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
唐非和李寄秋正就著今天這件事情交談著。
走在前面的老法師突然出聲道,“丫頭,你過來。”
唐非連忙走上前去,老法師抓起唐非的手,看著唐非手中的紅痣,“我沒有這麼強的法力,去解那女人的死劫,不過你日後倒是有可能做到,可惜你還小啊。”他的聲音裡透著無盡的惋惜。這樣的神情,張神婆不久前也露出過。畢竟對於任何人來說,無法挽救別人於生死之間,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即便是看過了看慣了生死分離的他們,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唐非因他的話嚇一跳,連連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哪會有那樣的能力,我什麼都不懂,看不懂法書,看不懂符咒,聽不懂咒語,那些結印什麼的,我也都不懂。”她現在雖然是小神婆的身份,但是完全沒有想過要真正成爲一個神婆,去給人家做法事。
老法師呵呵一笑,皺紋都笑成了一團菊花。他說,“你不需要懂這些,你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等這顆痣長大了,那些能力自然就會擁有了。”他的眼裡含著希望,彷彿唐非是他的憧憬和寄託,他說道,“丫頭,你既有此奇緣,可不要浪費了。”
唐非看著自己的手心的小小的紅痣,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這顆痣到底意味著什麼?年紀還小的她無法理會其中的意境。不過如果這個紅痣可以讓人們不那麼絕望,唐非還是樂意接受的,她想:或許這就是她的使命,也是她長這顆痣的意義。
報喪
距離敬壇不過短短三日的時間,阿梅的丈夫帶著八歲的女兒宋玉便挨家挨戶的報喪。小宋玉頭上纏著一股麻繩,見到神婆就下跪磕頭,含糊不清的述說著自己的母親的死因。
神婆將女孩扶起來,憐憫的看著她。
這個女孩身上有殘缺,她長了一張“兔子嘴”,上脣裂開成兩半,所以吐字不清。很多時候都是他父親在旁邊補充。
那日上午,阿梅在拿定箏子【註釋:定箏子是指將紗布用兩根竹篾十字形弓起來用線紮緊,有泡沫做的浮沉與線連接起來,泡沫上則穿根彎成圈的電線。】撈魚的時候,掉進她家門前的大池塘溺水而亡。
唐非一怔忡:阿梅最終還是死了。唐非心裡說不出是個怎麼滋味,這個叫阿梅的女子,大家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向死亡之路,卻都無力挽救。
神婆答應宋家父女,收拾一下便去他家幫忙。父女二人千恩萬謝之後,便去其他人家報喪了。
唐非看著他們的背影,對神婆道,“婆婆,她真的死了。”
神婆也嘆息道,“造孽造孽啊,留下這麼一個小女孩。”她邊嘆邊起身回房開始去整理她的工具箱了。
唐非看著空蕩蕩的大門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造化弄人。距離上一場喪事才7天的時間,新的喪事又要開始了,生與死不過一瞬間的事。
入殮
張神婆和唐非到達那裡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多。彼時唐爺爺正在給阿梅穿壽衣。阿梅的屍身擺放在一張拆下的門板上,門板則安置在兩條長凳子上門板下頭擺放的點著一盞香油燈,燈芯是棉花,發出輕微的爆破聲。後來唐非才知道這燈叫“點水燈”,也稱“指明燈”、“腳頭燈”,直至出喪,此燈萬萬不能熄滅。
