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朔風十天前就來到萬劍閣了。他是一個流浪的劍客,自然也是趕來參加萬劍閣大會的。
鐘朔風坐在茶樓二樓靠邊最起眼的位置,他安靜地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雖然已至午夜,萬劍閣的夜市一點也沒有要消散的跡象,尤其是在萬劍閣大會即將開始的這幾天,夜市幾乎每天都會通宵達旦。街道上的人群大都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外來人,懷著好奇的心態購買各式各樣萬劍閣特有的商品。他們有的初到萬劍閣,有的來的不止一次,無論是那一類人,不知商品內情的他們都能給萬劍閣帶來不菲的收益。
鐘朔風也是身穿奇裝異服的人。他身著黑色修身短款西服,西服上面繡滿了拳頭大小的用金絲線勾勒的玫瑰花,袖口還有一排暗紅色瑪瑙袖口。他沒系扣子,西服里面穿著一件酒紅色襯衣,純黑色褲子,純黑色皮鞋。
這種裝束只有天國人才會穿,天國人利用他們發達的科技人工制造出一些成本低利潤大的衣物,并且衣物的樣式是根據人的體型合理設計的,穿起來很舒服。天國的設計遍布全世界,但唯獨他們的服裝沒有被流行,可能是因為各個種族的文化不同,對天國人的裝束不太習慣,也可能是為了提防外族的文化入侵。
鐘朔風留著油頭,這也是天國人特有的發型,也是最配西服的一種發型。鐘朔風的腦門很大眼窩深陷,濃密的眉毛配上長睫毛再加上深邃的眼睛遠視著一個不知焦點的地方。他還有胡渣,才剛剛滿二十歲的他面容老道得像是年長了十多歲??赡苁且粋€人在外面闖蕩的時間久了,心智會更加成熟。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萬天也能從一個沒腦子的二逼青年,升華成一個稍微有些腦子的正常青年。
雖說天國的衣物成本低利潤大,也不是說天國衣物就是廉價商品。其中不乏奢侈品,鐘朔風這的一身行頭,怎么看也不像是廉價的,他自稱是流浪劍客,穿著倒像是休閑中的貴族,真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況且既身為劍客,他的身邊居然沒有帶劍。一般情況下,劍客都是靠劍吃飯的,劍不離身是劍客不成文的規定。而鐘朔風不知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自信還是有別的原因,他從來不喜歡帶劍。怎么看,他都算是劍客中的異類。
鐘朔風的桌子上只放了一盞油燈,一杯茶,茶還燙,沒喝一口。指間夾著香煙,任憑煙灰落在桌面上。他在等人。
周正忙完防衛隊的工作,直接來到茶樓,坐在鐘朔風的對面。
“鐘兄,真對不住,我那邊挺忙的,到現在才抽開身,等了一段時間了吧?!?
“虹劍衛這幾天忙是必然的,萬劍閣大會這種大型典會可是不能出一絲紕漏的。你身為副統領,更得以身作則不是?!辩娝凤L說。
防衛隊只是萬劍閣人一些普遍叫法,大多數人還是更愿意稱他們為虹劍衛,可能感覺這種叫法更高大上吧?!竞鐒Α渴抢钜銕r的神級佩劍,他組建的隊伍就被他賜名為虹劍衛,也挺簡單直接的。
周正仔細端詳鐘朔風。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讓你如此深情地看著我?!?
周正笑笑說:“說真的,我看你,一點都不像流浪的劍客。在萬劍閣,流浪劍客我見多了,不是狼狽得沒有鞋子穿就是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稍微好一點的還能有一身干凈的衣服穿,但也只是有一身干凈的衣服了。沒人給他活干,還不是得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拖著一副營養不良的身軀。再反觀鐘兄你,穿著高貴,氣質不凡,怎么看也不是跟那些流浪劍客是同一類人。我看你以后也別說自己是流浪劍客了,說自己是流浪貴族別人倒是會相信。”
鐘朔風低頭輕揚嘴角說:“貴族怎么會流浪呢。如果是你,有一個麻煩事想找一個劍客幫你解決,你是找一個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邋遢劍客,還是我這種看似好貴的好呢。我把自己打扮得衣冠禽獸,自然會有衣冠禽獸般的富商請我辦事,他們死要面子,邋遢劍客他們又怎能拿得出手。而且,我如此打扮跟他們要高價也是合理的事情。”
“哈哈哈,說得對,我就喜歡鐘兄你的聰明!我也是聰明人才會對鐘兄你一見如故。對了,你說今天晚上要帶我去個地方,去哪里?不會在這里做一晚上的冷板凳吧?!?
