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前輩!”
眼見古裝男子就要動手,老者終於不再淡定,而是低沉著問了一句:“那康熙皇帝早已作古了數百年,您又何必再爲了他而不肯放過自己呢?御前侍衛?守墓人?這真的是您想做的?!”
“君爲臣綱,納蘭承蒙聖上眷顧,理當爲君效命。”
古裝男子冷冷地說道:“讓開!”
老者依舊動也不動地站在我面前,聞言不由地發出一聲冷笑:“眷顧?你自幼醉心詩詞歌賦,從未有過仕途之心,那康熙皇帝卻看重你武功高強,絲毫不顧及你的感受,強行封你爲御前侍衛,伴隨左右,這是眷顧?你護衛皇帝,數年如一日,曾多次救駕有功,然後在你死後,那康熙皇帝爲了彰顯自己的仁義,不惜作戲給世人看,將你的衣冠厚葬,卻將你的真身葬在這養屍之地,終日與行屍爲伍,還美其名曰代君守墓,敢問納蘭前輩,這就是你說的眷顧?”
聽了老者的話,我頓時張大了嘴巴,震驚到不行,原來衆所周知的上莊鄉納蘭墓竟然只是一座衣冠冢?納蘭性德真正的葬身之所原來是這裡!怪不得這個地方到處透發著詭異,居然是臭名昭著的養屍地…
不得不說,這段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時間還有些消化不了。
養屍地,顧名思義就是將屍體放入這個地方後,屍體不會腐爛而是能夠在長期的“滋養”下變成殭屍,由於這種說法太過匪夷所思,很多古籍都不約而同的認爲養屍地是風水中最爲恐怖並受人忌諱的墓地。
當然,也只有我們這些從事陰陽行當的人知道,養屍地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很少有人會利用罷了,畢竟一旦將死者葬入養屍之地,那麼他的子孫後代都會慘遭波及,終日禍患不斷,嚴重的更是會斷子絕孫!
誠如老者所言,納蘭性德的一生雖然短暫,但爲保康熙皇帝也算是鞠躬盡瘁,最終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實在是令人心寒。
而且這裡怎麼就成了養屍地了?和尚那孫子不是說乾隆皇帝對那多爾袞極爲敬重,不僅爲他洗刷惡名,復其封號,還親自挑選了一處風水絕佳之地將他風光大葬,可是現在看來,TM壓根兒就是兩個版本啊!
要說這多爾袞也真夠倒黴的,先是被順治帝毀墓鞭屍,其次又被康熙帝偷偷葬入養屍地,原以爲過了雍正帝這一代就會得到安寧,不成想又被乾隆帝弄了座石塔壓在古墓上面,你說這得多大仇多大怨,自己報復過了,兒子繼續報復,兒子報復過了,孫子繼續報復,孫子報復過了,又輪到曾孫子了,合著那多爾袞就那麼招人恨?
“納蘭久食皇祿,自當永世效忠,更何況聖上之心,又豈是我等凡俗所能參透?”
古裝男子苦笑一聲,聲音再次變得冰冷無比:“我再說最後一遍,要麼退,要麼死。”
卻不成想老者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頓時放聲大笑,聲音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憤慨與蒼涼:“我徐長空早已死了上百年,全靠一縷執念未滅,這才一次次地化形而出,這百餘年間,我清楚地記得,曾三次有外人誤入此地,除去那位不知死活的盜墓賊,其餘兩位,前輩都放其平安離去,由此可見,前輩並非嗜殺之人,既然已開先河,又何必爲了這兩名後生背離自己的本心呢?”
“你又如何得知他們二人並非爲盜墓而來?”
古裝男子淡淡地掃了我與上官皓一眼:“修行到了我這般境界,窺人內心猶如探囊取物,他二人心中皆生貪念,顯然是有意而來,既然如此,我斷然不能放過他們。”
這話聽得我心頭一涼,敢情這納蘭性德還有“他心通”啊?那豈不是說…我偷偷罵他死娘泡他也知道了?靠!難怪這貨怎麼都不肯放過我們!
“或許他二人的確心懷不軌,但是長空斗膽,還是要向納蘭前輩請求,放他二人一條生路。”
“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麼?”
古裝男子語氣不摻任何感情地問道。
“不敢!”
老者嚴聲說道:“長空之所以代他二人求情,實則還是爲了天下蒼生,納蘭前輩既然身爲伏屍,想必不會不知道一旦被那扇石門之後的存在衝破封印,會給這世間帶來多大的災難吧?”
古裝男子頓時沉默了,似乎是在掂量老者的話,老者見狀忙趁熱打鐵道:“當初,康熙皇帝之所以要把順治皇帝最爲痛恨的多爾袞葬入養屍地,除了是要替自己的父皇繼續報復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想將多爾袞祭練成絕世兇屍來對付當時大清最強大的敵人,葛爾丹!”
“於是康熙皇帝不惜用無數汗國的俘虜來獻祭,只是爲了增強屍體的兇性,然而養屍終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所以直到乾隆皇帝那一代,此時的多爾袞已經徹底淪爲了絕世兇屍,但是乾隆皇帝卻怕了,他怕如果將封印破開,恐怕還不曾運到汗國,這具絕世兇屍就會將自己的大清禍害得不成樣子,所以他毅然違背康、雍兩任先皇的意願,不僅沒有將兇屍放出,反而建了一座石塔內置無數符篆將其雙重鎮壓,只是這多爾袞被這養屍地的屍氣滋潤了那麼多年,實力早已不可估測,竟不惜引來天雷將石塔擊毀,若非晚輩路經此地,瞧見一股怨氣直衝雲霄,料定近期之內必有大兇出世,便督促衆人於此地仿照八卦形狀構建學府,隨後攜數位老友以命相搏,這纔將那兇屍重新封印!”
說到這,老者忍不住嘆息一聲:“只是我等畢竟道行有限,只能將那兇屍暫時地封印住,而今已經過了一百多年,那兇屍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如果讓它出世,人間定然屍橫遍野,生靈塗炭,納蘭前輩身爲高潔之士,向來爲世人敬仰,就忍心看到那些無辜的百姓慘遭劫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