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娘顫巍巍的站在下首,知道瑾哥兒沒事之后,她就已經(jīng)放了心,這件事不會是太太做的,楊姨娘冷靜下來后便想到這一點(diǎn),太太要是真想害死瑾哥兒,這么常時(shí)間來有無數(shù)的可能,何必在這么明顯的日子里親手喂一碗加了毒藥的奶糊糊呢。
雖然太太的智商不高,但楊姨娘覺得,她起碼還是在正常人這水平之內(nèi)的。
那么,現(xiàn)在這情況,她能獲得什么好處呢?楊姨娘低著頭,眼珠子亂轉(zhuǎn),哪怕這事不是太太做的,失查這個罪名她總是要擔(dān)的,如果這個時(shí)候,在把她‘虐待’瑾哥兒的事暴出來,那么太太失勢就是肯定的了。
楊姨娘飛快的給楊嬤嬤使了個眼色,楊嬤嬤心領(lǐng)神會的默默退了下去。
太太越落迫,越失勢,對她的孩子們的未來越好,楊姨娘虛弱的晃了兩下,輕輕抽了抽嘴角!
楊嬤嬤出去后沒一會兒,在大家焦急的等待著王嬤嬤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的時(shí)候,瑾哥兒的奶娘忽然沒經(jīng)稟報(bào)就沖進(jìn)堂來。
這位奶娘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jì),身強(qiáng)體壯面目清秀,瞧著就老實(shí)本份,她匆匆的沖進(jìn)大堂,誰也沒有理會,直接奔著老太太而去。
看這奶娘氣勢洶洶的,丫環(huán)們自然得去攔著,萬一讓沖撞了老太太可不得了,可這被大伙防備著的奶娘卻不走尋常路,她只沖到老太太面前后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聲音脆的讓眾人直咧嘴!
“老太太,不好了,瑾哥兒哭抽過去了!”奶娘滿面張慌。
“什么?”簡老太太猛的站起身,厲聲問道:“瑾哥兒不是已經(jīng)吃過藥了嗎?剛才我們離開的時(shí)候還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會哭抽過去?”
“老太太,剛才哥兒喝藥的時(shí)候潑了一身,奴婢就想給他洗洗,結(jié)果。”奶娘神色不安,偷眼看了連氏一下,才為難的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哥兒腿上有不少指甲掐出的印子,想必是脫衣服時(shí)讓哥兒難受了才哭的!”
話未盡,意已傳,奶娘說的很明白,瑾哥兒為什么哭抽了?因?yàn)樯砩咸郏瑸槭裁瓷砩咸郏恳驗(yàn)橛腥似耍劣谡l掐的?那偷瞧連氏的一眼,已經(jīng)表達(dá)的很清楚了。
“我的兒啊!”楊姨娘悲切的嗚咽了一聲,隨后便像是受不住這消息一下,軟倒在地。
“快,把太夫在請回來!”簡知洲怒吼,他雖然是個紈绔,但對于唯一的兒子和疼愛的小妾,還有幾分在意的。
有人領(lǐng)命匆匆去請?zhí)颍氯藗円布泵μЦ觳蔡鹊姆鰲钜棠铮柚鴣y勁楊嬤嬤擠到楊姨娘身邊,偷偷的掐了一下她的手。
太夫二進(jìn)簡府,診的依然是瑾哥兒,這回不是把脈了,瑾哥兒被扒了個干干凈凈,眾人都看見了他腿上確有幾處指甲掐的血印,大多都在大腿里側(cè),看的出用力頗狠,瑾哥兒白白的腿兒被掐的青紫不堪,甚至還泛著些血絲。
簡老太太的目光瞬間就刺向連氏,她雖然有連氏對瑾哥兒不會太好的心理準(zhǔn)備,但上手掐打的孩子哭嚎不止,這已經(jīng)超過了她的底線。
太夫開了安神的藥,瑾哥兒終于不在哭鬧,安穩(wěn)的睡著了,楊姨娘坐在小床邊,用干枯的手撫著瑾哥兒的小臉,眼淚止不住一樣:“瑾哥兒,我的兒啊,可憐你小小的年紀(jì),就受了這樣的罪,姨娘真恨不得替了你!”
楊姨娘只是坐在那兒自怨自哀的哭,哭的眾人心中不是滋味,也哭的連氏心慌意亂!
楊氏那賤人沒說一句明面上指摘她的話,可是那‘受了罪,恨不得替了你’什么的,不就是說她不是親娘就作踐孩子,說她不慈嗎?
