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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四十五章累死三軍

下卷四十五章 累死三軍

ps:坑爹者毀掉爹的資本

下卷四十五章

傅弘之在馬上反復抽了幾次佩劍,發現它沒有被凍在鞘里。抬頭看見徐之浩正在盯著自己,便沖他笑了笑:

“別光顧著傻看,只要有空就抽著玩一玩,免得緊急時刻拔不出來!”

徐之浩樂呵呵地說我用不著,我這個兄弟不用鞘,不怕凍。說著拍了拍掛在后腰上的鐵槌。傅弘之目測了一下,覺得這個鐵疙瘩起碼有五六把劍重。他自己就是大力士,但是要揮動徐之浩那個“兄弟”,怕是也打不了幾個回合。

他很喜歡徐之浩這樣的部下。

當將軍的都喜歡這樣沒有花架子只有一把子力氣的部下。

池水之戰,這個小伙子奪下夏軍滅豹營軍旗,狠狠地凌虐了匈奴人的士氣,當時傅弘之就決心要好好栽培他。只不過時勢無情,他沒有機會狠狠地用他,狠狠地提拔他,狠狠地按著自己的樣子打磨他。這一回驃騎隊隨大軍南下,徐之浩本意是要跟著郭旭留守長安,但傅弘之堅持要帶走他,因為沒有了這樣能打善拼的帶兵官,驃騎隊的魂就殘缺了。

這時抬頭看見親兵馳來,知道他沒帶來什么好消息,心情頓時變得很糟。

劉義真離開長安后,毛修之一直貼身扈從,傅弘之和蒯恩斷后。根據劉裕的指令,擺脫險境必須做到兩點,一是輕裝,二是急進。但這兩點一點都沒有做到。準確地說,是因為做不到輕裝。所以很難急進。更準確地說,劉義真簡直就是在搬著一座長安城蠕動。

后衛和前哨部隊還算是完整的甲兵方塊。劉義真身邊的中軍連完整的隊形都沒法維持,他們被裝著壇壇罐罐的車輛撕扯得零零碎碎。車子上幾乎裝著長安所有值錢的東西和漂亮的女人,匠人們則走在車子邊上。士兵們除了兵器,還帶著鼓鼓囊囊的包袱。前鋒和后衛部隊就像兩個農夫,合力抬著一個沉重的木桶,里面的東西若在平日價值連城,而在戰時只能是害死三軍的累贅。

劉義真既不愿意騎馬走長路,又嫌馬車顛簸。為了不讓他金貴的骨頭不要被顛散架,他的車子只能四平八穩地徐徐行進。走上幾里地,就要停下來歇息。他受不了軍人們為了趕路而在馬背上吃干糧的活法,在這荒郊野外的逃生路上依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要生火造飯。從長安帶來出來的廚子,搬著全套的家當,有至少七八輛車拉著種種食材。日暮之后,他要睡覺,漂亮的女孩子會鉆進他溫暖入春的馬車。車外蜷縮在寒風中的士兵能聽見車里的嬉笑和呻吟。這樣折騰過之后,劉義真次日會很晚醒來,在他睜開眼睛之前,無人敢去叫醒他;在他按部就班洗漱并進餐之前。無人敢策動馬車。

就這樣,拖著臃腫的身子,擺著雍容的架子。邁著蹣跚的步子,大軍離開長安已經整整兩天。才走出勉強六十里!

白天還好過一點。一到夜晚,寒風像刀子一樣切走人身上的熱量。天地之間就是一個巨大冰窖。士兵們為了爭搶火堆大打出手,軍官不得不拔劍逼他們輪流烤火。烤的那一陣子,前面暖背后涼,像是跨在陰陽兩界上。只要一離開火堆,立刻全身凍透。士兵們手腳生了個凍瘡,手指腫得沒法拉弓弦。長安城里帶出的女孩子們有特殊關照,都安排在車里,至少沒有凍死之憂,但那些匠人們就沒這么幸運,他們走得倉促,本身就沒帶上足夠保暖的衣物,現在苦苦哀求當兵的給點衣服。遇到心軟的士兵,還能從包袱里抽出點布料遞過去;遇到心硬的,只能換來一個白眼。無論是兵是民,只要身體弱一點的,晚上睡過去,早晨就可能醒不過來。剛開始為了不留下痕跡,還草草掩埋一下,到后來就索性拋尸路邊,這樣造成的減員,已經有三百來號。馬匹同樣受罪,沒有牲口棚,沒有足夠的馬褥子,兩個通宵過后,已經有兩百多匹馬病倒,除了殺掉烤肉吃,沒有別的辦法。

