想起了肚子里的寶寶,小手瞬間緊緊抓住年鷹堯的衣角,聲音里帶著深深的擔憂。
“孩子一切都很正常,歡歡,你真的很堅強,孩子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此時回答的人是霍琛,作為一個出色的醫生,他的回答最讓人安心。
“歡歡,對不起。”
年鷹堯將鹿稚歡的手放在嘴上,低沉的聲音滿滿的歉意。
是他對她有所隱瞞,還好他的小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加堅強,這幾天對于年鷹堯來說,漫長的像幾個世紀。
他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焦灼著不安著,甚至他不敢想象如果鹿稚歡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該怎么辦?
是的,無所不能的年鷹堯的字典里出了不敢這個詞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
鹿稚歡伸手抱住年鷹堯,小臉貼在他的胸口,眼淚很快浸濕了他的衣服。
如此冰涼,卻又那般灼熱。
此時病房里面的其他人看著眼前這幅情景,非常自覺的離開了,將空間和時間都留給年鷹堯和鹿稚歡。
病房外面,安然亦是一臉疲憊和憂傷的靠在霍琛的肩膀上,聲音里帶著無奈。
“鹿稚歡那天接的是艾小北的電話,艾小北你認識嗎?據說是歡歡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把歡歡母親去世的事情告訴了她。”
霍琛的眉頭輕輕皺起,一只手輕撫著自己的女友。“誰也無法預測未知的事情,我想她應該是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