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小丹結完房錢,帶著呆瓜還沒有跨出廳堂,柳如風的幾個手下便并排擋著他們的去路。
“你們不能走!”一個手下說。
“讓開!”寧小丹舉著匕首喝斥道。
不過他們站著并不動,其中一個還跨出一步來,想奪她手里的匕首。
“這是怎么了?”先前退房的掌柜走過來,離了幾步站住,驚訝地看著這變故。
寧小丹靈機一動,指著柳如風幾個手下沖掌柜說道:“明明是他們弄昏了我兄長,卻借著扶我兄長過來想訛我的錢!”
“是么?”掌柜先前只見這幾人扶呆瓜進來,并不知詳情,此刻聽寧小丹如此說,不由皺了皺眉,回頭示意店里的幾個伙計過來站到他身后壯勢,然后沖柳如風的手下抱拳道:“幾位好漢,在下不知你們與寧公子有什么過節,但他畢竟是我客棧里的客人,這還沒出客棧呢,你們就生事,我們客棧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幾個手下面面相覷,最后其中一個站出來說道:“掌柜誤會了,我們并不想訛錢,我們是柳公子的手下,不過是奉公子的命想留住他們而已!”
“這……”掌柜沉吟片刻,朗聲說道:“我們不管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是我們店里的客人,我們便要保障他們的安全,至于出了店外,你們想放誰留誰,我們便管不著了,所以請幾位先行離開客棧吧!”
幾人遲疑著,顯然不愿意。
“你們還不走么?在這里可是嚇著我其他客人了!”掌柜喝聲說道:“來人,將這幾位好漢請出去!”
“掌柜請慢!”隨著一聲呼喊,柳如風背著個包袱匆匆踏進廳堂里。
掌柜一見,忙指著那幾個手下問道:“柳公子,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如風點頭致歉道:“他們是我的手下。我來處理好了!”
“那就最好了,可不能影響到咱們客棧的生意!”掌柜說著退到一邊。
“你們幾個回去吧!”柳如風沖幾個手下揮揮手,吩咐道:“回去跟八娘說我還不曾得手,讓她向上頭匯報一下說事情有些棘手,要慢慢來!”
“是!”那幾人揖手退出門外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寧小丹回頭瞪了柳如風一眼,拉著呆瓜便走。
“這可跟良心沒有關系!”柳如風跟在后面強調:“我說過了是請你回去嘛,又不是土匪搶人!”
寧小丹擔心他突然反悔,也不理他,拉著呆瓜出了客棧,卻見了塵還靜靜地站在客棧門口剛才下馬車的地方。
“大師還沒有離開?”跟出來的柳如風驚訝問道。
了塵看了看寧小丹。答道:“馬上就要離開了!”
柳如風叮囑道:“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大師也趕緊走吧!”
寧小丹懶得管他們,沖遠處停著的一輛馬車揮了揮手。示意車夫趕過來,時間緊迫,展謂既然留了一包銀子給她,她也不用節約,索性坐馬車出城去得了。
見有生意。馬車夫忙不迭趕了車過來,寧小丹讓呆瓜先上車,自己去客棧旁邊的一個餅店買了些食物帶上準備路上吃。
回到馬車上,卻見了塵和柳如風都坐在車上,她不由愣住了。
“我是必須一路跟著你的,直到你答應跟我回教里才成!”柳如風說著指指了塵。又道:“但他怎么也上來了,我便不知道了!”
寧小丹坐上馬車,吩咐車夫上路。這才轉身問了塵道:“大師還要搭順風車去哪里?”
“阿彌陀佛,去該去的地方!”了塵笑著答道。
寧小丹皺了皺眉,耐著性子問道:“什么地方是大師該去的?”
“能求佛法證因果的地方!”了塵又答。
寧小丹不由火起,瞪眼看向了塵,正想發怒。呆瓜卻扯著她的衣袖,看著她手里的兩張大餅說道:“丹。餓……”
寧小丹遞了一個大餅給呆瓜,這才順了順氣,冷著臉沖了塵說道:“大師說話別繞彎彎好不好,我們凡人聽不懂!”
“阿彌陀佛,”了塵又道:“貧僧據實而答,并不曾繞彎彎!”
寧小丹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警告自己不應該跟出家人一般見識,然后決定不再理這故弄玄虛的和尚,自己舉起手中的餅狠狠咬了一口。
柳如風看了看寧小丹手里的餅,吞了吞口水,這才發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他深深吸了口空氣中的蔥香味,轉頭笑著哄呆瓜道:“云兄,你吃的是什么,給我看看吧!”
“嘿嘿~~”呆瓜沖他傻笑了一聲,卻是并不遞餅。
柳如風滿臉失望,卻是不甘心,試著伸手去撕呆瓜手里的一餅,呆瓜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將餅遮住。
寧小丹看得好笑,不由“噗哧”笑了出來,罵道:“真是沒出息!”不過卻還是取下肩上的包袱打開,拿出個紙包,撿出個先前買的干餅遞給柳如風,說道:“一兩銀子一個,也不用給我,等會兒將馬車錢付了!”