傅弘之已經三次從后面趕來,登車請劉義真加速。第一次,劉義真點點頭,沒有說話。傅弘之把這理解為進言奏效,可是等他回去下令軍隊加速前進時,卻發現根本走不快,因為中軍大隊絲毫沒有加快步伐的跡象。第二次,劉義真笑著說將軍不用擔心,真要是有大夏追兵,現在早就殺過來了。我估計他們要么不知道我們走了,要么就是被朱齡石將軍拖住了,既然他們不來,我們何必著急呢?傅弘之說此刻沒發現,不等于下一刻發現不了,按照這個行軍速度,匈奴騎兵一出動,轉眼就能追上。至于朱齡石將軍,我們也要為他分擔點,不能讓他拿著士兵的命去絆住匈奴馬蹄子。兩人說完,傅弘之回到后衛,再次準備加速前進,結果發現行軍節奏絲毫未變。到了第三次,鬧到幾乎要拔刀相向。

傅弘之在登上劉義真馬車之前,差點和后者的一個親兵撞個滿懷。親兵端著一個銀盤子,盤子里是一只冒著熱氣的烤雞,而就在路邊,幾個長安出來的匠人,正在用石頭砸開劉義真扔掉的骨頭,大聲地吸出里面的骨髓。傅弘之一揚馬鞭,把盤子打落在地,怒罵一聲登上車子:

“請刺史大人速速下令,將這些沒用的車子推到一邊,讓開大路,全軍加速前行!”

劉義真透過車窗,已經看到傅弘之毀掉了他的烤雞,也聽到了傅弘之的罵罵咧咧,本來立刻就要發作,突然意識到現在還不敢說徹底太平,還得倚重這些軍人,乃壓住性子,伸手拂了拂身邊的座位:

“傅將軍火氣不要那么大,先坐下來喝杯溫酒!”

傅弘之也壓住自己。但卻不肯領受那杯酒:

“刺史大人,夜長夢多。我們出來一天多了,消息不可能不走漏。匈奴兵隨時會趕到。多耽誤一刻,就多一分兇險!”

劉義真笑了笑:

“傅將軍和蒯將軍都是北府老將,你去年曾經大破匈奴,令他們聞風喪膽,這次就算追上來,難道你還不能再擊破他們一次?”

傅弘之一愣,不知道劉義真是真的少不更事還是意在譏諷:

“刺史大人,此一時彼一時。池水之戰,我們是預先有備。在有利地形上,用步騎精銳伏擊夏軍。而這一次,我們孤軍南下,寡不敵眾,根本不可能野戰破敵,所以宋公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全力跳出關中,等到了安全地帶,方可從容緩進!”

劉義真說那你說說我們該怎么快。

傅弘之說給點盤纏干糧和衣物。把長安帶出來的女子、匠人就地遣返;大車上的財物全部拋棄;勒令三軍干糧和兵器外,扔掉一切雜物,否則就地處決;全軍立刻加速奔馳,刺史大人最好也棄車換馬。

劉義真皺了皺眉頭:

“你說要我把這些人和東西都丟了?不行。不行,斷斷不行!我們打了一年多仗,死了那么多人。最后白白讓赫連勃勃撿了便宜,拿走長安。我要是再把這些都扔給他。三軍將士豈不是白死了?”

傅弘之的肺都要被這個全無心肝的紈绔子弟氣炸了:三軍將士的性命,在他這里。居然就值這一份銅臭!這些天來,他沒少回想北伐以來的這些事,越來越意識到功敗垂成的病根就出在劉裕身上,出在他身邊那些眼睛里只有江東一畝三分地沒有天下河山的文人幕僚身上。留下這個小孩子輕飄飄地鎮守關中,惹出一**血腥內訌,最后讓關中北府兵進退失據。時至今日,為了這些不義之財,不惜讓全軍陷于險境!想到三軍將士被匈奴追兵蹙踏屠戮的場景,怒火攻心,以手拍案,口不擇言:

“為了這些東西死,才是真正的白死!宋公難道沒有教誨過你,真正值錢的不是你這些破銅爛鐵和長安婊子,而是北府兵的忠勇將士嗎?”

劉義真壓抑著的怒火被一句破銅爛鐵和長安婊子釋放出來。一把將案幾上的杯盤酒盞掃落在地,伸手直指傅弘之的鼻子:

“傅弘之,你怎敢如此和本刺史說話!”

傅弘之毫不退縮,身子向前一傾:

“守城無方略,行軍無章法,顧戀器物,不恤士卒,天下有這樣當刺史的嗎?”

