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女孩,源稚女有些恍惚。
櫻井小暮原本還繃著臉,見她如此模樣,嘴角就不由得上揚,在源稚女面前,她從來都是那種溫柔如水的性格,讓她無理取鬧,還真是難為她了。
所以源稚女才會覺得奇怪,甚至回頭看了一眼夏彌溜走的方向,心說我姑娘跟著你待幾天就被帶壞了,什么近墨者黑啊。
但夏彌此刻已經逃之夭夭,看是肯定看不到了,源稚女只好秋后算賬。
櫻井小暮伸手替源稚女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角,溫婉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輕聲細語的開口:“晚上我們再說你娶親婚嫁的問題,現在放你一馬。”
說完,她最后將源稚女額前白色的碎發理到耳后,便退到了病房外,指了指里面的諾諾,示意自己進去看看。
源稚女面無表情的點頭,很好,是她熟悉的櫻井小暮又回來了,一起回來的,似乎還有那隱隱腰痛的感覺。
心里復雜無比,不過面上還是風輕云淡,她看向始終沉默站在一旁的楚子航,問:“有什么事么?”
好像自回日本后,她就一直在為了那些破龍王的事情忙忙碌碌,不對,不只是這段時間,之前也差不多,總之就是一直在為了那些破龍的事情奔波。
回想起之前在卡塞爾學院里的日子,那段短暫的校園時光,簡直仿佛上輩子了。
楚子航是她招進學校的不假,但她當時純粹就是為了楚子航背后的戀愛腦,不然根本不會費這個事兒。
所以她也沒有把人招進學院就一定要負責的心理,丟給施耐德導師就懶得管了,不過兩人的關系一直還算融洽。
這個融洽主要是因為源稚女無論怎么嚇唬,甚至都拿刀架他脖子了,楚子航也沒個反應,笑死,為了找失蹤的爹這家伙根本不帶怕的。
源稚女沒辦法,趕又趕不走,罵又罵不聽,只好隨便他了,偶爾順手的時候還會拉他一把,比如說隨手把他失蹤的爹救回來什么的。
來了日本后源稚女基本就沒怎么管過這卡塞爾學院王牌三傻了,在與龍王之間的對抗里,混血種實在有些不夠看,所以這三位基本上全程都在看戲。
有點參與感,但不多。
現在大戰落幕,源稚女這個主要參戰人員沒受傷,但看戲的圍觀群眾傷了一大片,楚子航也是其中之一,他當時用完君焰脫力了一段時間,差點被一只尸守咬掉頭。
雖然后來躲過了,但整條手臂幾乎都被截斷,深可見骨的爪痕此時被繃帶層層包裹,男孩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蒼白。
源稚女皺了皺眉,問:“有什么事情不能手機聯系嗎,傷這么重就別往外跑,老老實實躺著。”
楚子航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嘶啞:“不親自來一趟,我不安心。”
源稚女:“怎么?”
男孩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輕聲開口:“是我父親的事,他……他還沒有醒,醫生說這種情況比較罕見,他也沒辦法。”
源稚女有些意外。
她對楚子航都沒多關注,更別提楚天驕了,把楚天驕救回來后就一直安置在蛇岐八家贊助的醫院的重癥病房里,然后就沒管過了。
救治除天驕的那醫生是一位很老的教授,同時也是個混血種,因為言靈能力偏科研,就一直在醫學上鉆研,算是日本頂尖的水平了。
源稚女當時也問過病情,說是傷的有點重,但在搶救下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什么時候醒來不知道,不過應該快了。
于是她就把問出的這個病情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楚子航,并允許了楚子航可以隨時去探望,后面就徹底把這事忘了,結果現在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還沒醒嗎?
而且就算沒醒,找她做什么?她又不會治病,日本頂尖的醫生都救不醒的人,她何德何能?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楚子航遲疑著開口:“在那個尼伯龍根里,我看到你救校長……”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但源稚女還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時她幾乎刨開了昂熱的心臟,不這樣弄不出李霧月,原著中校長也是這樣的傷勢,估計就是被奧丁偷襲了,奧丁也是為了李霧月。
原著中的校長救治比較及時,也沒死,還吊著最后一口氣,但當時他們在尼伯龍根里,可沒有救治的那條件。
念著這老頭曾經幫過自己,源稚女就下達了讓傷口愈合的命令,算是吊住了他一條小命。
但當時她急著打架,就也沒多精細,下了個命令就走,死不死全看天意。
楚子航估計就是看到了她這個能力,所以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找上門來了。
不過這么一想,她也許真能試試呢。
海洋與水之王,本來就是掌管生命權柄,可以剝奪生命也可以賦予生命,源稚女目前只用上了剝奪生命這部分,賦予生命這方面頂多就是自身的恢復變強了,然后基本就沒用過了。
從貝希摩斯被當做胎盤供血整個城市那么多年都沒死就能看出來,這玩意兒的生命力有多強,甚至可以說是所有龍王之最,那如果把這份生命力賦予別人呢,能做到嗎?
