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龍王?不,是智障兒童
列車停靠在月臺上。
月臺極為古老,水泥地面,邊角貼著綠色的瓷磚,白灰刷的墻壁剝落的很厲害,上面用紅色漆著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福壽嶺站”,旁邊還有日期,1977年。
月臺上只有一盞白熾燈照亮,上面結(jié)滿蜘蛛網(wǎng),源稚女將刀別在腰上,率先從車廂里走了出來。
高冪,萬博倩,路明非則慢了一步,看著女孩高挑挺拔的背影,高冪用胳膊肘捅了捅路明非:“她是那個,那個s級嗎?”
高冪和萬博倩被困在這里之前,也是偶爾會刷一刷守夜人網(wǎng)站的,知道這個去年的風(fēng)云人物,但一時間想不起名字來,她的氣勢又太強(qiáng)大,也不敢當(dāng)面問。
“對對。”路明非瘋狂點(diǎn)頭,全然忘了自己也是s級的事實(shí):“師姐就是那個超厲害的s級!”
“居然是她,我看過她屠龍的視頻。”萬博倩有點(diǎn)激動:“那我們是不是真的能出去了?”
“不一定,她根本不會玩德州撲克。”高冪嘆了口氣:“武力值再強(qiáng),可這比的是腦力啊!”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高冪說著,指著某一個方向:“看,那就是荷官。”
路明非抬起頭,看見白熾燈下,坐著一個披著暗褐色麻布的人影。荷官緩緩抬起臉來,路明非驚得幾乎背過氣去。
源稚女也有些意外,因?yàn)楹晒俨皇侨耍且粋€巨大的,滿身枯骨的怪物。
戴著白銀面具的頭骨深處亮起了金色的瞳光,它有九條頸椎,九個頭骨,每個都發(fā)出不同的聲音,有的像少女般婉轉(zhuǎn),有的像烏鴉般嘶啞,有的像洪鐘般高亢。
此時那九個頭正左右搖擺,九根脊椎彎曲著,就像九條蛇的脊骨。
“別怕,荷官不會傷害人。”高冪說:“甚至你攻擊它它也不會反擊,你把它當(dāng)做是一個機(jī)器就好了。”
四個人圍繞荷官坐下,荷官的九個頭蓋骨分別工作,觀察每一個到場嘉賓,然后分別把一枚和三枚鐵皮瓶蓋扔到路明非和源稚女面前。
源稚女拿起瓶蓋看了一眼,上面有“北冰洋”的字樣,是那種很古老的汽水瓶蓋。
荷官又扔給高冪幾十枚暗金色的硬幣,給萬博倩也是幾十枚暗金色的硬幣。
“這是什么?”路明非拿著面前的瓶蓋問。
“這是你們孤獨(dú)能換來的籌碼,荷官審視你們便能知道你們的心境,越多的孤獨(dú)會換來越多的籌碼。”
“北冰洋的瓶蓋是這里最值錢的籌碼,每個值1000個暗金色硬幣,你想換零錢就把瓶蓋扔給荷官。”
他說著偷瞄了一眼始終沉默的少女,既羨慕又同情:“我和萬博倩來的時候一人也就100個硬幣,你這居然有3000。”
“我靠,學(xué)姐你這么孤獨(dú)嗎?”路明非都驚呆了。
他以為自己的已經(jīng)夠多了,要知道他從小就沒什么朋友,爸媽也不在身邊,還寄人籬下,才攢下了1000的孤獨(dú),,結(jié)果風(fēng)間琉璃是他的三倍。
“孤獨(dú)么?還好吧。”源稚女把玩著手上的三個瓶蓋,淡淡的說。
也許小的時候覺得孤獨(dú)過,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真相,唯一相依為命的哥哥也不相信自己,那種無處求援也無法逃脫的感覺簡直要將人逼瘋。
不過確實(shí)瘋了后就好了,習(xí)慣了那種孤獨(dú)之后反而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不需要人相信也不需要人幫忙,凡事只靠自己也只信自己。