由於是從水裡撈出,所以阿梅全身溼漉漉的,身體浮腫,顏色青白,皮膚也起了褶子,身上也有一股難聞的溼氣。因爲關節已經有些僵硬,唐爺爺爲其穿衣的動作十分吃力,他必要的時候還會掰開屍體的一些關節,骨節因被迫伸展而發出叭叭的脆響。
神婆看唐非眼神不安的四處轉動,遂拉著她的手。
待到給死者穿上壽衣,唐爺爺便掰開阿梅緊咬的牙關,塞了點銀飾在其口裡。然後囑咐宋家的男丁一起把阿梅移入了棺材之中,他則護著那盞“點水燈”將其移到棺材下方。屍體在入棺的時候,發生了點小插曲,那阿梅的手拽住了她丈夫的衣角。男人瞬間僵在那裡,冷汗直冒。
唐爺爺見情況有異,便走過去邊禱告,邊捋阿梅的手。慢慢的阿梅的手終於落入館中,唐爺爺又把其頭、頸、身子、腳擺正。然後便開始往裡面放置各種物件,黃的白的,銀幣銅錢之類……
待到阿梅的親人一一與遺體告別,便是蓋棺的時刻了,即入大殮,稱爲“封梓口”。
一切完畢後,唐爺爺指揮人搬來一個小桌子,在桌子上擺好祭品,以及阿梅的遺像。又端了一個瓦盆子放在前方,又在瓦盆左右各點一隻白蠟燭,燃起了安息香。
水鬼
唐非覺得氣氛很詭異,她不想看這些,覺得鬧心的很,便跟神婆說了聲,一個人跑到地坪裡。她深深的呼吸了幾口,環顧周圍的景緻,發現大池塘水的顏色變黑不少,深沉的想要將人吸進去一般。唐非心裡咯噔一下,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煞氣?或者是阿梅枉死的怨氣?
枉死這個詞,是唐爺爺和神婆對話之時,唐非聽在耳中的,雖然她不太明白其中之意,但聽語氣也能察覺這不是一個什麼好詞。
【註釋:枉死指非正常老死,或非疾病死亡。】
唐非正想著,然後她就真的看到了阿梅,她正笑著向人招手,不過並不是向著她的方向。唐非登時想起李寄秋說過,能出現在青天白日下的都是厲鬼。她害怕得心跳如鼓,直想要逃回神婆與爺爺身邊去。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提醒她不能逃走,她努力轉動頭顱朝她阿梅招手的方向扭頭一看,瞬間驚得瞪大雙眼——一宋玉正朝著阿梅走過去。唐非來不及細想,快步朝那個方向奔過去。在宋玉向水池更深處邁步的一剎那,唐非一把將她拉住,死命拽回陸地。女孩雙眼無神,迷糊的看著唐非,唐非則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擡頭看池中心,阿梅已經不見了。
“媽媽。”女孩突然哭起來,“我要找媽媽。”儘管她語音含糊不清,但唐非還是依稀聽出了她的意思。
“媽媽不在這裡。”唐非哄著她,欲拉著她往回走。
女孩又嘰裡呱啦說著話,唐非有些頭疼,女孩說了很多話,而且說的很快,於是唐非完全沒有聽懂。唐非忌諱這個池塘,便抱起她嬌小的身子,打算將她抱回屋子。女孩雖然個頭小,但掙扎起來力氣也蠻大的,唐非被她折騰得非常狼狽。她對著女孩做了許多牛頭不對馬嘴的交談,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把人帶進屋。
看到女孩在唐非懷裡掙扎,阿梅的婆婆神情不悅,迅速迎了過來,將女孩搶了過去,問道,“玉妹幾,你在幹什麼?”
小孩沒有回答她,卻突然哭鬧不止,她阿婆以爲唐非欺負了她,卻又礙著神婆和唐爺爺的面子不好多說,只是狠狠的瞪了唐非一眼,便拉著小孩進了另一間屋子。
沉下心來的唐非一陣心寒,怎麼做母親的竟然想把自己的女兒拖下水?她想要帶走她的女兒嗎?爲什麼?
此時唐爺爺正在和神婆進行交談。唐非走過去將自己所見悄聲告訴了張神婆和爺爺。聽聞此事,神婆和唐爺爺臉色都不是很好,神婆想了想道,“沒事,喪事要明天才正式開始,等下去叫李寄秋給那娃兒收下迦。”唐爺爺點了點頭,便去和事主商量此事去了。
護身銀鐲
“孽啊。”神婆搖頭嘆道,“作孽類。”神婆轉身問唐非道,“丫頭,你方纔怕不怕?”
