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園的書房內,墨執(zhí)正細細翻看著手中的奏摺,看到一半的時候,不禁蹙起了眉。
“礦洞中有多少人?”
“回皇上,當日的排班名單上共有131人。”
“救出來多少人?”
“到目前爲止,已經(jīng)挖掘出52人,但,無一生還。”丞相冥遠真表情嚴肅,小心答道。
“他們都是怎麼辦事的?”墨執(zhí)拍案而起。
“皇上息怒,微臣已經(jīng)加派了人手,其他礦洞也都停了工。”
“先安撫好家屬,調派柳州的常備軍前去營救。”
“微臣遵旨。”冥遠真恭身一禮,退了出去。
剛退出門外,便遇到了墨玉。
“微臣參見睿王殿下。”
“免禮。”
“冥丞相何事來此?”
“回王爺,微臣得到急報,趙陵縣的一處鐵礦發(fā)生了重大事故,剛剛稟明瞭皇上。”
“哦?”墨玉頓了一瞬,道:“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墨玉轉身進了書房,見火夕和敖迅都圍坐在書案旁,面色凝重,皇上自是不必說,比他們的神色還要加個更字。
墨執(zhí)看到姍姍來遲的墨玉,沒等他坐下,便急急說道:“趙陵縣的一個鐵礦洞突然坍塌,一百多人被埋於礦洞之中,而坍塌的這個礦洞,是半年前剛剛加固過的,近期也沒有發(fā)生過地震,此次事故,皇弟有何看法?”
“趙陵縣近日可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從表面看似是沒有,前幾日,我從瀚月趕回來的時候,路經(jīng)趙陵,曾逗留了半日,並沒有聽到什麼不合常理的事。”回答墨玉的是火夕。
幾個人沉思片刻後,墨執(zhí)看向敖迅:“千烈邊境如何?”
“臣弟臨行前還是老樣子,千烈每隔八九日便會出兵挑釁,人數(shù)不多,卻都是騎兵,每每出城迎戰(zhàn),千烈軍只虛晃幾招,便匆匆敗退,目前守城的是臣弟的副將陳衍,臣弟不在的這幾日,已命他守城不出。”
墨執(zhí)又問火夕:“皇弟在瀚月可有發(fā)現(xiàn)?”
“若臣弟蒐集到的情報完全屬實,瀚月近期必將內亂。”
三人聞言,齊齊看向火夕。
“瀚月從表面看風平浪靜,實則不然,瀚月的國君半年前突然病倒,且身體每況日下,朝中官員也暗暗分了派系,只因當年立太子的時候,瀚月國君選了皇后的嫡子,而非庶出的皇長子,所以朝臣們一派擁護嫡子聞人止繼位,另一派則擁護已被封爲常王的皇長子聞人修繼位。
臣弟在瀚月的這半年中,也買通了不少官員,這些人大多都是聞人修的坐上賓。聞人修此人表面溫和,實則殘暴,野心也大,他到處拉攏富商權貴,暗中培植了不少勢力,聞人止想要輕鬆坐上皇位,卻是不易。
臣弟還曾以富商的身份想要接近他,但此人非常謹慎,禮照收,卻是不見人,臣弟只得暗中監(jiān)視,結果被臣弟截獲了兩封他和千烈暗中勾結的信件,但信中只提到千烈暗中助他登上皇位之事,包括前些年瀚月屢犯我信國邊境,多是他聞人修的主意。
反觀聞人止,在監(jiān)國的這半年中,勤政愛民,他主張以和爲貴,並積極發(fā)展貿(mào)易,瀚月邊境這半年來的安定和大量商旅頻繁出入我大信,都與他推行的政策不無關係。
近日,瀚月宮中傳出消息,瀚月國君已病入膏肓,想要儘快傳位給聞人止,聞人修明顯有些坐不住了,所以臣弟說瀚月近期必將內亂。”
“聞人止?不都說他是個癡兒嘛,怎麼也能當太子?”敖迅突然問了一句。
火夕道:“我原以爲也是這樣,打探過後才知道,聞人止5歲的時候得了一位高人點化,自此日漸好轉,平日裡他總以一副溫和儒雅的面孔示於人前,但其人心性寡淡,不近女色,與誰都帶著幾分疏離,據(jù)說他的武功也相當了得,怕是不在你我之下。”
墨執(zhí)道:“這麼說,千烈在邊境頻頻滋事,是怕聞人修爭奪皇位的時候,我大信趁虛而入?”