反倒是后來不習(xí)慣有親人朋友在身邊了,櫻井小暮陪了她那么久,卻還是始終沒走進(jìn)她心底,因?yàn)槟抢锸且黄煽萘硕甑幕氖彛缫炎〔贿M(jìn)人了。
反手將瓶蓋砸在荷官身上,頓時無數(shù)硬幣被推向了源稚女,她坐在堆積如山的籌碼里,仿佛掌控財富的皇帝。
可惜這財富不是永久的。
高冪很聰明,據(jù)說他當(dāng)年是他那一屆數(shù)學(xué)第二好的學(xué)生,第一好的似乎叫什么芬格爾的,但即使是第二,他的計算能力也吊打其他人,算概率堪稱人腦計算機(jī)。
不到二十把下來,他已經(jīng)把桌面上的籌碼收走了一大半。
德州撲克的規(guī)則看起來簡單,但要真算起來卻又相當(dāng)復(fù)雜,至少路明非完全懵逼,1000個籌碼很快輸?shù)木椭皇O聨资畟€了。
但他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源稚女,原本那堆積如山的籌碼迅速消失,從一騎絕塵的三千變成了和路明非一樣慘兮兮的幾十個。
高冪的眼睛越來越亮,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瘦弱的萬博倩,就目前這個架勢,他即將帶著他的女孩離開。
可他甚至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了女孩不耐煩的一聲“嘖”。
高冪忽然就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yù)感,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個傳說中的S級就把手上的牌全部扔進(jìn)了牌堆里。
沒等所有人反應(yīng),她一把掀起了牌桌,直接砸到了荷官的頭上。
路明非猛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只覺得眼前紅芒一閃,伴隨而來的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沒理會眾人的反應(yīng),源稚女直接狠狠一刀劈向了荷官的腦袋,荷官的九個腦袋迅速后撤躲閃,可來不及,她的動作太快了。
堅硬的暗金色枯骨在那把猩紅的長刀面前就像豆腐一樣脆弱,只聽幾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暗金色的骷髏腦袋應(yīng)聲落地。
剩下的腦袋齊齊發(fā)出尖叫聲,荷官身后張開巨大的翅膀,它似乎是準(zhǔn)備攻擊,但是慢了,在那刀光面前,它太慢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巨大恐怖的怪物只剩下了一地碎骨,九個腦袋滾落的到處都是,眾人看著這一片狼藉,安靜如雞。
“都說了我不愛打牌。”源稚女冷笑:“煩不煩。”
“玩不過……就掀桌子?”路明非咽了口唾沫,一緊張就忍不住飆爛話:“師姐你這個牌品……估計沒人跟你打牌吧?”
迎著女孩掃過來的冰冷目光,路明非立刻做了個嘴巴被縫住的手勢,乖巧閉嘴,高冪和萬博倩坐在一起瑟瑟發(fā)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們在這等著。”源稚女說:“我先進(jìn)去看看情況。”
她說著,直接單手提著刀就要走向那濕漉漉的隧道壁,路明非下意識的喊了她一聲:“師姐!”
