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門,墨玉和依依一起坐了馬車,柳州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楚,在那之前,墨玉不想再讓依依拋頭露面,包括他自己,之所以沒有住在柳州城內的王府中也是這個原因,出門前墨玉就給自己易了容,臨下車的時候還給依依戴上了帷帽。
“相公,你是不是有仇家?”自從上次發生了劫持事件後,依依一直沒有機會問他。
“娘子爲何如此問?”墨玉故作不知。
“喂,你娘子我被人劫持,還差點兒讓人給殺了,你不是忘了吧?你別說是因爲我自己的原因,我來信國才十來天,本人一沒地位二沒錢,除了你的朋友和親人,我在這兒根本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仇家,那你說,這是爲什麼?”依依不滿的扁扁嘴。
墨玉看不清帷帽下的依依是什麼表情,但聽她的語氣,很是不滿自己的態度,不禁暗道——我的傻娘子,難道你還不知曉自己的相公是誰麼?全信國還有比你睿王妃地位更高的女子麼?你相公我富可敵國,這些錢還不都是你的,你是既有地位又有錢,但凡長了腦子的人,都知道抓你當人質來要挾我。
實話當然不能告訴她,若讓她知道了實情,必定成日憂心害怕,依依雖單純卻也不是傻瓜,她自己也終有想明白的一日,但眼下還是能瞞一日算一日吧。
“那些殺手是衝著聞人止去的,與娘子無關,嗯……以爲夫看來,此事還真就是娘子自己的原因。”
兩人本是邊走邊聊,聲音壓的也比較低,聽墨玉這麼一說,剛踏進包房的依依忍不住調高了音量。
“你什麼意思?”
“娘子,你竟不知自己美若天仙??”墨玉的表情十分誇張,挑起俊眉認真端詳薄紗遮面的她。
依依聞言一怔,認認真真分析了一下墨玉說的話,思索了片刻後,喃喃道:“好象是那麼回事,要不怎麼被抓進了青樓裡,那行吧,算是我的原因。”
墨玉忍著笑,暗道——我家娘子也忒好騙了。
取下她頭上的帷帽時,竟發現依依有些小臉紅,真是可愛死了,墨玉的心瞬間激盪難平,他驀地俯下身,深深吻住依依……
半晌,墨玉才極不舍的擡起頭,柔聲道:“娘子,爲夫怎麼愛你都愛不夠……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回京都成親,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莫兒是我的王妃。”
“嗯。”
墨玉的薄脣輕撫過依依嬌羞的臉頰,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子,暖暖的照著甜蜜相擁的兩個人,溫馨的氣氛也隨之升溫,依依的臉更紅了。
‘咕嚕嚕……’偏偏在這個時候,依依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依依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相公,我好餓。”一擡頭,正迎上墨玉無比燦爛的笑臉。
“何七,讓他們快些上菜。”
很快一桌香滿四溢的菜餚出現在兩人面前,依依吃的大快朵頤。
“這裡的小雞果然好吃,相公,這個雞腿給你,你再不長胖一些我就不讓你抱,硌得慌。”
“呵呵……現在就開始嫌棄爲夫啦?”
“沒錯,所以不想我嫌棄你,就多多的吃飯。”依依邊說邊不停的給墨玉佈菜,眼見著墨玉碗中的菜越摞越高。
“娘子……太……多了。”
依依一挑小眉毛:“不準提意見,全部吃掉,還有,如果我下次再被抓走……”
“不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墨玉突然緊張起來,轉身摟緊她。
“你別緊張,我的意思是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愛惜自己,多吃飯多休息,身體棒棒的,才能更好的保護我啊!我說的對不對?”
“娘子所言,爲夫必定牢記於心。”
墨玉看著碗裡滿滿的‘幸福’,就算撐死,他也會全部吃掉。
一頓飯吃完,墨玉和依依都有些走不動路,兩個人吃的實在是太多了,感覺時間尚早,誰也不願意回去,想充分享受一下難得的二人世界。
“相公,我們一會兒去哪兒玩?”