“未必這麼簡單,這也許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墨玉淡然道。
“王爺認爲瀚月和千烈想要合攻我大信?”敖迅蹙眉。
“不是全無可能,聞人修若得千烈相助,爭奪皇位並非難事,即便瀚月內亂,也不會持續(xù)太久,以聞人修的野心,攻打我大信是遲早的事。”火夕也同意墨玉的看法。
“瀚月雖富庶,卻無可用來製造兵器的鐵礦,而千烈的礦產(chǎn)也不多,自給自足尚可,陳國的礦產(chǎn)比千烈雖好的多,可也不會都賣給瀚月,所以每年瀚月都會高價從我大信買入兵器,數(shù)量上卻是被我們控制的,沒有兵器如何成事?”墨執(zhí)還是有些疑惑。
“皇上的疑惑也不無道理,瀚月富庶兵力卻弱,千烈雖兵強馬壯,但土地貧瘠,一旦起了戰(zhàn)事,沒有充足的糧草,一樣不能成事。”敖迅此言也都屬實。
“若瀚月有了足夠的兵器,而千烈也有了充足的糧草,又當如何?”墨玉的心裡似是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他接著道:“前幾日,柳州商行來報,有個神秘買家在近五個月的時間裡,分三批在柳州下屬的三個分行中**了原木料,且數(shù)量龐大,而剛剛發(fā)生坍塌事件的趙陵縣,恰巧就是其中之一,更加巧合的是,柳州的趙陵是離瀚月最近的一個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臣弟懷疑有人從我大信偷運鐵礦到瀚月,只是還缺少一些證據(jù),過幾日臣弟打算以查商行的名目去一趟柳州,至於千烈的糧草問題,還需要敖迅派人去千烈境內探查。”
“嗯,皇弟此言有理。”墨執(zhí)點頭表示贊同。
“說到木料,臣弟剛到瀚月沒多久,確實有一大批木料送進了聞人修的府邸,目前他尚在修建他的新府邸,所以我也沒有多留意,明日臣弟便趕回瀚月,去聞人修的新府邸探一探虛實。”火夕性子急,有了計劃便一刻也不想耽誤。
敖迅也看向皇上:“既如此,明日臣弟也趕回邊城,臣弟有一個親信,非常熟悉千烈的地形,若瀚月真有辦法給千烈送糧草,幾日內便會有結果。”
“急什麼,就算他們已經(jīng)做足了準備,想要聯(lián)合起來攻打我大信,也沒那麼容易,還怕了他們不成?”墨玉不以爲然的抿了一口茶。
“皇弟說的有理,明日就是中秋佳節(jié),兩位賢弟不如過了明日再走,我們兄弟四人好久沒在一起暢飲了。”墨執(zhí)對這三個弟弟真是沒話說,墨玉和火夕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敖迅雖偶爾夜宿宮中,但基本每日都會進宮找墨玉和火夕玩,在墨執(zhí)心裡,他們都是自己的親兄弟。
火夕和敖迅也都是爽快的人,一口便應下。
墨執(zhí)心裡高興,拍拍兩人的肩膀:“走,隨皇兄一起去用晚膳。”
誰想,兩個人都杵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墨執(zhí)又看了看墨玉,墨玉的脣角卻勾起了一絲笑意,淡淡道:“皇兄就不要強人所難啦,他們今日已經(jīng)有約了……你也別算計我。”
墨執(zhí)呆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年青人嘛!朕懂的,你們今日陪佳人,明晚宮宴時我們再把酒言歡。”
一行四人出了書房,此時天色已漸暗,墨執(zhí)直奔前院,羣臣們還都等著皇上開席呢。
另三位,則急匆匆趕往後山的熙園,那裡正有三位佳人等著他們哩!正所謂——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會兒不見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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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月國南聖都太子府外。
“鍾程,你帶暗衛(wèi)隱在暗處,等他們抓到我之後,只派兩名暗衛(wèi)追上即可,你不要現(xiàn)身,過招的時候讓他們儘量用全力,大皇兄狡猾的很,莫不可露出破綻,否則我們的計劃便會功虧一簣。”
“少主,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我們還是另做打算的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是對付大皇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既然他想抓我,我這做弟弟的何不隨了他的心願?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按我們的原計劃盯好了他們便是。”
“可,少主……”
“不必多言。”
藍衣男子擡手打斷了鍾程,表情依然淡漠而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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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和墨玉分開後,獨自無精打采的往回走,剛走到安合園的門口,就看到墨嫣和冥姬跑過來找她。
“依依,你去哪兒啦,我們找了你好半天……咦?你不開心?”墨嫣拉著依依的手,漂亮的鳳目盯著依依看了又看。
“沒有的事兒,我剛從廚房回來,正打算去找你們呢,東西都準備好了,你二哥讓咱們去熙園等他們,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依依一看到墨嫣和冥姬,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哦,對了,何七,幫我們拿幾壇梅子酒過去。”依依扭頭看向何七。
“王妃放心,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依依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自從上午發(fā)生了‘刺客’事件之後,只要墨玉不在,何七便成了她的專職跟班兒。
三個姑娘高高興興的跟著何七去了熙園。
熙園確實不算高,依依感覺也不過十幾分鐘的山路就到了,踏進熙園的一剎那,依依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好漂亮的桂花樹,金黃色的桂花一簇簇綴滿枝頭,桂樹後不遠處的溪流,順著山體傾瀉而下,像一條銀帶子隱在金黃色的樹冠後,潺潺的溪水聲悅耳動聽,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院子的正前方,用幾塊半人高的天然山石做了遮擋,即美觀安全,又能對山下的美景一覽無餘,難怪墨玉會選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