劉義真臉憋得通紅:

“你如此信口雌黃,是想要取而代之嗎?你若是果真有膽氣,看不上我這個刺史,現在就撇下我,自己帶著軍隊逃命去好了!

傅弘之恨不得拿腦袋撞車壁:

“若說真話就算是要取而代之,我看這軍中有點心智的,無人不想取而代之!”

這話一出,劉義真一無是處了。傅弘之先前的話表明他沒有心肝,現在的話表明他缺少心智。這一年來,他雖然不問軍務,但也知道軍中有多少關于他的議論,這中間最令他惱火的就是幾乎所有人雖不敢明說但掛在心尖上的“乳臭小兒”。

“你休要擺出老將的架子教訓我,我雖然年少,但官印是黃金刻的而不是泥捏的。我知道你們都想些什么,無非就是我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靠著父親的權勢做了高官,壓在你們這些將帥頭上!怎么著,你們不服?不服就去重新投胎,找一個像我父親一樣了不起的親爹!既然你們沒有江河倒轉的本領,就乖乖認命。只要宋公一天是我父親,你們就休想在我面前耍臭脾氣!”

傅弘之后悔自己和這個毛孩子斗嘴,竟然話趕話地說到了出身上。劉義真即將成為皇子,這點已經無人懷疑,他和未來的皇子斗嘴,已經觸犯了忌諱。但是眼看著太陽又要西沉,而全軍還困在這條塞滿破爛、隨時降臨殺機的路上。

“宋公若知道你如此作為,豈不要氣死!”

劉義真咬著牙一跺腳,突然從腰間拔出劍,劍尖直指傅弘之的心口:

“不要以為沒了你。我劉家就打不了江山!我這一刻殺了你,下一刻馬上就有人領取你的將軍號!”

傅弘之愣住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度的憤怒。他從軍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被自己人用劍指過。老上司劉裕損過、罵過、罰過、威脅過,但從來沒有動過傅弘之一指頭,因為這是一只虎,不是一條狗。今天,劉義真這個娃娃,竟然這樣侮辱他!

他在心里已經拔出佩劍,磕開劉義真的劍,把他拎起來按在地上,用劍背狠狠地抽他的屁股。但他能做的。只是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劉義真,而后轉身鉆出車篷,直接從車上跳上馬背,頭也不回地走了。

現在想起來這一幕,還覺得肝疼。事不過三,他三次進言,一次比一次糟糕,現在已經不愿再去見劉義真。蒯恩倒是去過一次。但直接被罵了回來。

好在匈奴兵一直沒來。

一**斥候回來,都說身后五六十里沒有匈奴兵的任何跡象。

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如果匈奴人今天還不殺來,那就說明他們不會再來了。算劉義真這個惡少傻人有傻福。老天爺許他大搖大擺地走出鬼門關。

此時看著徐之浩就著涼水,狼吞虎咽地吃下三個硬邦邦的胡餅,既心疼這些弟兄。也欣慰他們只要活著就能吃到熱飯。他嚼著一塊肉干,望著西方。不知道長安城現在是什么情勢。

即將破曉。

就算走得慢,也要開始新一天的征途了。

他聽到一串馬蹄聲。應該最新派出的斥候回來了。

果然,他們驟馬奔來。

傅弘之心一沉。因為這兩天他們回來的時候都很悠閑。

帶頭的斥候跑到他這里,幾乎是從馬鞍上直接撲下來,扯掉嘴上防寒用的布,手指著西方。他是個老兵,知道無論多緊急都不能大喊大叫,那樣會動搖軍心,但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嘶啞了

“將軍,匈奴人,匈奴人來了!”

傅弘之霍地從石頭上站起來,鋪在石頭上的氈墊掉在地上,他渾然不覺;

“多少人?離這有多遠?”

斥候說還有十五里左右,漫山遍野數不清,粗看過去,至少兩萬多人,清一色騎兵。

傅弘之心思飛速旋轉,頃刻間下了三道命令:

徐之浩立刻帶人,用車輛設一道路障,步兵在路障后阻敵。

蒯恩組織精兵,隨時準備從兩翼丘陵溝壑間繞過去,在地形掩護下,用弓弩側面阻攔騎兵。

驃騎隊立刻準備輕裝,受毛修之指揮,護衛劉義真迅速離開。

他本人立刻去向劉義真稟報。劉義真聽到有數萬匈奴騎兵趕到,頓時方寸大亂。原先死死抱在懷里的東西,突然就撒手不要了,一片聲地叫驃騎給他換一匹快馬,扔下所有車輛資材,趕緊向東跑。到這個時候,反倒是傅弘之勸他穩住點,不要太慌張急躁,免得搖動軍心。劉義真哪里顧得上那么多,用尖利的嗓子一片聲地催促開路。傅弘之一跺腳,轉身回去組織后衛阻擊,一路上滿耳朵都是女孩子和匠人們的哭聲。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趕緊叫過來一名幢主,要他把所有車子都趕到后方待用。

