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問老道士爲(wèi)什麼,老道士跟我說,那個人看過《魯班書》,很是邪門,這一招就是書裡記載的“飯菜變臭法”。
而與這招差不多的還有“廚師難受法”,就是剛纔那小夥子所遭遇的情況,炒菜時,煙根本散不出去。
由此我纔可以確定,這個村子裡也有學(xué)了《魯班書》的人。
所謂《魯班書》,據(jù)傳乃是一本由聖人魯班所寫的奇異之書,分爲(wèi)上下兩卷,上卷主要傳授工匠之法,下卷則是護身害人之術(shù)。
按理說,相比於道術(shù),魯班術(shù)的實用性更大,應(yīng)該廣爲(wèi)流傳纔是,結(jié)果卻並不是這樣。
魯班術(shù)的傳人往往沒幾個,這跟《魯班書》的詛咒有關(guān)。
據(jù)說學(xué)了《魯班書》的人都得“缺一門”,鰥、寡、孤、獨、殘任選一樣,也就是說,輕則孤寡終老,重則斷子絕孫!
正是因爲(wèi)這種惡毒的詛咒,魯班術(shù)才難以流傳,即便有人肯學(xué),那個人的心術(shù)也多半不正。
所以老道士曾經(jīng)囑咐過我,但凡遇到這種人,即便無法相處也絕不可輕易得罪,因爲(wèi)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中了他的邪術(shù)。
最終,婦人還是沒拗過大夥兒,很不情願的去請人了。
很快,一個長著蒜頭鼻的油臉胖子就在婦人的帶領(lǐng)下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說也奇怪,就在這胖子剛坐下沒多久,大鍋裡的騷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肉香味,讓人聞了就不由地垂涎三尺。
果然是這傢伙動的手腳,看著坐在我對面一臉和氣的胖子,我的心裡頓時生出了幾分忌憚。
而胖子卻好像對我很感興趣,看了我一會兒之後,主動倒了杯白酒推到我面前。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見胖子對我示好,我自然也不會駁了他的面子,接過杯子說了聲“謝謝”。
胖子衝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可能是胖子跟坐我們這一桌的緣故,相比於其他桌上的熱鬧氛圍,我們這桌就跟拍啞劇片似的,氣氛格外沉悶。
我倒是樂得清靜,而胖子只顧埋頭狂吃,只是每當(dāng)我杯子快空的時候,胖子總是會主動給我添滿。
我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實在不好拒絕,至於其他人則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八成是從沒見過胖子對誰如此客氣過。
聽老道士說,修習(xí)魯班術(shù)的人,性格多少都有些怪癖,這胖子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我懶得去想他爲(wèi)啥偏偏對我特殊對待,只想吃完飯之後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裡總給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在我的苦苦期盼中,喪宴終於散場了,可是一連等了兩個小時,都沒有要送我們回去的意思。
我有些坐不住了,跟人一打聽才知道,好像是大巴車的變速箱壞了,而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多半得在這裡住上一夜了…
對我來說,這真的是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畢竟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再怎麼抱怨也沒用。
下午五多點的時候,老爺子的那些親屬們很誠懇地向我們表達了歉意,同時還專門給我們這些外人弄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吃飯的時候,那個胖子也來了,跟中午一樣,他還是隻給我一個人倒酒,至於其他時間就一直沒停下過筷子。
對於胖子的奇怪舉動,其他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我也很識趣地沒有問爲(wèi)什麼,只是向胖子微笑示意。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這跟我鬱悶的心情有關(guān),不過好歹填飽了肚子,接下來就是住宿問題了。
算上我在內(nèi)的外人,一共來了三十五位,而村裡最多能讓二十人借宿,也就是說剩下的十五人就得留在車裡過夜了。
我原本是打算留在車裡的,結(jié)果胖子卻邀我去他家住,我不好拒絕就答應(yīng)下來,至少睡牀總比睡硬座舒服多了吧?
農(nóng)村的人都有早睡的習(xí)慣,現(xiàn)在才七點出頭,有的人家已經(jīng)熄了燈了。
我一路跟著胖子走進一間紅磚小屋,就是那種沒刷漆的毛胚房,不大,也就三四十平米的樣子。
房子雖小,各種家用電器卻挺齊全,而且看不出來胖子雖然挺邋遢的,家裡倒是收拾的很乾淨(jìng)。
胖子從牀底下抽出了一張摺疊牀,鋪了涼蓆之後,轉(zhuǎn)過來對我說:“今晚你就睡這吧。”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胖子說話,聲音意外地很有磁性,我點了點頭,笑著說了聲“謝謝”。
然後我們都不再說話,我低頭擺弄手機,而胖子則打開電視看起了時下正在熱播的《大長今》…
見我對電視節(jié)目不感興趣,胖子隨手扔了本書過來,我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新一期的《故事會》。
“看完就早點睡吧,我們這晚上可不怎麼太平。”
我翻開書還沒看幾頁呢,胖子突然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怎麼個不太平?”
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尋思跟他聊聊。
結(jié)果胖子半天沒說話,弄得我挺尷尬,就在我打算埋頭看書的時候,這貨又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靠,到時候個鬼啊!
說實話,我本來還不覺得有啥,現(xiàn)在聽他這麼一說,我愣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願他說的“不太平”跟我想的“不太平”不一樣吧,相比之下,我寧願他指的是這裡的治安。
就這樣,一本《故事會》很快就被我翻完了,我打了個呵欠,還真有些困了。
農(nóng)村的夜晚十分涼爽,即使不吹風(fēng)扇,也絲毫不覺得熱,就是蚊子實在猖狂了點兒,咬得人又癢又疼。
“有蚊子?”
見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胖子別過頭問了一句。
孃的,也不知道這蚊子怎麼就跟我較上勁了,我尷尬地笑了笑:“有蚊香麼?“
胖子沒有說話,及拉著拖鞋朝我走了過來。
我以爲(wèi)他是要給我拿蚊香,結(jié)果這傢伙只是撿了一塊焦炭一樣的東西,在牆上很隨意地畫了個圈,然後衝我說道:“行了,睡吧。”
我靠,你糊弄鬼呢!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雖然挺生氣這胖子戲耍我,但也不好發(fā)作,只好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胖子往牆上畫了個圈之後,我還真不覺得咬得慌了。
後來我才知道,胖子這招其實是魯班術(shù)的一種,叫作“蚊子不咬法”,據(jù)說只要在牆上畫一個圈,就可以把所有蚊子都收進圈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