源稚女沒有回頭,腳步微頓后繼續(xù)堅定的向前,黑暗好像粘稠的泥潭,她跋涉在泥潭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無限高曠的黑暗中飄出無數(shù)金色星光,一眼望不到頂,也望不到壁。
她走進(jìn)這個巨大的空間,就像一只螞蟻在深夜爬進(jìn)圣彼得大教堂。
那些金色星光看起來是螢火蟲,借著它們的微光,可以看見地上幾十條平行的鐵軌。
鐵路到了這里變成蜘網(wǎng)般的結(jié)構(gòu),他們原本設(shè)計用于存放專用地鐵,上面滿載重裝坦克,如今只剩下鐵銹斑斑的軌道。
這里就是地鐵的終點(diǎn),也是迷宮的盡頭。
源稚女越過一根根枕木向前摸索,穿越整個巨大的空間,最后登上月臺,這里似乎是一座山的內(nèi)部,有巨大而堅厚的石壁,所有的工程都是在巖壁上開鑿的,難以想象是何等龐大的工程量。
源稚女在月臺之上俯瞰著這巨大的空間,有種走入了誤入了時間裂縫的感覺,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靜,時間在這里仿佛都是不流動的。
這時候墻壁上有黃色的燈亮了起來,緩慢的閃爍著,厚實(shí)的巖壁開始震動了,裂縫自上而下出現(xiàn),整個巖壁都是龜裂的紋路,片片碎石下墜,塵埃彌漫。
源稚女后退避開這些灰塵,同時抬頭往上看,那盞黃燈搖晃著似乎要從山壁上掉下來,它周圍的巖石片片剝落,源稚女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盞燈當(dāng)然不可能看人,因?yàn)槟鞘且浑p眼睛,一雙璀璨而龐大的黃金瞳。
巖壁徹底崩裂了,蛇一般的東西從裂縫中游出,層層疊疊的鱗片像潮水一樣涌動著,而那黃燈就是巨蛇的眼睛。
龍對于混血種而言也是個很抽象的東西,很少有人見過真正形態(tài)的古龍,這種生物又具有徹底改變骨骼結(jié)構(gòu),偽裝自己的能力,因此古代典籍里的龍總是各種各樣。
而源稚女雖然算是見過真正的龍,但那也只是一些次代種,和面前這只沒得比。
那是一條真正的古龍,首先突破巖壁的是他修長的脖子,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描述他古奧莊嚴(yán)的軀體。
他顯然是個爬行類,但遠(yuǎn)比任何爬行類都美麗,雄渾深邃,令人敬畏。
巨龍全身青黑色的鱗片從前往后依次張開依次合攏,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滿是骨突的臉上帶著君主般的威嚴(yán),他俯視著源稚女,張開了巨大的黑翼,尖利的嘶吼起來。
一切的面紗被剝?nèi)ィ@個史前遺族以至兇戾,至偉岸,又至鋒利的外表暴露于世!
源稚女警惕地注視著這只爬行類,手中緊緊握著萊瓦汀,卻沒有輕舉妄動。
龍蛇一般的長頸忽然一縮,雙爪子刨地,小心地縮到角落里,他把頭低到基本貼著地面,同樣警惕的打量著源稚女,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吼聲。
巨龍金色的眼睛微微收縮,像是貓瞳一般,或者說他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根本就像是一只貓,一只座頭鯨那么重的巨貓。
“姐姐,你是來陪我玩的么?”
源稚女一愣,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頭四顧,以為是耶夢加得什么時候偷偷來了。
但無盡的漆黑里,她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偌大的空間只有她和這條莫名其妙的龍。
“姐姐。”龍又一次說,低沉威嚴(yán):“你不喜歡打牌,那我們來玩什么?”
源稚女終于不得不相信這頭大家伙是在叫自己了,就和他的妹妹一樣,夏彌也愛喊她姐姐,但源稚女知道夏彌那是在裝嫩演戲,那這頭龍呢?
頂著這么龐大的身軀賣萌嗎?
但她又覺得可能沒有那么簡單,因?yàn)辇埧粗哪请p黃金瞳里滿是欣喜和……依賴?
“你認(rèn)識我?”源稚女不得不問出了這個十分荒謬的問題。
她開始理解諾頓為什么說芬里厄雖然強(qiáng)大但智商是硬傷了,這完全就跟個智障兒童一樣,見人就喊姐,碰瓷都不帶這么玩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巨龍居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沒有見過你,但我的記憶里,有你。”龍緩緩的說:“你是我們的姐姐。”
源稚女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