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鎮重逢
龍嘯桐一進入落龍鎮就在路邊找了個乞丐,賞了點碎銀子,“我雲遊四方,最喜歡聽聽各地的奇聞趣事,你可知這鎮子裡誰知道的最多,誰嘴巴最大?”
乞丐把碎銀塞進衣裳裡,舉手一指,正是最靠近城邊的一家酒肆。
“就是這裡?”
“進去找大堂跑腿的小二就對了。”
“他怎麼稱呼?”
“這位先生您可真愛說笑,我們鄉下人哪有什麼名,都叫著小二小二,順便跟他說一聲,城北口的乞丐欠著的酒錢再賒一個月餘——”
“您是——哦,他是小二,你是乞丐,有趣有趣,我要記下來。”龍嘯桐故意裝作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其實心早就飄到了酒肆裡去。
更準確的說是飄到那些傳聞中去。
當皇帝天天看奏摺,領兵打仗時時聽來報,他卻深知,有一些事情,就是要在街頭巷尾才能聽的明白。
尤其是玉家軍的傳聞。
“小二,酒一壺,買你一個時辰。”
他屁股還沒做熱,小二嘴還沒張開,到底是腳底抹油嘴上生花的生意人,驚愕片刻就是一句響亮的“好嘞——好酒一壺——小二一名——”
四遭笑聲云云,龍嘯桐頗有些吃味,想不到戰事就在門外,這裡的人還可以如此悠閒而太平。
是因爲有玉家軍坐鎮嗎?
“我早就聽說你們國那個玉家軍名氣很響亮,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
開門見山,龍嘯桐可不像誤了今晚的戰事。
“呦,趕明我真的給玉大將軍燒只乳豬,這個月您是第三個來問的了。”
這是自然,前兩個無非是柳成風和他的手下,但是這兩個湊成一對的老實人哪裡套的出來什麼話?龍嘯桐抿一口酒,“先說說他們喉心的寶石是怎麼回事?”
“這可有意思了,爺,一壺酒怕是不夠——”
龍嘯桐知道各種規矩,將一錠白銀拍在他懷裡。“說。”
“唉,爺,爽快,其實我們這窮鄉僻壤的離玉都那麼遠呢,哪裡知道原委?只是傳啊,這是玉家軍的傳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傳下來的,嘿嘿,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寶石的成色越高,價值越大,這個人的官銜就越高是麼?”
“其實帶兵打仗,衣衫啊武器啊,就連屁股底下的畜生也能看出高低上下來,在喉嚨上綁塊硬邦邦的石頭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小二頗有些得意,“所以那只是不知道這各中故事的人牽強附會罷了。”
“噢?”
“其實啊,這是跟玉家軍的傳說有關,據說啊,這玉家軍的首領可以繼承一本神書,看了之後馬上就會帶兵打仗,厲害的很啊,可是隻傳男不傳女的。不知是到了第幾輩居然沒有男人,這把他們急的啊,求爺爺告奶奶的,老天就傳夢啊,說,在女兒的喉嚨上放一塊玉,這就能女變男,別說,還真靈了,這玉就變成了男人的喉結啊,神吧?”
龍嘯桐表面應和了幾句,心裡卻發笑,果然是民間的小道傳聞,,什麼女變男神仙傳夢的,只能當做消遣聽聽。這喉心的寶石大抵只是身份的象徵,戰場上或許可以提防利器穿吼的護具罷了,到了這小二口裡竟然說的鐵樹開花。
“那我猜你們玉將軍的那塊喉心的玉石價值連城吧?”
“那是誰,玉將軍,那是一般人麼?你就算路邊撿塊石頭說是他戴過的,轉眼就成了女媧娘娘補老天的五彩神石啊!”
“你把你們玉將軍說的如此厲害,跟天兵天將一般,玉鸞國還不是難免戰事,我就不信他一個人可以抵擋中原十幾萬大軍。”
小二一邊抹桌子一邊不在意的說,“哎,其實這事好辦,不就是投降嘛,我們都不在乎,反正玉華皇后也不是那塊料,玉將軍又死活不願意接這個燙手的山芋,要我說,早點投了中原上都也不錯,到時候上都的皇帝老子一高興還讓他做我們的大將軍,這山高皇帝遠的他不就成了實際的主子啦?”
龍嘯桐瞇眼看了看小二,“你們這兒的人都這麼想的?爲什麼不跟玉家軍說說,不用打仗了不是更好?”
“你以爲玉家軍真願意打啊?我跟你說吧,那是爲了給玉華皇后面子,那死心眼的女人好端端奪了他的兵權,現在捅了簍子解決不了又把玉家軍拎出來收拾殘局了,那玉將軍隨嘴一句不打了,玉華那瘋婆娘不正好抓住機會生吞活剝了他?要我說,這女人目光短淺,還是男人心胸夠敞亮。”
接下來絮絮叨叨的話龍嘯桐也沒有再仔細聽,只是心中有些不悅,看來玉家軍無心應戰,只是不好交代於是拖延時間而已。
消極迎戰都能夠這麼短時間反攻回斷頭隘,若真是全身心的較量一番,不知道還會有哪些驚喜?
這個男人,太讓他感興趣了,他日若能收爲己用,必將成爲上都最堅固的一道防線。
酒足飯飽,夕陽也開始金黃,龍嘯桐正走到城門口要出去,卻被守城的士兵攔了下來。
“過了出城時間,明早再走。”
龍嘯桐壓制住心中怒火,轉念一想,這也許是玉家軍今晚攻打斷頭隘的部署也說不定。
哎,沒辦法,不是我不配合,只是我若是不出去,你今晚的仗跟誰打?玉將軍,得罪了。
龍嘯桐正準備一掌一個撂倒兩個侍衛,後背卻被輕輕一拍。
那麼輕,就像女人一般。
他居然沒有發現。
龍嘯桐終於開始認真起來,軟劍滑到掌心只等轉身一瞬短兵相接——
一轉身,面前站著一黑衣男子,做工精緻的面罩遮去了大半個臉,露在外面的皮膚卻是白皙平滑的很,舉手投足間倒是有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的味道。
玉鸞國都城“玉都”來的皇族?
正在龍嘯桐猶豫要不要出手的時候,對方移開了自己扶著下巴的手,露出了一塊玉。
剔透,無暇。
龍嘯桐猛一擡頭,這一雙眼,逆光中依舊清澈。
他夢裡渴望交戰的那雙眼。
“是你?”
“我等你等了很久,”黑衣男子一讓手,“等你來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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