源稚女不知道,但也許可以試試。
她幾乎是瞬間就來了興趣,然后轉念一想,發現自家傷員還真不少,躺尸的昂熱以及楚天驕就不說了,上杉越的身體也還沒來得及治,還有這些傷不重,但也是傷的路人組。
沒說的,治吧。
源稚女很快就定了主意,她對楚子航說:“你去通知一下那些傷員,我來看看能不能救治一下。”
楚子航有些激動,他不知道源稚女的水平如何,但他對源稚女的師姐濾鏡可不比路明非差多少,在這些迷弟眼中,源稚女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于是他就覺得,太好了是源稚女,大家都有救了,連忙轉身去通知。
源稚女怕自己沒把人救活,反而治得更差了,想了想還是把夏彌和路明非喊上了,路明非覺醒了不要死的言靈,真到了危機關頭還能救一救。
至于夏彌……源稚女本來是想喊諾頓的,實在不行就像之前繪梨衣一樣,由諾頓出手穩定血統,反正在萬能的龍血治愈下,再大的傷勢也能愈合。
但諾頓在忙著照顧重傷還沒恢復的康斯坦丁,根本叫不動,源稚女退而求其次,只能選擇看上去沒什么用的夏彌了。
她并沒有掩飾自己的嫌棄,夏彌非常不高興,一路都在嘀嘀咕咕,埋怨道:“我怎么就不如諾頓那廝了,我現在可是死神海拉哎,我比他厲害多了!”
源稚女隨意的敷衍了兩句,就推開了昂熱病房的門,正在交談,不知道談什么的龐貝和上杉越同時看過來,聲音也戛然而止。
“稚女?”上杉越疑惑:“你怎么來了?卡塞爾學院那邊怎么樣了?”
“哦,目前我是代理校長。”源稚女說:“我把那些學生全部派出去找龍了,上什么課,沒意思,全都出去實踐!”
上杉越沒去過卡塞爾學院上學,直覺有點不對勁,但也沒說,而是換了個話題:“那你現在是?”
“白王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找到她之前我沒事干,所以來看望一下校長,畢竟我現在是代理校長不是。”
“只是看望?”
“順便盡點綿薄之力,比如說救一救啥的。”
上杉越頓時更加遲疑:“你還會治病救人?我怎么不知道?你最擅長的難道不是殺人?”
龐貝默默捂臉:“其實你是想把代理校長中的代理兩個字去掉吧。”
源稚女假裝沒聽到這句話,她矜持的說:“略懂一二。”
說完也不給兩人反應的機會,直接走到了救護艙里的昂熱面前,開始打量。
胸口被刨開的傷口似乎還在滲血,將白色的繃帶染紅,短短幾天,原本神采飛揚的老人消瘦的不成樣子,源稚女不由得感慨良多。
仿佛冥冥之中有種注定,無論因為她的存在故事線偏了多少,但有的事情就是會注定發生。
就像路明非一定會愛上諾諾,哪怕他們之間已經沒什么交集了,就像昂熱一定會被刨開心臟,不是奧丁動手也會是別人動手。
相比起來昂熱這個還合理一點,因為李霧月的繭就藏在他的心臟里,只要對這位龍王有想法的,昂熱這個容器必然會被打碎。
至于路明非兜兜轉轉還是會愛上諾諾這一點源稚女是真想不通,可能這就是世界的大收束器吧,亦或者是這位至尊和那位白色君主有點什么前緣未了,誰知道呢。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海,源稚女回頭看了一眼夏彌,眼神示意自己開始了。
夏彌點點頭,同時拍了拍胸脯梆梆兩聲,一副“別慌看我”的架勢。
路明非沒來,但就在不遠處的隔壁病房,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夏彌搞不定,把這位喊過來也就是眨眼的事,真要是沒救回來,那源稚女也只能說一句運氣不好。
如此徹底沒了負擔,源稚女擼了擼衣袖,直接一把撕開昂熱的繃帶,研究了一下傷勢,然后直接念誦言靈下令愈合。
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被切開的心臟當時就在源稚女的命令下已經愈合了大半,剩下的缺口卻怎么也愈合不了。
似乎是因為里面寄居過龍王,昂熱的血統提升估計也是來自這方面,現在睡在里面的龍王沒了,造成了肉眼可見的傷害。
源稚女研究了一會,發現其他傷勢都能愈合,就是這顆心臟愈合不了,讓夏彌穩住他的血統,在龐貝和上杉越目瞪口呆的注射下,拿出校長自備的折刀,把愈合不了的傷口全部切掉。
言靈的力量下,血管在瞬間止血,細胞飛速分裂,組織愈合,傷口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她完全不覺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對,如果不是擔心混血種血統太差,她甚至想把整個心臟直接摘掉,什么無菌什么消毒,根本沒聽說過。
源稚女瞇著眼睛研究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把被她掀開的胸膛合攏,然后繼續念誦言靈,直到所有傷口愈合。
她喊夏彌來看,不無得意的開口:“怎么樣,手藝不錯吧?”
