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reisagirlnamednanaLiu？”從女警官的問話中吳婷判斷出是娜娜出什么事了，但她不明白為什么警察知道她們認識娜娜。

“是的，娜娜是我女兒的朋友，她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十多分鐘前，她打電話報警，很顯然她遇到什么事情了，但還沒有講出來電話就掛斷了，然后接線員再也無法和她聯系上。我們查閱了她的登陸記錄，她曾留下你們家的地址，所以我們只能找到這里來。”聽完女警官的陳述，吳婷倒吸一口冷氣，不禁為娜娜的處境擔起心來。

“娜娜應該是在她租住的房東家里。因為她到溫哥華才十來天，不太可能在外面出什么事情。她應該是在本拿比那邊，因為她就讀的語言學校在菲沙大學附近。”還沒有等媽媽說話，英子就搶先回答了。

“是的，我們接警的電話表明她是從菲沙大學附近打出的，但是無法鎖定她的具體地址，她電話斷了以后再也沒有開機，我們想她現在有可能是被人家控制住了，所以我們先找到你們這里，你們有她的別的聯系方式嗎，比如住房地址或是住宅電話什么的，我們怎么樣才可以找到她。”吳婷還是只能轉身看著英子，因為只有英子才知道和娜娜的聯系方式。

“沒有了，我只知道她住在菲沙大學附近的社區里，我也只有她的手機，房東不允許她們租房客使用座機的。”英子顯得很著急，也很為娜娜的處境擔心。

“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可以進你們家里來看看嗎？”顯然女警還是想看看這座豪宅里有沒有犯罪的蛛絲馬跡。

“可以。”吳婷知道這個時候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她側身請女警進入到家里。

在吳婷帶著女警走進客廳和樓下各個空間時，英子聽到男警在通過對講機告訴總臺，這里沒有更多的關于報案人的信息，現在正在對屋內進行檢查，建議趕緊鎖定剛才打入電話的方位。英子也焦急地拿起電話撥打，但娜娜的電話一直都是處于關機狀態。

女警在一樓看不到任何的搏斗痕跡，已經沒有了上二樓檢查的想法，很快地退了出來，走到門口時對吳婷說了一聲：“對不起，打攪了！如果有報案人的信息請與我們聯系，我們要馬上回復總部。”

“好的，希望娜娜沒有事！也謝謝你們了。”在送女警到大門口的時候，吳婷看到隔壁鄰居家的燈都亮了起來，這里仿佛是一個冷漠的世界，也是一個充滿好奇的世界。

警車開走了，寧靜的住區又回復了原有的平靜，盡管人們仍充滿疑惑，但還是裝作平靜地關上了所有的燈。吳婷和英子難以入睡，她們倆沉默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們真的想不出娜娜有什么理由要在半夜報警，英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撥打娜娜的電話。

“英子，別打了，只要是娜娜沒有出門，她應該是沒有事的，可能是她不小心撥錯號碼了，因為害怕于是她就關機了，哪里知道這里的警察這么認真。你上樓睡吧，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說。”吳婷寬慰著英子，雖然心里各自揣著一百個不放心，但此時她們現在除了著急以外的確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迷糊之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吳婷仿佛又看見李海和那個年輕女子的身影在晃動。在藏區的寨子里，在高山的海子邊，在酒吧的燈紅酒綠之間，吳婷以往的矜持仿佛不在了，她憤怒地張大嘴想要喊李海的名字，想沖上去拉住李海的手，卻怎么都動彈不了。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把吳婷從痛苦的夢中驚醒，她怕鈴聲擾了英子，來不及打開臺燈就趕緊摸索著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黑暗中還來不及看是誰的電話，是李海？是娜娜？

還沒有等她說話，對方已經是泣不成聲：“吳姐，我闖禍了！我們一家完了！”是黃蓉，吳婷皺了一下眉頭，因為曉菲的原因，吳婷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們相處，但半夜哭著打來電話，一定是遇到大問題了。

“黃蓉，別哭，發生什么事了？好好說。”吳婷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床頭燈，此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

“吳姐，兩輛警車剛剛從我們這里走，來了好多警察啊，吳姐，你們家英子是不是有一個國內來的同學叫娜娜？”聽到這里吳婷明白了一切。世間竟有這樣巧的事兒，娜娜租的偏偏是黃蓉家的房子。對，她記得那天娜娜講起她的房東也是一個四川人，但她怎么也沒有把這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是的，英子有一個剛從國內來的朋友叫娜娜，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吳婷迫不及待地問道。

“吳姐，我不是把房子改造之后出租給幾個中國的留學生嗎？我為了節約錢吧，每天晚上在她們都睡了以后就把暖氣給關了——吳姐，你是知道的，我們原來在四川的時候冬天不都是沒有暖氣的嗎？我們還不是好好地長大了嗎？現在的孩子就這么嬌氣！那個娜娜今天晚上在我關了暖氣以后就跟我大鬧起來……”

“媽！娜娜給我打來電話了，你知道嗎？娜娜租的是……”氣急敗壞的英子一把把門推開，大聲地嚷嚷著，看到媽媽正在接著電話，還對她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英子知道這一定是黃蓉阿姨的電話，她只好撅著嘴坐在媽媽的床上。

