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語兒還是慧兒?是慧兒,語兒那能擔此大任。”乾屍慢慢地睜開了眼,他雖然形似乾屍,但兩眼一睜,精光四射,懾人心魄。一聽此語,四姑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如雨下:“你是三叔還是爸爸。”
我早已經猜出這老人和四姑娘淵源頗深,但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乾屍一樣的人盡然是四姑娘的父親或是叔父,可是就連四姑娘也認不出自己的親人。
那具乾屍點了點頭:“我是你三叔。我佛慈悲,想不到我今生還能見到你。”我身子一震,果然是她的三叔。
我突然有一個疑問,四姑娘的三叔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爲什麼會被用鐵鏈子鎖著。這真是一個疑問沒解開又一個疑問接踵而來,四姑娘上前抱著“乾屍”失聲痛哭,而“乾屍”並沒有流淚,或許他本就無淚可流,他嘴裡在低聲吟唱,聲音低沉富強兵節奏。他伸出鳥爪子一樣的手,輕輕撫摸著四姑娘的頭髮。
乾屍突然把目光轉向了我,他的眼鋒象刀子一般,扎的我心驚膽戰,但他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又把目光轉向了四姑娘,兩人接著說起話來,只是他說的話很奇怪,明明是漢語,我卻一句也聽不懂,說是方言,但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
看來,有些東西他們並不希望我聽到,但在說話時,“乾屍”的目光幾次掃向了我,難道他們說的內容和我有一定的關係,四姑娘他們說的尋找飛機上的財寶到底是真是假,四姑娘他的兩位長輩來到這裡爲什麼,難道也是飛機上的財寶。
如果是這些苦行僧囚禁的四姑娘的三叔,那爲什麼並不阻攔四姑娘,而四姑娘又怎麼知道自己的親人被囚禁在這裡。兩人越說越快,四姑娘又開始痛哭,聲音也尖銳起來。
“乾屍”再次擡起頭,向我招了招手“小夥子,過來。”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乾屍上下打量我兩眼:“真像,真像。”卻不知道他說的像誰。
我臉上努力擠出微笑,向他鞠了個躬,乾屍點了點頭,眼光突然變得溫和,聲音也更加低婉:“老七,慧兒一個女孩兒在江湖上行走頗爲不易,你要多幫幫她。”在此時,我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
乾屍接著說:“當年我和二哥執意冒險進入谷地尋找,而你母親卻希望平平安安度過一生,兩人吵了一架,你母親一怒之下離家出走,這些年你一個人受苦了。”四姑娘抹了抹眼淚:“大伯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還有鳳三叔的幫助,現在我也能見到母親,只是希望父親和三叔你早日回去,我們一家人能夠團圓。”
乾屍咧了咧嘴:“二嫂回來那就好了,你母親智勇雙全,是女中豪傑,有她的庇護,想來老大也不敢太過份。”四姑娘伸出手,指向我:“三叔,老七有把寶劍,是龍家的鳳鳴劍,說不定能削斷你身體的鐵鏈,現在的醫學條件這麼好,一定能治好你身上的傷。”
“乾屍”只是在咧嘴:“龍家的鳳鳴劍是山西龍家的三大至寶,相傳裡面有關乎著龍家的秘密,一 向是龍家長房的利器,相不到會落到你手裡。”他點了點頭:“連應聲蟲都死在你手裡,果然是後生可畏,這我就放心了。”
我不敢接腔,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注視著四姑娘:“你們走吧,當年我一人逃出來,身上開始了奇妙變化,多虧損這裡的上師收留了我,讓我在這裡苦修,感受天地間的變化。”
他的語音越來越慢,但充滿了驕傲:“如果我想走,我早就走了,一根鐵鏈又豈能鎖著我。只是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也沒有了爭鋒天地的豪邁。”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徒讓人羞辱。慧兒,你的三叔在十二年前已經死在這藍月谷裡,世上早已經沒有他了。”
他慈祥地看著四姑娘:“這藍月谷看似平靜,可是卻無法出來,那個記載沒有錯,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但是如果發現不對,就躲進永嘉寺裡,有活佛的庇佑,沒有人敢在哪裡傷人。”四姑娘卻展顏一笑:“三叔,你別擔心,我已經有了計劃,那裡就算有著十殿閻羅,我們也要找到我父親,找到那批東西的下落。”
“乾屍”嘆了一口氣還想說什麼,我的耳邊卻聽到了一聲大喝,這聲音猶如獅吼一般,雄偉綿長,震的身子一顫,然後是一連串的吟唱,雖然看不到人,但那吟唱卻直達心底。乾屍身體一跳,揮了揮手,便緩緩閉上了眼,再也不肯說上一句話。
四姑娘又跪下叩了一個頭,然後拉著我的手,扭身出去。那幾個僧人對我們的進出根本不在意,彷彿我們本就不存在這世上,只是虛幻的影子,不論是四姑娘這樣的美貌紅顏還是下面那些全副武裝的人,都遠不如那灌木枝條上的一片枯葉好看。
一出洞口,四姑娘便鬆開了手,她扭轉身看著我,已經不是剛纔痛哭流涕的女孩子,又恢復了統領羣雄的豪邁:“剛纔在洞裡的情況,你一個字也不得向外透露。”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我笑了笑:“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懂,說什麼。”四姑娘嘆了一口氣:“我怕三叔見我一個人勢孤力單,讓他老人家擔心,所以才拉著你壯膽”往前走了兩步,她扭轉頭:“我知道你心中滿是疑惑,有些事我會慢慢告訴你,包括你最想知道的東西,但現在希望你能陪我找到我的父親。”
她看著前方閃耀著金色光澤的雪山:“我們此去的艱險程度,遠超過埃及的地下魔宮,只是希望我們兩個能安全回來。”此時的她雙眉緊蹙,顯得滿腹心事。
我心中有些替她難過,看似瀟灑豪邁,揮灑自如的她身上有著萬斤重擔,率領羣雄四處搶奪,象個男人一樣餐風宿露,過著勾心鬥角的生活,隨時還要送掉性命。家族的榮耀,早失父親關愛,這一切都讓她的生活未必有看起來那樣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