現在這種時候,墨玉不敢帶依依到處亂逛,尤其是經了上次的事之後,墨玉總怕依依有個閃失,而且他非常清楚,千烈那邊的人並沒有放棄,還在尋找機會,因爲對方也很清楚,依依就是他的命,抓她比直接對付自己要容易。
可眼下依依正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那句‘不行’又實在說不出口,得想個兩全的法子才行。
“嗯……我們去茶樓喝茶聽曲兒,如何?”
“太好了,我還沒聽過唱曲兒的呢。”依依雀躍起來。
“娘子的家鄉沒有唱曲兒的?”墨玉略帶疑惑的問道。
“當然有,不過跟你們這裡的不一樣。”依依也沒有辦法跟墨玉細解釋,總不能說什麼看電視、演唱會之類的吧。
墨玉吩咐何七,尋一間離這裡最近的茶樓清場,半盞茶的功夫,何七就跑回來覆命。
上了馬車,依依感覺自己還沒坐穩便已到了茶樓。
“這麼快?”早知道這麼近,他們走著多好,還能消化消化。
“嗯!娘子不是急著聽曲兒麼?爲夫便讓何七找了一間最近的茶樓。”
“呵呵!是夠近的。”依依乾笑兩聲——相公,你體貼的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墨玉帶依依直接坐在茶樓二層的大廳中,因爲被清了場,廳內顯得有些冷清,只偶爾能聽到樓下大街上傳來的商客之間討價還價的聲音。
坐在墨玉和依依正對面的賣藝女子細心的調著琵琶,依依覺得面前的這個姑娘最多十三、四歲,身形極是瘦弱,輕紗遮面,看不清她的面貌,只露出一雙清澈中略帶疲憊的眼眸,依依心裡瞬間生出了幾分憐惜。
試好音調,那姑娘緩緩起身,開口問道:“請問二位貴客,想聽什麼曲子?”
“娘子,你想聽什麼?”
依依哪知道他們這裡流行什麼歌曲,直接對那姑娘吩咐道:“那……就來幾首你最拿手的好了。”
“是。”
那姑娘俯身一禮,重新落坐後取下面紗,她的樣貌不算出衆,卻也清秀,青蔥般的手指撫過琴絃,隨著樂起,一首柔美的曲音悠然飄出,她的歌喉清婉悠揚,久久縈繞耳畔,依依竟聽的入了迷。
三首曲子聽完,依依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湊到墨玉耳邊輕聲說道:“相公,這麼小個姑娘就要出來賣唱,實在可憐。”
墨玉輕笑一聲,握住依依的手,耳語道:“多打賞她一些可好?”
“相公你真好……那個……小姑娘,對,是你,你過來。”
聽到依依喚她過去,那姑娘先是一愣,隨即恭恭敬敬的起身走近了幾步。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依依好奇的看著她。
“奴家心兒,十四歲。”
“心兒姑娘,你唱的真好聽,不過你爲何小小年紀出來賣唱?”
“心兒自幼喪母,很早便跟著重病的父親四處賣唱爲生,前不久,父親也病故了,心兒除了唱曲兒,別無所長。”心兒越說聲音越小,眼眸隱有淚光。
依依原本就看著心兒可憐,聽了心兒這番話,更難過了,苦著小臉看向墨玉,悄聲問道:“相公,我們把她帶回府行不行?”
墨玉蹙了蹙眉,在這種非常時期還是少找麻煩的好:“娘子,心兒來歷不明,貿貿然將她帶進府怕是不妥。”
依依卻不死心:“讓她幫我梳頭不好嗎?”不等墨玉應下,便急急問心兒:“心兒,你會綰髮嗎?”
“會。”心兒沒有半分猶豫。
“相公……”依依乾脆拉著他撒嬌。
墨玉哪兒受的住這般的依依,只得無奈開口:“那也要心兒願意跟你回去才行。”
一聽有門,依依問道:“心兒,若讓你跟我回府,嗯……不是讓你賣身給我,你想走可以隨時走的那種,你可願意?”
