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沖她笑笑,說道:“姑娘哪會糊什么燈籠,你息著吧,奴婢一會兒就成了!”
寧小丹一想自己的確不會糊什么燈籠,正想過去陪她聊天兒,卻聽汪正問道:“糊那么多燈籠干什么?晚上一般都不出這院子!”
春草答道:“聽英姑娘說好象是要在院子里頭多掛幾個!”
寧小丹聽得冷笑:“我看她們是越來越沒有自信了,真是好笑!”
汪正看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奴才聽說上次宮中的侍衛搜到那邊院子,英、霞兩位姑娘說沒人,但后來卻從那邊院墻頭查到刺客的腳印,所以英、霞兩位姑娘應該是丟了臉面,因此才將這邊看得如此緊吧?”
寧小丹聽得一愣,她還不知道有這么一出呢,怪不得一過這邊來,英、霞兩位姑娘便跟變態似的看得極緊。
“是么?”春草輕呼一聲,驚訝說道:“這么說那晚那邊院子真遭賊了,只是我們那么多人,怎么都沒有發現呢?”
汪正看了寧小丹一眼,淡淡說道:“既是闖得進宮的,當然都是功夫極高的,哪能讓你輕易發現!”
“阿彌陀佛,”春草扶著胸口說道:“也幸好沒讓奴婢發現,不然那刺客指不定就殺奴婢滅口了!”
“不會的,”汪正笑道:“春草這么漂亮可愛,刺客怎么舍得下手呢!”
“呸,”春草蒼白的臉色恢復了此許正常,笑著啐他一口道:“小正子你也跟姑娘一樣貧起嘴了!……哎呀,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說完,她不再耽擱,匆匆出門去。
瞧汪正哄人倒挺有一套。寧小丹有心讓汪正去幫春草糊燈籠,便沖仍呆站在屋里的汪正說道:“你還這兒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過去幫她?”
心上人驚魂未定。正需要人過去安慰,這傻小子不去獻殷勤以羸得美人心。還站在這兒干什么?
汪正愣了愣,瞪她一眼說道:“我憑什么要過去幫她!”
“你……”寧小丹氣悶,手一抬,作勢要打他,嘴里罵道:“臭小子,不懂憐香惜玉么?”
若不是看他剛才幫著勸住霞姑娘的份兒上,她還舍不得他去接近春草呢!
“我說過了。不許叫我臭小子!”汪正不滿抗議,轉身便要走。
兩人一說話就吵架,汪正盡量都避著寧小丹。
“你就是臭,還不許叫?”寧小丹沖他背影罵著。突然想起春草說的話來,忙叫住他道:“你等等!”
“還有什么事?”汪正頓住腳步,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不管你是敵是友,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寧小丹瞪著他說道:“別為了勾搭人家小姑娘,把自己弄得不象個太監!”
既然朱復想救他。自己也想救他,了塵也救過他,目前又沒發現他對自己不利的地方,所以寧小丹覺得自己應該將好事做到底。
“你什么意思?”汪正不高興問道。
寧小丹走近他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太監身上都有股味兒呢。你卻沒有!還有……你的聲音,隔段時間應該也要開始變粗了吧?你也得注意一下!”
記得當初救這孩子時,又瘦又小,能輕松躲在自己身下,但從那時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年多時間,這孩子卻快要跟自己差不多高了,仿佛見風長似的,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變聲了,寧小丹怕他自己沒有注意,順便也提醒了一下。
汪正愣了愣,盯著寧小丹眼神復雜,半響才說了聲“知道了”,然后便轉身走了。
看著他出門,寧小丹不由撇嘴:什么嘛!也不知道說聲“謝謝!”
終于第七日熬到了,大清早,寧小丹就起了床,仿佛過重大節日似的,既忐忑,又欣喜。
春草也過來得早,非拉著寧小丹去她房里幫著撲些粉,勻些胭脂在臉上。
“春草,你說他們會不會變卦啊?”寧小丹又問。
“姑娘放心吧,應該沒問題!”春草看著鏡中的寧小丹,笑著安慰。
“也對,”寧小丹暗暗下定決心,點頭道:“如果他們失信,我就拼著性命鬧給他們看看!”
“姑娘別做傻事!”春草臉上現出憂色,勸道:“要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知道!”寧小丹點頭,沖鏡中的春草笑了笑,說道:“我會悠著來的,他們總得給我個說法!”
春草點了點頭,拿出自己的一只珠花替寧小丹插在頭上,遲疑一陣,問道:“不知朱公子他帶不帶紀姝過來呢!”
說著,她看了一眼鏡中的寧小丹,面色并沒有不虞,又道:“若是讓她過來,看她作態又添堵。”
寧小丹笑道:“應該不會帶來吧?朱兄是過來看我的,她跟來作什么?”