怎麼可能不怕?唐非還遠遠沒有到達那種可以心如止水,熟視無睹的境界。
神婆慈愛的摸著唐非的頭,從自己手腕上退下一個銀鐲子放到唐非手上,“你最近遭了不少事,帶上這個防身吧。”銀鐲子通身刻著奇怪的紋路。
神婆感嘆著,“這是我小的時候,我師傅傳給我的。”她回憶起了年幼時的往事,不禁勾起了笑容,“那時候,我比你年紀還小,師傅她怕我害怕,就給了我這個,這上面刻著符咒,開過光,還有祖師爺神靈附在上面,能護身保平安,現在傳給你了。”
唐非到了謝,她小心翼翼的將銀鐲子帶到自己手上。鐲子有點大,顏色也泛著黃,不過唐非戴上它之後,確實心安了許多。
神婆又拍拍她的手,“我以前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沒有告訴你,你這樣的體質,容易被鬼魂附身,所以你要格外小心,特別在你還沒有能力的時候。”神婆又道,“你是個好孩子,遇事也挺淡定的,婆婆相信你,能做好的。”
唐非點頭,神婆又笑了,“乖孩子,只要你一身正氣,任何邪惡事物都奈何你不得。”唐非又點頭,“婆婆,我知道了。”
神婆握住唐非的手發出欣慰的微笑,唐非的確是個乖孩子,不會讓人太操心。
收迦
神婆有許多事情要忙碌,她把去請李寄秋的任務交給了唐非。唐非發現自己與李寄秋這個小白臉法師接觸的挺多的,隔三差五就會見個面。
李寄秋家離得不遠,所以唐非沒用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彼時小白臉法師正站在書案前練習毛筆字。
唐非把來意告之後,李寄秋停筆感嘆,“怎麼會這麼多事呢?”
“你別感嘆了,趕緊拿上傢伙走吧。”唐非催促道,“那邊還等著呢。”
李寄秋轉身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邊又道,“這活啊,我也就開個頭,最後還得落在我師傅頭上。”
“咦?”唐非狐疑的看著他,不解。
“我道行纔多深啊。”李寄秋清冷的笑道,“湖裡那位怨氣大,必定得我師傅出馬。”
唐非笑道,“她這麼厲害?”
“當然。”李寄秋道,“她都白天出現了,而且死水本來就陰氣足。”
唐非看他那嚴肅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待李寄秋東西整理好,他背起行囊,唐非也幫忙提了些東西,二人一齊前往阿梅家走。
唐非和李寄秋畢竟年齡還算相近,所以兩人交流起來倒是毫不費勁,還總能說道一塊兒去。
二人一路交流著,很快便到達目的地。
宋玉奶奶抱著孫女立在堂屋的一旁,李寄秋逗了逗宋玉,囑咐宋玉奶奶準備齋果,以及一升米,一塊布條,香火錢紙等。他正說著,唐爺爺就將他要的東西都端了上來。
李寄秋讚道,“您老真是勤快,我都還沒說完,東西就上來了。”
唐爺爺道,“早辦完早安心,你迅速點,這會兒事多的很。”
李寄秋十分聽話,立馬就開始行動起來。他麻麻咪咪依依呀呀的哼唱著,時不時雙手結印,偶爾則躬身打卦。最後他中指和拇指捏起幾粒米,放在自己額前,嘴裡唸唸有詞半響,將米粒放在布條上,然後將布條打了個結,平放在桌子上。他拿起香一鞠躬,打一個卦。如此幾回之後才把布條拿起來,邊唸叨著邊系在宋玉右手手腕上。囑咐她三天不能拿下來,而且不能出家門,不要跟生人打交道。交代完之後,李寄秋這場法事也就接近了尾聲。
