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之后,再回頭去看,才見那古宅徹底被大火吞沒。我問趙羽:“你剛才去后院放火了?”
趙羽點頭道:“剛才你們見的鬼手就是后院尸體的冤魂。”
我嘆道:“得,咱們得快跑。如果被人發現是我們縱火毀壞古物,八成還得吃官司。”
于是我們趕緊出了小巷子跑到大街上。深更半夜的也沒什么出租車,我們在水上公園躲雨躲了半天,等雨勢小了這才攔下一輛出租,先送阮靈溪回家,然后我才跟趙羽去找吳聃。
等倆人一狐出現在吳聃家門口的時候,吳聃吃了一驚,隨即卻說道:“還行,活著回來了。”
不過我倆著實狼狽。趙羽一身泥水汗混在一起,我身上不僅泥水多,還帶著幾處傷。
吳聃皺了皺眉,問我傷口怎么來的,不像是跟人打架打出來的。
我想了想,只說是被鬼傷的,沒好意思說是被女鬼摸的。
吳聃讓我倆趕緊去洗澡,然后找了點香灰抹在我傷口上,說過幾天就痊愈了。雖然現在已經是凌晨,但是我跟趙羽沒什么睡意,便問吳聃知不知道那荒廢宅院的具體來歷。
吳聃說道:“我只記得十幾年前有祖孫二人死在里面,說是那宅子的主人。但當時她們是被什么東西給咬死的,所以警察還去現場看過,尸體也解剖過。但是那死去女孩據說是個鏡像人,而且是完全鏡像人,也就是說所有的內臟位置全和正常人相反。這種情況在醫學上的幾率是千萬分之一。”
“啊?然后呢,怎么判的?”我追問道。
吳聃說道:“后來案子沒什么結果,就擱置了,估計也是一樁懸案。只是這事情挺稀奇的,當時還上了報紙,所以我記得挺清楚。”
我一聽又是無解的案子,便有些失望。趙羽則問道:“吳叔,但你是知道那宅子主人的身份吧?”
吳聃一怔,笑道:“你小子倒是機靈。后來我確實查過,別忘了,叔我是開書店的,看過各種書。”
說著,他起身去了臥室,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線裝書,對我們說道:“這是前幾年我淘到的一本古書,叫做‘三岔河口天津衛志’。里面有那古宅主人安氏的介紹。”
我接過去,翻開那書,見有一頁上夾著書簽,便翻開來看。只見那衛志上面記載的這個安氏人家,神乎其神:“城隍廟安氏人家,三岔河口巫儺者也,相傳為元朝雙修派女道士安九妹之后人。代代皆為異女子,有通天徹地之能,洞悉陰陽之功也。曉獸語,能與精怪交通。降惡鬼,擅醫妖狐精怪之疾患,普濟魑魅魍魎之劫難,救亡靈于水火,解精怪于倒懸。喚風調雨順,避瘟疫于百里之外。
然世間俗子斷不能與之婚配,交媾者一月之內暴斃身亡。
蓋巫者逐魂魄,祛病邪,晝夜相伴者皆妖魅精怪也,腠理之內難免藏濁納垢,日積年累則陰毒之氣甚厲,與己無礙,然他人染著危已。
須有純陰百毒不侵之童子,方能入贅。”
“我靠,難道安秀兒死了還不甘心,非拉我去給她家生個孩子出來?看來這戶人家的后人是養妖魅精怪不成,而被咬死了吧。”我罵道。
吳聃聞言,哈哈笑道:“原來你身上的傷是跟女鬼廝混,被女鬼摸出來的,難怪啊,人家小趙就沒有。”
我呵呵笑道:“師父,你冤枉我了,我是寧死沒從啊!”
吳聃冷笑道:“幸好你是真沒起什么壞心,不然就真的死了。看來有人是把你們故意引入那鬼宅,非要你的命不可啊。”
我罵道:“靠,肯定是楊問那老不死的。但是很奇怪,他今晚并未出現,去鬼宅的是一個少年和一個黑衣女人。”
吳聃沉吟道:“你說黃花村死了一家五口,其中一個也是中元節生日,死了之后還發胖了?”
我點頭道:“沒錯。”
吳聃說道:“其他人是不是有人變瘦了?”
我點頭道:“師父,你都聽說了?”
吳聃搖頭道:“不,我只是聽了今天的新聞,說邢臺發生地震,死的一百余人里竟然有一半人變瘦。之后聽你們說起那五個人的現象,我覺得這好像是借命的一種邪法。選中其中一人,讓他吞入盡可能多的陰魂從而增強能量,然后再用其陰氣,奪其陽壽。這就跟苗疆養蠱那意思差不多,你能明白么?”
我訝然道:“明白倒是明白,但是據村民說,這煤氣中毒就埋泥土里去毒的法子是他們村自古傳下來的土辦法,以前怎么沒出這種事?”
吳聃冷哼道:“如果真是養陰借命,那埋下去的方位應該是不同的。而要控制這個方位的話,應該是已經買通了那村子的幾個人。小趙如果想繼續查下去,可以按照這個法子試試看。”
趙羽恍然,連忙應了下來。
我們折騰了一晚上著實很累,說完話便各自去睡了。由于多了個趙羽,我便將小冪趕去客廳沙發睡,讓趙羽跟我一個屋湊合一晚上。
我倆累得著實沒了氣力,很快便睡過去了。這一夜睡得極其香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醒來一看,趙羽已經沒人了,吳聃則在客廳吃早飯看報紙。
我問道:“師父,趙羽呢?”