是,連氏承認(rèn),她對瑾哥兒是一點(diǎn)好感也沒有,可是這怪得了她嗎?她從來沒照顧孩子,瑾哥兒又那么多事,更何況那是楊氏的孩子,她憑什么費(fèi)心去照顧啊。
可是不照顧歸不照顧,她真的沒有下毒和虐待瑾哥兒啊,這太冤枉她了!連氏氣的眼圈發(fā)紅!
“姨奶奶何必做出如此姿態(tài),我們太太才是哥兒的嫡母,日后哥兒功成名就的時(shí)候,自然是孝順我們太太的!”連氏的貼身大丫環(huán)含英站出來說:“我們太太根本就沒必要去下毒害哥兒,害了哥兒,對太太根本就沒好處,更別說是打了!”
按理說這場合是沒有丫環(huán)說話的份兒,含英站出來也是冒著被打的風(fēng)險(xiǎn),只是看著光知道哭,害怕,生氣的太太,含英實(shí)在是沒法干看著。
她是太太的丫頭,太太要是不好了,她只會更不好。
“奴婢自然相信毒不是太太下的!”楊姨娘抹著淚,委屈求全似的說:“只是,今日為瑾哥兒擺宴,太太似乎很不高興!”楊姨娘低聲放低,幾不可聞的說:“今兒,今兒好像是大小姐的生辰!”
楊姨娘的聲音雖低,卻足夠讓能聽清楚,‘今日是大小姐生辰’幾個字一出,眾人瞬間恍然。
要說起大小姐的生辰,在簡府絕對是一個充滿了忌晦并被人刻意遺忘的日子。
簡如是簡府的第一個孫輩,在確定簡知洲除了花銀子之外啥也不行之后,可想而知那時(shí)候懷孕的連氏是多么的受重視,結(jié)果生出來的是,呃,賠錢貨,好吧,這就算了,但是六指,這個,好吧,反正簡府不差那點(diǎn)糧食,但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是,連氏不能在生了。
不能休,不能生就等于簡知洲不會在有正經(jīng)意義上的嫡子,這根本就是個災(zāi)難,由其是對連氏來說,簡知洲就算不能有嫡子,也總有別人給他生,但是連氏,這根本就是從根兒上斷了她過上‘有兒子可靠’的幸福的生活嘛。
于是,簡府的人就過上了每年,當(dāng)家主母總有那么一天……的生活,漸漸的,府中的下人慢慢的替換,這個日子就被眾人刻意的遺忘了。
刻意的遺忘也是遺忘,經(jīng)過了二十多年,忘著忘著就真的忘了,忘的簡老太太都能在這個日子里,從容的為孫子能爬能說話這種小事辦宴會了!
這個事也從側(cè)面說明了簡如目前的受重視,不過是假相而已,簡府的這些主子,面上客氣親切,其實(shí)根本沒人真正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會連她的生辰都忘的一干二凈!
不過,別人能忘,連氏卻絕對不會忘記,每年的這段時(shí)間,她的脾氣總會特別暴躁,心情特別陰郁!
“每到大小姐的生辰,太太總會特別生氣,偏今兒瑾哥兒又?jǐn)[宴,太太忙里忙外的,心情不好,奴婢也明白!”楊姨娘用同病相連的眼光注視著簡如,話說的很委婉。
簡如閑閑的別開臉,別看著她,看她她也不會幫忙說話的,她就是圍觀看熱鬧的,不要以為記得她生日她就會感動啊。
簡如不為所做,但旁人卻是秒懂了楊姨娘的意思,就連簡老太太看著連氏的目光都充滿了懷疑,說起來,腦子一熱就打孩子出氣,然后越想越氣直接下藥弄死這種事,她這個蠢貨兒媳婦,好像也不是做出不來。
連簡老太太都這么想了,那別人會如何就不用形容了,在眾人‘懷疑,思索,然后恍然’的目光中,連氏越發(fā)的急了,她張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卻半點(diǎn)辯解的詞都想不出,慌亂的掃視一圈,眾人了然的眼神讓她腦子一片空白,直到看見坐在一旁無聊望天的簡如,她猛的靈光一閃,幾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是她,她今天跟瑾哥兒在側(cè)室呆了兩個多時(shí)辰,是她掐打的瑾哥兒,她記恨瑾哥兒搶了她的風(fēng)頭,這全是她做的,和我沒關(guān)系!”
眾人:……
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