心兒似是不信,愣了好一會兒,才驚喜的連連給依依磕頭:“心兒願意,心兒願意。”
依依開心的讓心兒起身,吩咐她再唱兩曲。她卻不知,因爲自己這個魯莽的舉動,墨玉暗中做了多少安排。
有了好的去處,心兒自是唱的更加賣力,原本拿出來打賞心兒的銀子,心兒也沒有收,依依望著那兩錠銀子出了神,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相公,我們之前的契約是不是無效啦?”依依試探著問墨玉。
“那是自然,娘子一生都要和爲夫在一起。”墨玉當然知道依依是想問那一萬兩黃金的事,可他偏不提,只忍笑看著她。
“都怪你,破壞了契約。”依依小聲嘟囔,嘴撅的老高。
“難道娘子不願意嫁給爲夫?”墨玉故作傷心。
“不是,我是說,就是……好歹過了那七天……”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了。
“爲夫對娘子一見傾心,能忍過前幾日已實屬不易,娘子又何苦爲難我呢?”墨玉快速從傷心過度到委屈。
“……!!”
得!又成她不對了。
“唉!算我什麼都沒說。”依依垂頭喪氣的沒了精神。
“既然說道婚事,爲夫倒覺得不能委屈了娘子,娘子雖不喜繁瑣,但這聘禮還是要下的,九十九萬兩黃金如何?預示我和娘子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九十……九萬兩,黃黃黃金?”依依的心臟差點兒停跳,瞬間樂開了花,眼睛因激動閃動著‘金子’般光芒,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墨玉話鋒一轉。
“不過娘子沒有孃家人,這聘禮要如何下?唉!看來也只能委屈娘子了,反正成了親之後爲夫的便是娘子的,一樣一樣。”
依依的笑臉僵住,她心疼肝疼全身疼。
“大壞蛋,成心耍我是吧?沒孃家人怎麼啦?你說的,九十九萬兩黃金,少一分我都不嫁你,哼!”
依依這一氣,音量瞬間提高,連心兒都嚇的怔住,不敢再唱了,墨玉對著心兒揮揮手,示意她先下去。
“娘子,爲夫跟你開玩笑的,別生氣,百萬兩黃金算什麼,你夫君我的銀子數都數不清,都歸娘子可好?娘子若覺得不夠多,咱們跟皇兄要去。”墨玉輕笑著哄她。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皇兄給我的一萬兩黃金呢?拿來還我,說我沒孃家人是吧?行,明天我就去買一座大……宅子,搬家!哼!”
墨玉見依依真惱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下也著了急,趕忙把依依攬進懷裡,不停的說好話:“娘子莫氣,是爲夫說錯話了,娘子怎麼會沒有家人,皇兄、墨嫣不都是娘子的家人嘛,連爲夫都是你的,娘子若是不高興,把爲夫轟走便是。”
這一句把依依說笑了,原本她是有些生氣的,可她也知道,墨玉說那句話絕不是有心的,只是想逗逗她而已,雖是明白,但從墨玉嘴裡說出來,聽著總歸是不舒服,不免使了點兒小性兒。
“娘子笑,就是不生爲夫的氣了?”墨玉的心也鬆了鬆,隨即問道:“不過……娘子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當然是買一座屬於我自己的宅子啦……”
“娘子,別逗爲夫了好不好,咱們家最不缺的就是宅子。”
“誰逗你了,我是真這麼想的……就比如剛纔,惹惱了我,我就回自己的家,纔不要看你臉色。”看依依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墨玉剛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
“再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不惹娘子生氣,莫兒,千萬別離開我。”墨玉的雙臂驟然收緊,勒的依依生疼。
見墨玉也認了真,依依側身抱住他,柔聲道:“我不搬家還不行嘛,你再惹到我,嗯……分居,反正咱們家房子多。”
“不好,我寧願被娘子打一頓罵一頓,也絕不跟娘子分居。”墨玉討好的在依依臉上蹭來蹭去。
“切!”依依笑著捏了捏墨玉的臉:“相公,我們回家吧。”
墨玉帶著依依和心兒前腳剛走,茶樓老闆急速喚來一名手下,低聲道:“通知修公子,他要的人就在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