此時徐之浩已經指揮五千步兵組成五個方陣,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道路,準備番休輪戰、迭次殺敵。第一個方陣前,用倒扣的馬車擺了一道路障,尋常馬匹肯定跳不過去。傅弘之一回來看了一眼,立刻囑咐他:

“后衛的任務不是和匈奴人拼,而是拖時間,所以你要節省力氣!”

徐之浩說能不能省下力氣不由我說了算啊,那要看匈奴人攻得猛不猛了。

傅弘之說所以你要讓他攻不了。

叫人從車上把所有酒壇子都搬下來,沿著匈奴兵的來路逐一砸碎,讓大小瓦礫布滿路面。清晨凌冽的寒氣中,頓時飄滿了酒香。

又讓人從遺棄的車子上找來金銀珠寶,給每個士兵手里塞一包:

“弟兄們,匈奴人一定會掃清瓦礫沖過來,到時候你們就把手里的寶貝都扔出去,他們只顧著揀。就跑不起來,勁頭也就卸掉啦。”

美酒和珠寶。最后居然要這樣用,士兵們嘟嘟噥噥地執行命令。因為寒冷,也因為知道情勢危急,臉色無不鐵青。

地皮的顫動越來越猛。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響。

西方卷起一股煙塵,借著風勢,向著晉軍兜頭蓋臉地壓過來。

傅弘之內心很清楚他這一回兇多吉少,這些弟兄很少有人能活著離開戰場,但越是這樣,大將就越要從容鎮定,否則光是內心的恐懼就足以壓垮這些身陷絕境的士兵。

叫親兵牽走坐騎。把他已經很久沒用的寬刃槊拿來。這柄槊是他專門找軍中鐵匠打造的,兩刃間距是尋常槊的一倍還多,見過的人都說其實就是一柄長刀,只不過兼有刀的劈砍之便和槊的刺殺之利。

他拎著長槊,腰下懸著長劍,穿過方陣,登上一輛路障車倒扣的車廂,看了一眼前方,回身望著烏壓壓的方陣。那些頭盔上的紅纓絡讓他想起過往歲月里的無數惡戰。

“弟兄們,我是從小兵一步步干上來的,要說我指揮作戰,說實話沒有我上陣拼殺更強。今天。我要給你們玩一把,讓你們看看傅將軍怎樣給匈奴人一個下馬威!我打完了,你們再上。以后給兒孫們說起來,就可以吹牛。說我當兵那陣子,都是大將不行了。我才出手!”

士兵們哄笑起來。

“但是我需要有個人幫我盯著,萬一我防不住,有個把敵人竄到背后,就得靠這個弟兄干掉他,你們誰愿意來?”

士兵們沒人動。

傅弘之那根長槊一輪起來,方圓十步之內,敵我都不安全,這個也是出了名的。

傅弘之笑了:

“你們這幫狡猾的兔崽子,是怕我的槊削了你們的耳朵,以后沒法娶媳婦了吧!好吧,既如此,誰也不要靠前,看老子如何一根槊橫行天下!”

士兵們又大笑。

傅弘之知道他已經驅散了士兵們的恐懼。一個將軍站在最前面,這就是最好的壯膽酒。但內心迅疾升起一股悲涼:他身為大將,只剩下自己拼命來鼓舞士氣的資本了。

東方發亮,太陽即將跳出黑暗的深淵。

匈奴人的前鋒從小跑轉入疾馳,騎士們揮舞著彎刀,準備沖撞蹙踏過來。跑著跑著,前面的馬突然摔倒,跟在后面的人來不及躲開,接二連三地被絆倒。馬蹄子踩上酒壇子碎片,就像踩到了冰塊,瞬間就失去平衡。

前排的晉軍士兵看到匈奴人昂然前來,突然人仰馬翻的滑稽樣子,都大笑起來。

匈奴指揮官看清路面,立刻叫人找來大樹枝,試圖掃掉這些瓦礫。但蒯恩指揮的步兵,從側翼的山包溝坎間射來冷箭,把清除路面的士兵射倒,他們的慘叫聲聽起來叫人發瘆。大批匈奴騎士立刻下馬,帶著弓箭去對付兩翼的晉軍步兵。雙方對射了足有一個時辰,太陽升起時,誰也無法驅離誰,打成了對峙,但匈奴人利用這個機會,逐漸清理了路面上的瓦礫,給騎兵掃清了道路。

傅弘之回頭大喊:

“聽我口令,我說放,你們就放箭;我說停,你們就停下。誰要是管不住手射了老子的屁股,我回頭就割了他的**!”