吳聃說道:“人家小趙還上班呢,哪像你,睡得死狗一樣。”
我正想反駁幾句,吳聃卻又說道:“對了,小趙說如果你想去看看案子的進展,可以去市局找他。”
我一聽有了進展,趕緊隨便吃了早飯,急忙奔出家門。
到了市局,見趙羽把林若男和那個晚上看護五個老人的大爺一并喊來了。
我見林若男面色慘白,那大爺也有點坐立不安,便覺得可能趙羽問出了點什么,便將趙羽喊到一旁,問是否案子有了進展。
“剛才我嚇唬了下林若男和這位大爺,他們也就招了。林若男說,前陣子跟自己男朋友邱哲分手,發現男朋友劈腿,于是就想教訓教訓他。但是邱哲都躲著她。有一天晚上,她在學校外的賓館門口截住邱哲,見他跟一個女的正要進賓館開房,于是大吵了一架。邱哲當時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很傷心。”趙羽說道:“她想教訓邱哲的時候,卻見一個女的將她拉到一邊,問是不是想給邱哲點教訓,而且告訴她,只要她去將死去的那一家五口人家里的煤氣扭開,然后在那家人的飲用水里下點藥,那她就幫林若男教訓邱哲。”
“原來是這樣,可是那煤氣罐上沒有留下林若男的指紋?”我問道。
“沒有,能想出這種主意的女人必然不簡單,當然叮囑過她,不要留下指紋什么的。起初林若男也不同意,但是說那女人威脅她,她不想死,也便答應了。”趙羽說道。
“這出惡毒主意的女人是誰?”我問道。
趙羽搖頭道:“我懷疑又是易容過的。說是個年輕的女人,穿著打扮十分華美,而且留著一頭酒紅色的長發。如果一個人打扮得太扎眼,反而會讓人忽略掉她具體的樣貌。”
“我想,也許是昨晚我們見過的那個女人。”我說道。
趙羽點頭:“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們無法確定她的身份。我早上問過阮靈溪,她說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師姐,因為那女孩她并不熟悉。我雖不知她是否刻意隱瞞真相,但語氣聽起來很堅定,并不像說謊。”
“這位大爺呢?說了什么?”我問道。
“跟吳叔說的一樣,有個陌生女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埋人的時候按照方位埋下去。雖然沒告訴原因,但是那大爺覺得反正換個位置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就聽了那女人的話。”趙羽說道:“如此看來,這一連串的事情不僅是為了借命,而且還是要設計你。”
我奇道:“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楊問他自己怎么不出現,還讓一個孩子和一個女的來忙活?”
趙羽說道:“借來的壽命,如果命格不合的話,需要費一番功夫來調劑。我想楊問是大難臨頭不得以才去借命,但是借來之后卻還得用更多功夫去調整。這段時間他是不會出現了。”
“如果找到那個少年和那女人,想必會揪出楊問。”我說道。
趙羽嘆道:“不容易,這兩人戶籍里都沒有名字。警局檔案是查不到的。如果要找出他們,需要費功夫。”
我聽罷頓覺頭疼,看來我還是性命堪憂啊。
我的假期到周末結束,接下來還有三四天的時間可以休息。這段時間,我先去找了趙振海,問他有沒有找出跟楊問熟悉的那倆人下落的辦法。
趙振海說道:“警察同志,我那點本事你也知道,無非就是請鬼問路。如果讓我找楊問,我怕還是被他下套陷害。但是你說的這倆我可以試試看,不過如果這倆人跟楊問有關系,很可能也是做葬魂人這行的。葬魂人行蹤不定,我可能得廢點功夫。”
我笑道:“能找到就行,到時候多付給你報酬。”
趙振海欣然答應了。我從他那地下室出來,卻正好撞上段云遙跟馬九。只聽馬九說道:“云遙,我就是想去超市買點東西,就在馬路對面而已,你跟著我干嘛啊。”
“小姐,所謂保鏢不就是跟著么?再說啦,你買點什么東西不都是很微小的事情么,告訴我們,我們去買了就得了。”段云遙嘆道。
馬九氣憤半晌,冷哼道:“不行,這東西就得我自己去買!”
我想了想,自己去買,不至于去買衛生棉吧?于是我走過去笑道:“我可以跟她過去,你總能放心吧?”
馬九回頭看到我,有些愕然,但也沒說什么。段云遙皺眉道:“警察先生,這么閑不去抓幾個犯人,卻陪著我們小姐逛街?”
馬九輕聲呵斥道:“云遙!這是羽哥哥的朋友,好了,我還是讓宋大哥陪我去吧。”
說著,馬九不由分說地拉起我走了。進了超市,果然,她囑咐我到一旁等著,自己跑去衛生棉那貨架旁去了。我百無聊賴,在附近溜達半晌,卻正轉到賣調料的貨架旁。
我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吳聃曾經說起的一個好玩的招數來。像馬九這種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必然沒見過江湖術士的奇妙招數。如果我如法炮制,造出點好玩的東西來給她看,也許這種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就會對我崇拜備至。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哄哄萌妹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