“姑娘,你說……他們……在那邊,怎么過的?”春草吞吞吐吐問著,又不斷看寧小丹臉上的表情。
寧小丹笑道:“春草怎么對朱兄的生活好奇起來了?”
“哎呀,姑娘可別誤會,奴婢就是擔心……擔心那紀姝……”春草欲言又止。
春草覺得姑娘那么聰明一個人,怎么就不開竅呢?當初明知道紀姝心懷叵測,卻偏偏大方同意她跟著朱公子過去,想想就替她擔心。
“春草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寧小丹扭過頭看向春草,笑著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皇帝也不急呢,你這太監急什么?”
“姑娘就那么信任朱公子?”春草撇嘴說道:“我媽說男人都沒個好東西,他們巴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成他老婆呢!”
寧小丹聽得“撲哧”笑了出來。
笑過后,想起自己在現代的父親,她又斂了笑容,看向鏡中的自己。
聽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自己現在這副尊容,就這么稍稍收拾打扮一下。便真的美得比現代的明星還漂亮。
紀姝姿色雖比不上自己,但她身上自有一股青澀,加上她的熱情。便是一種奇妙的組合,倒也不是一點競爭力也沒有。
朱復的為人。她也清楚,知道他不是那種薄性負義之人,所以那天才大大方方讓他帶了紀姝過去,當時她也覺得自己做得相當正確。
但這七天的分別,夜夜孤枕難眠,嘗到分離的相思之苦后,她便對自己那天的做法隱隱有了后悔之意。
在現代聽人說:女人總覺得衣櫥里少件襯心的衣服。男人卻總覺得身邊少個知心的女人。
一夫一妻制的男人都尚且如此,在這允許三妻四妾的年代,朱復會為她拒絕到嘴的美色么?
就算守得住心,身子呢?
懷孩子之前。朱復的需求有多強烈,她很清楚,懷上孩子后,他雖沒碰自己,卻也在自己的幫助下解決了幾次生理問題。
紀姝若主動投懷送抱。軟玉在懷,當然比那五指姑娘好上幾百倍,朱復真的能拒絕嗎?
紀姝若以傳遞消息相威脅,朱復又真的能拒絕嗎?
若紀姝真的使手段爬上了朱復的床?自己該怎么辦?自己會象朱復原諒自己一樣原諒他么?
見寧小丹面色不太好,春草又后悔起來。著急說道:“瞧奴婢這張嘴,真是……姑娘你別往心里去……就算紀姝那賤人得了手,可她始終出不了這宮的,比不得姑娘和朱公子是自由身,等孩子生了,你們求得娘娘恩典,遠走高飛,她便不足為懼了!”
寧小丹聽得不由苦笑,嘆口氣說道:“春草你哪里知道,紀姝比我還自由呢!”
“姑娘這是什么意思?”春草疑惑問道。
寧小丹當然不能告訴她自己血液的秘密,更不能說紀姝的身份,正要岔開話題,卻聽得外面院門一聲響,然后朱復熟悉而急切的聲音傳來:“丹妹……丹妹……”
寧小丹身子一震,一時間竟百感交集,激動得幾乎站不起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別勝新婚,果然如此啊!
“太好了,朱公子過來了!”春草顧不得剛才的問題,高興地攙起寧小丹便往外走。
院子里,朱復一身青袍,急切地走向西廂房,呼著寧小丹的名字,一間一間房找著,哪里還是當初那個山崩不驚,罵著展謂言行魯莽急躁的沉穩儒雅公子?
寧小丹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
仿佛感應到她一般,正急切找人的朱復突然轉過身來,看向東廂房這邊,目光交匯,那份郁悶和焦躁瞬間散去,換作滿滿四溢的愉悅和歡喜。
“丹妹,原來你在那邊!”隨著這一句話,人已經蝴蝶似的飛了過來。
淚眼婆娑中,看向飛向自己的身影,寧小丹笑了:縱是他與紀姝上/床了又如何,承著這份濃濃的深情,她又如何不能原諒他?
四手相執,看到寧小丹臉上的淚痕,朱復臉上的喜悅又換作了滿滿的擔憂,伸手拭去她的淚水,他皺眉問道:“丹妹,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這邊受委屈了?”
“不是……”寧小丹忙沖他笑了笑。
“姑娘這是高興得哭了呢!”春草笑著說道:“盼了一大早的公子了,總算見著了面!”
“傻丫頭……”朱復滿臉的心疼,細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寧小丹的臉,嘆氣道:“是我不好……”說著,他眼圈紅了紅,一把將寧小丹摟在懷里,緊緊抱著,仿佛要將她勒進自己身子里去。
西廂房,被鬧騰出來的霞姑娘看他倆抱在一起,眼神閃了閃,很快卻又恢復冰涼,冷哼一聲回房去了。
英姑娘看著自己師妹進房,又回頭看了一眼寧小丹和朱復,也冷著臉回房去了。
那邊,汪正門口,他怔怔站著,眼神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