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步的男性運動是與女性攜手共建男女平等的新社會;而保守的男性運動卻不能面對性別不平等的現實,其實質是希望保持性別不平等。
20世紀,西方社會在經歷了如火如荼的女性運動之后,又出現了男性運動。男性運動可以被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支,女性運動的,另一類是反對女性運動的。
支持女性運動的進步男性運動的基本觀點是:如果男女不平等,不僅是女性受壓迫,男性更加受壓迫。所謂男性受壓迫是指,按照男權社會的規則,男性必須工作掙錢養家,承受了重大的生存和競爭的壓力;男性不能表現出內心溫柔脆弱的一面,在人格的發展上受到壓抑;由于壓迫女性,男性也喪失了在男女平等的環境中生活的經驗。目前的性別體系既有男性特權,同時又是壓迫男性的。這種壓迫導致了男性的疾病和早夭。
進步男性運動因此提出重建父性的口號:男性公開宣稱他們拒絕男性氣質的傳統規則,分享
溫柔的感覺,表達更慈愛、更關懷、較少競爭性和攻擊性的男性氣質。進步男性運動所倡導的新型男人、新型父親要做傳統男性不屑于做的事情,他們幫助女性購物、做飯、帶孩子,晚上孩子睡覺之前不出門娛樂,改變傳統男權社會中男性對照顧孩子的態度,分擔家長責任。
對于進步男性運動的支持程度有階層的差異,越是處于社會上層的人越傾向于接受進步男性運動,而越是處于社會底層的人觀念越傳統。1979年的一項調查表明:來自社會底層的男人是唯一把注意力放在“獲得成功”、掙更多的錢之上的群體。從18—49歲的被調查男子中,大多數人對“個人的成長”、“自我實現”、“愛”和“家庭生活”的重視要高于對掙更多的錢和“獲得成功”的重視。即使在兩性關系方面,進步男性運動的參與者也有一種全新的觀念,即同全無獨立性的女人在一起耗人心血;和獨立的女人共同生活才有更多的樂趣。
進步男性運動所向往的男性形象一反傳統男性的剽悍、粗礦,增加了溫柔和細膩。影片《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就是這樣一部關于一個男人過于可愛以致不像(傳統的)男人的故事。在傳統的男權社會中,同性戀恐懼癥和娘娘腔恐懼癥非常厲害,根本不能想象電影中會出現這種溫柔可愛型的男性形象。
女性運動的重要人物弗里丹感慨地說:似乎男女在背道而馳。女人是要走出家庭,在男人的工作世界中實現她們的自我;而男人似乎是要解放自己,不再用工作領域的成功來定義自己,并趨向于在家庭和其他自我實現的新領域給自己一個新的定義。總之,女性關于“新好男人”的想法并不只是幻想。由于男性氣質既非生理決定也非道德七不可改變,新男性氣質就可以由社會建構起來。
男性運動中的第二類是反對女性主義的保守的男性運動。女性運動在80年代后進人低潮,西方各國出現反女性主義回潮。這個保守的男性運動在學術領域的表現是男性研究,在社會上的表現是男性覺悟群體的出現。
保守的男性運動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西方社會出現了一種越來越仇視女性主義的政治文化氣氛,它將女性主義思想變成嘲笑的對象,說它是過時的(性別之間的不平等已經結束了,女性現在可以自由地去做任何事情八有心理問題的(歇斯底里,反應過度,沒有幽默感),或者是不正確的(不客觀的)。
其次,保守的男性運動力爭在現實生活中,回婦女已經爭得的權利,如合法墮胎權利;限制女性升遷,如“玻璃天花板”;推動以壓制女性為目標的運動,如原教旨主義;對女性施暴;將女嬰流產掉等等。一時向,一種“女人回家”的思潮甚囂塵上,希望女人能夠回歸傳統女性角色。這種觀點認為,女人在公領域與男人的競爭造成了雙重的傷害:一方面她們把男人逼成了工作狂,以便能夠留住自己的好工作,如腦力勞動的職位;另一方面使男人更容易接受壞工作,如體力勞動的職位。他們認為女人進入社會生產勞動是“使男人失業,給女人增加負擔”。
第三,強調家庭價值,倡導回歸家庭。它依賴生理決定論和達爾文的進化論,希望恢復傳統的男性統治的核心家庭。最具代表性的是于1990年春天出現的所謂“承諾運動”,由比爾麥卡尼發起,他是基督教保守派人士,號召那些主張回歸家庭價值的男人們承諾做個好丈夫、好父親、好社區成員。承諾運動在1991年有4300名男性參加;1993年增加至50000人;1994年278000人;1995年727000人;1996年增至100萬人以上。運動號召男人做虔誠的基督徒;反對男性不負責任、拋棄家庭和不忠。
這些男人還認為同性戀是罪惡,不能接受,因此,他們被批評為保守政治運動,而不是一個社會的健康精神的運動。第四,提倡男性價值,表現形式之一是神話時代運動。這個運動倡導重新去發現男性思維和感覺的神秘根源,認為這樣會重塑男性的精神、情感和智力的健康機體,使男性變得自信、強大。倡導男性價值的《鋼鐵約翰》一書連續30周名列排行榜首。他們舉辦讀書活動,倡導男性與自然在一起,擺脫女性與文明,恢復他們的兄弟情誼,擺脫工業化和女性主義的壓迫。在回歸自然的活動中,男人們集體到森林里去擊鼓、放歌,聆聽詩歌和神話故事,接近狩獵祖先,宣泄一個男人想同另一男人建立深刻的精神聯系的渴望。
綜上所述,進步的男性運動是與女性攜手共建男女平等的新社會;而保守的男性運動卻不能面對性別平等的現實,其實質是希望保持性別不平等。如果中國的男性能夠選擇前者而不是后者,我相信,我們的社會將成為一個男女更加平等的社會,中國的男人和女人都將從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