宋玉奶奶像李寄秋鞠了一躬後,帶著宋玉又進屋去了。她再出來的時候,塞了一把乾果到唐非口袋裡,說是答謝唐非對宋玉的救命之恩。唐非收下並道謝,掏出來一看,宋玉奶奶塞進她是若干紅棗乾和桂圓乾。
唐非嚐了幾顆,這乾果的滋味還挺甜的。她於是又分了幾顆給李寄秋,李寄秋也沒推脫,拿起來就曼斯條理的吃了起來,對於唐非謙讓的性格,李寄秋非常的滿意。
這一系列的事情下倆,天空已黑暗下來,漫天升起了繁星。吃過晚飯後,唐非和神婆就先回家去了。李寄秋和唐爺爺則依然留在那進行其他的事宜。
流言
翌日一大早,七位法師都到齊了,阿梅的喪事也正式開始。
每一場喪事都並無多大的差別,在唐非老家,稱呼喪事爲“白喜事”,而法事則俗稱爲“做道場”。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人人手臂上纏著白麻布,師做道場,幫工幹活兒,其他人“吃豆腐”。“吃豆腐”也叫“打道場”,“吃豆腐”的人需要給事主家送禮金。
阿梅的喪事,主法師是李寄秋的師傅。老人坐在靈堂的主位上,低沉的哭唱,而其他的法事則隨聲附和著。
賓客們或走動,或圍成一團談天說地。
唐非依稀聽到隔壁桌在談論阿梅勾宋玉下水池的事,有的說阿梅太殘忍,連女兒都不放過;有的說阿梅是可憐女兒,怕殘疾的女兒在世上受欺負,還不如自己將她帶下去,一了百了。於唐非心裡,她很願意相信是第二種理由。
這時那堆人又有人說道,“哎,造孽類,掉金井【墳坑】的人是必死無疑,你們還記不記得唐老的大兒子,唐老那麼厲害,又有那麼多幫手,還不是沒保住他的命。”
唐非心裡一緊:唐老?是說我爺爺嗎?我爺爺還有個兒子嗎?我怎麼不知道?
另一個說道,“依我看啊,是唐非這丫頭陰氣重,你們看她纔回來,咱們這就死了兩個人了。”她頓了頓,又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這丫頭小時候,說什麼應什麼啊,她說我家的鴨會死,沒幾天就真死了兩隻啊,還有她說老陳家的孫子是多餘的,前幾年老陳家的孫子並不真掉河裡被沖走了嗎,這些事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對呀。”又有人附和道,“我聽說大年初一那天,唐老帶著她去趙老頭家拜年,那丫頭說趙老頭家的爐子太高,人容易掉進去,還沒十分鐘,趙老頭的孫子就真栽倒爐子裡,現在臉上還有一個老大的疤呢。”
他們那邊小聲著嘰嘰喳喳唸叨著唐非的往事,這廂唐非聽得頭腦發脹發疼,臉色發白,彷彿有許多蟲子在咬她腦子似的。她抓著腦袋,劇烈的搖頭:不要聽,不要聽,我都不記得,不可能的,不可能有這樣的事的。
唐非掙扎著遠離那個話圈,大半天波動的心才恢復平靜,冷靜下來之後,唐非決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跟唐爺爺問個清楚。
紙活
她的心情有所好轉,於是她四處轉了轉,覺得挺沒意思的。便隨意轉進了一間小屋,裡面有一男一女正在幹著活,男的在剖竹篾條,女的在沾紙。桌上擺著一個竹簍,裡面放著一些做好的顏色豔麗的小桌子,小椅子,小衣服……玲瓏可愛,栩栩如生。
唐非不由得感嘆,“手藝真好。”