“還真是有些小貴!”柳如風忙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笑道:“不過奇貨可居,倒也值得!”
寧小丹不理他,正要重新包好紙包,卻見了塵從包袱里掏出個缽盂來,伸到她面前,心安理得地合掌說道:“阿彌陀佛,請女菩薩布施一二!”
“大師居然也食人間煙火?”寧小丹斜眼看著他,故作驚訝說道:“我聽大師句句機鋒,字字禪機,似已立地成佛,哪里還用吃這些俗物!”說著,她慢慢將紙包收了起來。
柳如風聽得“呵呵~~”笑了起來,呆瓜聽他笑,以為什么東西好玩兒,也跟著傻笑起來。
了塵卻不以為意,笑著收回缽盂,說道:“貧僧還得靠這副臭皮囊求證佛法。所以每日也得敬一敬五臟廟才成!”
寧小丹將包袱重新打好掛到肩上,說道:“反正這馬車也快到城外了,大師很快便也能到達求佛法,證因果的地方化齋去,我這食物就留著路上吃了!”
“阿彌陀佛……”了塵也不惱,笑著念了聲佛號便又眼觀鼻,鼻觀心,數起他的珠子來。
柳如風笑著打趣道:“大師,寧姑娘她不信佛法的,你別偷偷跟佛主告她的狀。沒用!”
了塵也并不理會。
柳如風一個人笑了一陣,吃完餅子,小心翼翼問寧小丹道:“寧姑娘。咱們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寧小丹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我跟你一起去京城救朱兄,事情完了后你便跟我回教里,如何?”
寧小丹斜他一眼,說道:“我沒讓你跟我一起去京城!”
柳如風愣了愣。又說道:“你看……你不也說了,小螞蟻也有作用不是?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量,況且我們白蓮教在京城也廣布暗線,有我助你總比你和展兄瞎折騰強啊!”
寧小丹淡淡說道:“朱兄跟你是朋友,你愛救不救,我可不欠你人情!”
“你這女人……”柳如風不由沖她沖呲了呲牙。一副想揍人又無從下手的樣子。
悶悶想了想,他抬起頭好奇問寧小丹道:“我說……你跟朱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個女人,她的男人出了事。她應該表現得悲傷無比,驚惶無措的,你卻倒好,怎么比展謂還鎮定?”
“你別胡說!誰是誰的男人呢?”寧小丹白他一眼,不滿說道:“我和朱兄可還沒到那個程度!”
“是么?”柳如風目光閃了閃。又問道:“那展謂為什么口口聲聲稱你為‘主母’,你卻沒表示反對?”
“他愛怎么稱呼。那是他的事!”寧小丹淡淡說道。
展謂并不清楚她和朱復之間的事情,寧小丹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跟他解釋,畢竟那是她和朱復之間的私事,況且上午在寺中那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時間去跟展謂解釋。
“哦……”柳如風仿佛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她笑道:“這么說你們并沒有私定終身,就跟你與我一樣,不過一般朋友罷了?”
“你問那么多干什么?我與朱兄是什么關系跟你又有什么干系?”寧小丹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又冷冷說道:“還有,你好意思說我們是朋友么?”
“怎么不是朋友?”柳如風討好笑道:“你看咱們這一路行來,雖然有時也有些打打鬧鬧,不過總是相處很愉快的,是不是?現在我們又為了朱兄這個共同的朋友而同舟共濟,患難與共,不是朋友是什么?”
寧小丹不理他,繼續慢慢吃她的餅,臉上卻浮出擔憂之色,愣愣坐了一會兒,她沖前面的車夫喊道:“趕車的,你這馬車怎么這么慢?走快些!”
“公子,這城里人多,不能放開馬兒跑啊,若不小心撞著了人,小人可賠不起!”前面車夫委屈答道。
“那你稍稍再快一些吧!”寧小丹說道。
“是……”車夫答應著,揚起鞭子,輕輕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車子的迅速似乎了快了些。
寧小丹嘆了口氣,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塊餅,在包餅的紙上心不在焉地擦著手上的油。
“阿彌陀佛,”了塵睜開眼來,看向寧小丹,淡淡說道:“女菩薩不必擔心,朱公子進禪房時,貧僧與他打過一個照面,從面相上看,他不是短命之人!”
寧小丹愣了愣,心想這和尚眼睛還真是厲害,怪不得那么多人說他道行高,她擔心朱復,盡量不表現出來,卻還是讓他看出來了。
她勉強笑了笑,說道:“大師總算說了一句我能聽懂的話,不過你不必安慰我,我并沒有擔心,我始終相信朱兄吉人自有天相。”
“阿彌陀佛,貧僧從不會安慰人。”了塵低眉道:“貧僧是真的看出朱公子不會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