“好的，我知道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多說無益，你知道嗎？警察晚上先到了我們家，因為當時娜娜登陸的時候留下的聯系地址是我們家，警察問我們娜娜在哪里時，我們都不知道她就住在你們家。你也真不應該這樣，這幾天溫哥華下多大的雪啊！你怎么能夠不給她們暖氣呢？就算是她找你說，你大不了給她們打開暖氣就是了嘛，你還把她的電話給摔了，那不把事情搞大了嘛，這是在加拿大，不是在中國！算了，我讓英子也給娜娜說一說，看能不能好好解決這個事情，好嗎？”吳婷非常無語，只想快點掛電話。

放下電話的吳婷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晚上溫哥華下著大雪，狠心的黃蓉還是在夜里12點關上了暖氣，平時在家嬌生慣養的娜娜怒不可遏，她找到黃蓉理論。黃蓉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于是兩人開始爭執起來，盛怒之下的娜娜撥通了911報警電話，黃蓉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于是她一把搶下電話摔在地上，兩人幾乎因此而扭打起來。好在衛東的及時出現和其他幾位同租的女孩的勸阻，兩人這才罷手，但此時的電話因斷電早已掛斷了。衛東呵斥了黃蓉，他知道黃蓉這樣是要惹大禍的，他趕緊給娜娜賠了不是，又把黃蓉拉回到房間。

沖動是魔鬼！冷靜以后的娜娜反倒嚇著了，她再也沒有敢打開電話，她怕911的警察打進電話，她不知道該怎樣說起此事，在幾個姐妹的勸阻下她低聲地抽泣著。

回到樓上的黃蓉自然沒有逃過衛東的一頓臭罵：“你傻啊！這里是加拿大！你打自己的孩子，這里的警察都要管你，差點就沒有把小寶交給老外養了，你還敢和租房客干架？你以為你關上暖氣你還有理了？要是警察來了，不把你抓進去凍上幾天才怪呢！”這番話嚇得黃蓉夠戧，直問衛東怎么辦？

“你現在害怕了，剛才和人家吵的時候怎么沒有害怕？我早就給你說了，天氣太冷就不要關掉暖氣，你就是不聽，這幾天不要關了！睡吧！”說完以后衛東關燈睡覺了。黃蓉因為在那個冰冷的房間里爭吵半天，早已是全身冰涼，她把身體貼到衛東的身上，把衛東冷得直往后縮。

“暖暖吧，你看我一身冰冷的，我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還不安慰安慰？”

身體還沒有撲騰熱乎，窗外已經是警笛大作，警燈忽閃。衛東大叫一聲：“完了！都是你！”一把把還在自己身上的黃蓉推下去，毫無準備的黃蓉差點沒有摔在地上，此時剛剛有點暖和的身體仿佛又掉進冰窟一樣了。

就在這一刻，幾乎整個住區的燈光都亮起來，每一個窗戶后面都是一雙睡眼惺忪的臉，大家都在想，肯定是出大案子了，說不定比前段時間的大麻案還大呢。

就在門鈴響起的時候，衛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沖下樓去打開了房門，幾個強壯的警察已經把門圍了起來。

“Whoisnanaliu？”一個嚴厲的聲音問衛東。

“Sheisinside.Pleasewait.”衛東連忙大聲地喊著娜娜。

娜娜顯然也是被嚇著了，遲遲不敢出來，警察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示意衛東帶路。

娜娜此時還是兩眼紅腫，一臉恐懼地看著警察，一個女警上來輕聲地問娜娜發生了什么事情。

娜娜斷斷續續地講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看著娜娜的語言能力有限，衛東著急地想幫著說，但馬上就被警察制止了。此時黃蓉膽怯地靠在衛東的身旁，衛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等娜娜講完整個經過，兩個男警察把衛東和黃蓉叫到客廳，而另外一個女警官則在出租房里繼續安慰娜娜和其他幾個伙伴。

“你們知道這是非法出租房屋嗎？你們把車庫改成出租房報市政廳批準了嗎？請你們明天早上到警察局接受處理！我們在來的路上查閱了你們的檔案，你們曾因涉嫌虐待孩子還接受過心理輔導，搬到這里來又非法出租房屋牟利，還涉嫌傷害他人身體！”

“沒有！我們沒有傷害她！我們只是爭吵了一下！”黃蓉尖叫起來。

“你們非法出租還不給租房客提供暖氣，這不是傷害他人身體是什么？你們知道現在戶外是多少攝氏度嗎？零下2攝氏度！你們還阻撓他人報警，耽誤了我們的出警時間，我們是找到娜娜朋友的媽媽吳婷女士才鎖定這個方位。”

“什么？吳婷？住在溫哥華西區的吳婷？她是我們的好朋友！娜娜是英子的朋友？警官！我們是朋友！這是朋友之間的矛盾，明天我們自己解決吧！”衛東的臉上充滿期望。

“不可能！娜娜已經報案了，我們已經出警了，明天上午10點到警局！”警官習慣性地聳了聳肩，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地遞了一張單子給衛東，說完招呼著其他警察呼啦啦地出去了。

臨走前，女警官還不忘安慰娜娜說：“不要怕！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報警！”

衛東送警察出了門，轉身回來以后他想拉著黃蓉跟娜娜說說好話，還沒開口，娜娜轉身回到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無助之下，娜娜和黃蓉都分別撥打了英子和吳婷的電話。

“英子，不要著急，明天媽媽先去把娜娜接到家里來住幾天，順便也去看看能不能幫她們把這事化解了。嗨，要是那天媽媽早上不上課，我親自去送娜娜，知道租房的是黃蓉，那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