女子聞聲擡頭一笑,“你是唐老的孫女吧,長得真是水靈。”
女子認識唐非,唐非卻不認識女子,對於自己的失禮,唐非很不好意思,“姐姐好。”
“你可不能叫我姐姐,論輩分,你的叫我苗姨。”女人大笑道,“這位是我丈夫,你叫苗叔就好。”
“苗姨好,苗叔好。”唐非立馬乖巧的打著招呼。
苗叔和苗姨看著唐非機靈,都挺喜歡她的,便邊幹活邊教她疊紙。隨著時間的累積,一座鮮豔的二層別墅緩緩成型。別墅裡有樓道有門有窗,門窗是活動的,推開還可以看到裡面的擺設。這樣精緻靈巧的東西,自己有奉獻一份力量,即便是一份微薄的力量,唐非覺得很是驕傲。
這個別墅最後被唐爺爺放在籠天坪【註釋:直徑爲兩米,被刨去草皮露出土壤的土坪】上燒給了阿梅。在最後的竹篾也被燒完之後,唐非彷彿看到籠天坪迅速擴大,一座大別墅憑空坐落在上面。
唐爺爺告訴唐非,阿梅到了陰間之後,就會住在燒給她的房子裡,開始她在另一個世界的日子。
符文
喪事完畢之後。
李寄秋的師傅與神婆交談了許久,他們交談的內容圍繞著池塘和宋玉。宋玉因爲剛收了迦,所以整個喪事,她只有在重要的環節纔出來跪拜,其他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呆在屋內,畢竟喪事上人多,生人也多。
老法師和神婆在“封”或是“淨化”的決定上猶疑不決。二人年紀加起來都過了一百二,修爲雖然深了,但體力卻大不如前。“淨化”需要耗費大量的精氣神,二人都有些力不從心,最終還是選擇了“封”。
下了決定之後,兩位老人便行動起來,由李寄秋和唐爺爺打下手,唐非則留在堤岸上,神婆還特意叮囑她不要靠近。唐非打量著這口水塘,是個不規則的三角形,邊與邊的交點去則做成了與道路相連的口。
老法師帶著李寄秋,神婆和唐爺爺四人端著紙簍、毛筆、硃砂去到了池塘的兩個口。唐爺爺和李寄秋點燃了香燭和紙錢,神婆和老法師則用毛筆沾著硃砂開始在沙地上畫符。
水塘裡的黑影又出現了,在水塘裡忽左忽右的現身。唐非看到它最後往沒人的那個口閃去。唐非指著那個連接口,朝正在做事的四人叫道,“它往那裡去了。”
老法師問聞言,快速在黃紙上畫了張符,扔進水中。那黑影本快到出口,卻突然縮了一下,往後退回來。唐非想著應是老法師的符起作用了。那黑影動作一緩,唐非彷彿間看到有鱗光一閃,她揉了揉眼睛,那黑影難道是蛇嗎?等她定睛想要看個明白,那黑影已經沉到水底下去了。
此時神婆和老法師也畫完兩個口,在第三個口匯合了,而唐爺爺和李寄秋都依然站在兩端的口上,沒有跟上去。兩位老人繼續畫著符,直至收尾,他們相視一看,同時念起咒語。
唐非只見,水塘裡黑氣翻騰,湖水晃盪,然後神婆和老法師畫的符開始延伸,迅速結成一張紅網。黑影往上衝,紅網往下壓,雙方持續了許久,而神婆與老法師也一直沒有停下口中唸的咒語。最終黑影不敵紅網被鎮壓了下去,紅網也隨即壓入水塘深處。
神婆與老法師這才停止唸咒,兩個人都大汗淋漓,深深的喘氣。兩位老人互相扶持著走了上來,李寄秋和唐非看他們那疲勞的摸樣,連忙迎上去一人扶一個。唐非心中暗暗心驚,因爲她摸著神婆身上滿是溼汗,連衣服都溼透了。當時看著並不覺得,原來神婆和老法師費了那麼大的心力。
唐非又扭頭看了一眼水塘,那裡面到底有什麼,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