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齡將南截空放出蝶山青宇池地牢,隨他一起去了青脈山。此處羣巒環繞,山雲相照,風景與蝶山不同,到處都是低矮的樹植,厚厚的一層霧瘴將青脈山隱於霧中,似仙境一般。
“齡兒,你喜歡這裡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便是有你的地方,就都是好的吧。”
“可不是那嘴硬說狠話的你了。”
“凡人常講,醜話要說在前頭。狐族都是一根筋的性子,我既決定跟著你,便不會變了。”
南截空依從叢齡的安排,未強迫她住進青脈山蚺明宮,在玄山一處清幽的石洞中,安置叢齡。
“此處可合心意?”
“不錯,醜蛇你過來。”
“還叫醜蛇?你應改口叫聲‘夫君’吧。”
“我們尚未成親,如何能稱‘夫’呢?”叢齡三萬歲年紀,性子卻和孩童一般,笑聲如鈴,目清如水,南截空輕撫著叢齡的臉,笑著對她說:
“這有何難,明日我便安排人列宴,風風光光的迎你入門。”
“何須那些凡禮?你隨我來。”
叢齡拉著南截空出了石洞,站在洞口說:
“你我今日便可成婚,對著石洞天地,拜上一拜。”
“天地有何可拜?那神仙也是要歷劫受難的,能保佑誰?等我做了三界……”
“好啦。”叢齡打斷南截空的話:
“你我皆無父母長輩可拜,權當借天地做個見證。”
“剛纔說不要凡禮,現在卻要拜天地?”
“總要有個說法,不能上下嘴一碰,我便就嫁了你吧。既不要你三媒六聘,也不要花轎華服,只需你拜上一拜,你也不肯嗎?”
“依你便是。”
兩個人跪在地上,起誓承諾:
“青山爲媒,天地爲證,我叢齡。”
“我南截空。”
“今日結爲夫妻,此生不離,終生不棄。”
“谷則異室,死則同穴。”
“永諧魚水之歡。”
“共萌鴛鴦之誓。”
叢齡了了一樁心事,南截空纔回了蛇族大殿蚺明宮。見父親歸來,南雨存跪地相迎。
“父王去了哪裡?爲何今日才歸?”
“說來話長,先讓爹看看,我兒怎麼瘦了些?”
雨羊、雨羅聽聞父親歸來,趕往蚺明宮,父子相聚,少不了一番絮話,南截空只說雲遊,未提狐族地牢,一來是爲應了叢齡之言,二來是保他蛇帝顏面。
但他對兒子們說了自己續妻之事,三子都已成婚,並未覺有何不妥,只是不明爲何不將帝后接進蚺明宮。南截空推說:
“我中意那女子,便是因她不在乎這名位,只想與我做對平凡夫妻。”
自從娶了叢齡,蚺明宮裡便少了一位帝王,那石洞裡多了一個愛妻的丈夫。這洞上匾額也是南截空親身所寫,名曰:“空齡洞”。
不過一年時間,叢齡便懷了孩子,南截空在青脈山找了些蛇族侍婢照顧叢齡,空齡洞的喜事,也漸漸有人知曉,叢齡生產時,現了原形,伺候她的單頭雌蛇,這時才知叢齡是九尾銀狐。
叢齡之女降生之日,青脈山霧瘴消散,下了場急雨,天地清明,雨後現出彩虹,這是青脈山多年不曾見到的景色,更有五色玲瓏鳥在空齡洞上盤旋。南截空撥開軟卵,青色的九頭小怪爬了出來。
“齡兒,此子甚吉,是個九頭的丫頭。你可知我蛇族雌蛇五頭都是難得,這九頭更是萬年難遇。”
“要尊身有何用?平安長大才要緊,抱來給我瞧瞧。”叢齡看了一眼懷中幼子,竟是個生來能爬會走的九頭青蛇。
“隨了你,醜了些。”
“哪兒就醜了?”
“蛇族化身需多少年?”叢齡問道。
“九頭尊身,百年足矣。”
“好在只需醜這百年。”
“你還是嫌孩子醜?”
“你若不化身人形,更是醜不可見,便是醜了一窩。我這美貌,竟未給孩子一毫,哎呀。”
“齡兒!”
南截空逃走後,狐族也尋不見叢齡人影。狐族衆長老想著那叢齡本就是隨著性子的主兒,多半是她只顧自己玩樂,疏於看管,才讓南截空有機可乘。
“世伯如何是好?”
“恐那南截空心裡有怨,會回頭尋仇。你我應早做打算。”
“捉他之時,就該瞭解了他,絕了後患。”叢嚴恨道。
“你可知那蛇族有驗生石印,若他身死印消,蛇族便可尋跡找到蝶山,這仇怨結下,他們豈能安生?
我本想囚著他,讓蛇族無首,你可聽聞那愚孝的南雨存不肯即位,要等蛇帝歸來。這便能限制蛇族,誰知讓他逃了,便是一件禍事了。”
“現時要如何?”
“還需儘快找到叢齡,狐族用她的時候,到了。”
蝶兒和禿尾白狐,屋前屋後的忙活。蝶兒忙著做年夜飯,白斯則跟在腳邊做攔路的絆子。
“小白,讓開,你擋路了。”
“你今日都沒抱我,你我兩個哪能吃下這些東西,蝶兒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
“小白,聽話。”
白斯這才讓出一條路來,蝶兒在案上收拾手上的凍魚,白斯則趴在蝶兒腳上,幫她暖著腳。蝶兒看鍋裡水開,剛想開鍋,手卻被刀刃劃傷,流出血來。
“好痛。”
白斯看著蝶兒蹲下身捂著手上傷口,便湊過來用舌頭輕舔,碰到了蝶兒的血後,白斯突覺身體異樣,似有力量入體。
“這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