夏彌也研究了一會兒:“感覺還行唉,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藝啊,只是這怎么沒醒?”
源稚女想了想:“應該很快就醒了吧,不管他,我們去治別人。”
夏彌連連點頭,并且覺得這事挺簡單的,有點躍躍欲試:“下一個傷員能讓我來嗎?反正就是哪里壞了切哪里,不能用了的器官組織就摘掉丟掉,然后你愈合就行了。”
“看來你已經掌握了精髓。”源稚女十分欣慰,扭頭看向一旁的上杉越:“哦,對了老爹,你是多器官衰竭是吧?來來來,你也躺下,我給你治一治。”
上杉越嘴角一抽:“不用了吧……”
“客氣啥啊。”源稚女隨意擺手:“源神醫出手,保管你刀到病除。”
幾個小時后,源稚女和夏彌一同走出醫院,而那些傷員在她們專業的治療下,已經好了很多,據說昂熱都已經脫離危險了,上杉越也能再活個幾十年,楚天驕更是有蘇醒的跡象。
把這些傷員全部救治了一遍,連帶著威望都提升了不少,至于具體是救人方面的威望還是殺人方面的威望,無所謂,差不多,反正都是威望,沒啥區別。
源稚女認為自己的手藝好極了,覺得自己哪天要是不屠龍了,出去當個赤腳醫生也是不錯的,簡直就是極品奶媽啊,根本不比路明非差多少。
不僅如此,她心里還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問夏彌:“你說,如果擁有了白王掌控精神的能力,再配上水王的生命權柄,不行再配點煉金術啥的,是不是能讓死人復活啊?”
夏彌被問到了,努力思考片刻,然后說:“理論上似乎可以,人類有些困難,龍族應該可以。”
龍本來就是有一滴血就能化繭的生物,配上這些極限續命手段,復活肯定一點問題都沒有,完全是個新手藝啊。
源稚女若有所思:“那黑王能復活嗎?”
夏彌:“?啊?”
她一臉震驚的看著源稚女,宛如白日見鬼:“你在想什么危險的事情啊?”
大家巴不得那位黑色君主死的再透一點,結果你說要復活人家?沒事吧,復活了一個白王還不過癮是吧?
源稚女謙虛的笑了笑:“沒有沒有,我怎么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呢,放心放心,我就隨便問問。”
夏彌這才松了口氣,警告源稚女下次不要亂開玩笑,怪嚇人的。
源稚女一邊點頭一邊心說,閑著沒事干肯定不能復活黑王,那玩意兒只能等自己活不下去了再復活,好拉著所有人一起死,屬于終極手段。
但利維坦應該可以考慮吧,如果把這位復活了,再順手殺掉,就可以送她和她親愛的兄弟貝希摩斯去團聚了,不然等她漫長的孵化得等到什么時候去?別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復活比較麻煩,要是能找到繭就方便了,直接用藥水強行喚醒,只是不知道這家伙藏在哪了,說不定就藏在大冰圈的祖墳里。
源稚女想了想,覺得某位廢柴師兄應該很樂意接受去刨利維坦祖墳,估計找起來也會相當賣力,說不定還愿意付費上班。
源稚女當即拍板,就得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