雖然已經生死臨頭,當兵的還是沒法不笑。

匈奴人疾馳而來,跑到弓箭射程時,開始在馬上放箭。方陣士兵舉起盾牌掩護,傅弘之則坐在路障背后。匈奴人跑到路障前,不得不勒馬盤旋。此時傅弘之大喊一聲放,晉軍弓箭手立刻齊射。傅弘之聽到匈奴人的慘叫聲和落馬的聲音,大喊一聲停。箭雨驟停的瞬間,傅弘之大喊一聲,舉起長槊躍上路障,縱身跳進匈奴人堆里,落地瞬間,將面前的匈奴騎士連人帶馬砍成兩段,人血馬血人內臟和馬內臟噴散開來。他那柄寬刃槊所導之處,匈奴人的彎刀根本無法格擋。身手靈活的只能閃避,不識好歹的必然殞命,橫掃則勢如腰斬,直刺則前后洞穿,盔甲恨太脆,盾牌嫌太薄。他從路障前出發,穩穩當當地往前走了五十步左右,將沉重的長槊揮舞城一道閃電,起落閃耀間收割性命,把他夠得著的敵人都從囫圇切成殘缺。匈奴人剛開始還有格殺的想法,到后來意識到他們無法和兇神對抗,乃一聲唿哨,快馬加鞭脫離接觸,余悸未消地回到本隊,在背后拋下三十多具尸體和十來個傷兵。傅弘之也不補刀,任傷兵在冰冷的地上橫著,發出痛苦的呻吟。

傅弘之滿身帶著敵人的血,徐徐回到路障上,把槊一橫:

“老子替你們打了頭陣,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你們人多,也比老子年輕,能不能打得比老子更好?”

三軍大呼:

“能!”

余音未落,前方響起低沉的號角。

迎著太陽,西方地平線上升起數不清的旗幟,它們在晨風中飄拂,好像是要擦亮旗幟下無數的甲胄。

匈奴人在沉寂兩天后,終于露出猙獰。

赫連昌和姚滅豹趕到時,正好遇上前鋒敗退下來。赫連昌學父親的樣子,二話不說,直接斬殺帶隊敗回的兩名百夫長。姚滅豹聽敗兵描述,已經知道傅弘之在親自指揮,乃請命上陣。

他親自督著一個千人隊去打一陣,也好摸清晉軍的路數。他在后方,眼看著千人隊即將沖到障礙跟前。他已經做了安排,要弓箭手不停放箭,掩護健壯士兵拖開那些車子。這些出苦力的士兵一定會死不少,但不這樣就沒法讓騎兵縱情沖撞,晉軍步兵就能一直扛著。

但是苦力們沒有沖上去。

晉軍路障背后飛出來很多東西,它們落地的一瞬間,騎士們好像中了魔法,立刻就喪失了速度,也不再放箭。他們從馬上下來,狗一樣爬在地上,好像在揀什么,甚至彼此爭搶起來。姚滅豹正要派親兵過去看個究竟,從路障背后飛出一陣亂箭,之后躍出一隊晉軍,打頭的人像天神一樣,揮舞一柄長槊,身后跟著一個壯漢,一手持槊,一手掄著鐵槌。

這一陣沒有什么懸念了。

姚滅豹揪過來一名逃回來的士兵,問他為什么會中途止步。士兵結結巴巴地說晉軍扔出來很多財寶。

姚滅豹立刻下令,這一個千人隊幸存的軍官全部編入死士,下一陣去搬路障。下令給第二個千人隊,若此次晉軍故技重施,膽敢動心止步者,腰斬!

趁著晉軍還沒有喘過氣來,馬上派出兩個千人隊,以密集隊形砸出重重一錘。

傅弘之看了一眼遠處,知道匈奴人已經完成了試探性攻擊,這邊的花招都用完了,剩下的就是硬碰硬的廝殺了。

回頭看了看弟兄們。

他們是百年來最能打硬仗的軍隊了。

只不過再如鋼似鐵的軍隊,也不應該被置于這種絕望的境地。

而他除了陪著他們,實在別無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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