“說笑了,我怎么能怠慢你呢?!辩娝凤L用手指向萬劍閣的北面,也正是茶樓的正對面。
周正順著鐘朔風手指的方向望去,萬劍閣最北邊的盡頭燈火闌珊里卻有一處燈火通明。
“酒樓?!哎呀,這個嘛。……鐘兄你有所不知,這個酒樓雖然被人們叫做酒樓,它實際上沒有牌子的,其實個……”
“我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人不風流枉少年。閑來無事,讓你陪我去轉轉,怎么,不賞光?”
“不是這個意思,實話跟你說吧,這個酒樓是葉去猛的。”
“葉去猛!跟你一樣是李大統領左右手的葉副統領?”
“是的,你有所不知啊,我跟這個葉去猛向來不合,若不是有李大哥我跟他早就鬧翻了,還好他對李大哥也算是忠心,我跟他再合不來也沒有把矛盾搬到明面上來,不過我們兩個始終不說話,他的店面我不會去,我的他自然也不會跨越一步。所以,這個……”
“原來是這樣,恕我不知情了?!?
“沒事,你也不是有心的。鐘兄你怎么想去那里了?”
“我也是閑來無事嘛。”
“怪我掃了鐘兄你的雅興了。”
鐘朔風伸出兩根手指輕撫茶杯的杯沿說:“其實你也不必如此,跟葉副統領冷戰歸冷戰,但是你想想,你越是這樣就讓他越順心。想來你對他也是抱著一種眼不見為凈的態度。看不見他你也能順心,可是你若是偏偏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下,去他的店面,雖然錢被他掙了去。但是他心里肯定也不是個滋味。他會想你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企圖,沒準還能讓他睡不著覺。況且,有李大統領在他也不會明面上跟你鬧不痛快?!?
“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能真讓姓葉的睡不著覺,我花多少錢也開心?!?
“既然如此,就陪我走一趟吧?!?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鐘朔風起身說:“請?!?
周正也起身說:“請。”
鐘朔風輕笑。
等冰茶進了酒樓,才發現這個地方并沒有他想象中那樣低俗。
酒樓里的女子大都是藝妓,靠本身的技藝跟艷麗的外表吸引男性的眼球。如果說這里高雅得脫俗了肯定不可信,一些賣肉的交易都是在私底下悄悄進行的。
蘭雨是酒樓里知名的琴師,她并不是自幼是個孤兒,小時候習得一些技藝再加上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很容易就能在這靠臉吃飯的地方渾出名聲。身為一個女孩子其實她是極不情愿來這個地方的,畢竟每一個女孩子在蘭雨這個年紀正是活在夢里的,她們的夢雖然不現實但是卻是她們唯一的精神食糧。而女孩子長大的過程也可以說是夢一點點支離破碎的過程。也不是說最終就沒有夢了,只是她們會巧妙地小心翼翼地把夢藏在心底不讓人們發現。一個人的時候再把它翻出來,不跟現實做對比,那樣太虐心。她們只把夢當做夢,一個美好得不能實現卻又不忍心放手的美麗故事。
因為一些原因,讓蘭雨不得不早早地把她的夢埋藏在心底。為了生活難免會有做不順心的事情,她也就認了。
冰茶剛進酒樓因為他文雅的外貌給他惹了不少麻煩。為了不讓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混亂中觸碰到自己的身子,他甚至發動了風咒。好不容易才把成群的女人打發掉,冰茶找個一個較為安靜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既然蘭雨的怪異舉動另有隱情,也就能排除冰茶心中的顧忌。原本他在弄清楚酒樓的本來面目后就可以轉身走了,他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想再確認另一件事情。
鐘朔風跟周正此時也進了酒樓。一些是葉去猛眼線的女子看到這種情形也是不明所以,半夜三更的還不能馬上跑去通知葉去猛,只能靜觀其變了。
“哎喲,這是哪兒的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快請進?!庇醒凵呐于s忙上去奉承。
“廢話就免了吧,我還不清楚你們是誰的人嗎,今天之所以來是陪我的好友的。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盡管招待,我請客!”
“是是是,既然是周副統領的朋友,我們自然不敢怠慢。走,樓上請?!?
周正的嗓門比較亮,引得一樓大半的人看向他,冰茶也不例外。
鐘朔風饒有興趣地環視一樓的熱情視線,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冰茶身上,笑了。
冰茶也不躲他的視線,盯著鐘朔風大腦飛快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