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煮酒論英雄 聖女下戰書
順流而下，經漢水向西，轉而入韓國，我們一行人坐著蚩天寶戟化成的大船，領略著湖光山色，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月之久。身邊有這麼多傾國傾城的佳人陪伴卻是絲毫不顯疲累。隱去身份，大家在韓國的一處城鎮找了一間酒家，靠著窗欣賞著窗外黑雲壓城的景色。芳兒和我憑欄而望，在這雷雨交加的時刻讓人忍不住心生對大自然的無限敬畏。天空越發的陰沉了，雲如同一層層疊加似的，沉重厚實的壓抑撲面而來。“咔嚓！”一道閃電，藍色的光華宛若游龍，奪目的瞬間將天空撕裂。隆隆的雷鳴像是怒獸的咆哮，即使連大地蒼天也受不了這無邊的壓抑嗎？
“風，爲什麼你每次看到這樣的景色便會有著熱血沸騰的豪情？”廷芳深深呼吸者雨前帶著悶熱的空氣。“龍從雲，虎從風。如今這樣的時候風雲驟起，正是神龍出世的時候。”我深深一嘆，引來了雲裳的主意：“龍？夫君你是說……人皇嗎？承天應命，升騰於九霄之上，翻浪於四海之間，卻實如此！”我搖頭一笑：“看不出雲裳你倒是和後人不謀而合嘛。”“後人？”嫣嫣奇道，“後人有這樣的論斷嗎？”“咔嚓！”再一聲霹靂，一切彷彿回到混沌之中天地驟分的那種壯闊與雄渾，讓世間爲之清明。我舉起葫蘆猛地灌了一口，道：“後世嗎？後世才俊輩出的年代，當有不世英豪煮酒論英雄！言及天外龍掛，說‘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澤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龍承時變化，猶人之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爲物，可比世之英雄！’。”“好氣魄！好胸襟！”芳兒高聲嘆道，“不愧是大道種族，人族之中總會有英傑順天而生！”雲裳也是秀目流轉，顯然被這份壯闊填滿了胸臆。在這酒樓的一角，一位裝束簡樸卻雙眼如刀的年輕人雖是不動聲色，卻難以掩飾眼中那種幾乎是狂熱的崇拜！忽然，嫣嫣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夫君，你似乎……不屑於方纔的論斷嗎？”一語出，滿堂皆驚！這二樓上的各路賓客，方纔還在爲這一番豪言拍案叫絕的人更是紛紛側目，驚愕萬分地看向我。
我再一次舉杯，仰天一笑：“龍者，成天地氣運而生，應人間興替而現。從雲而騰，應風而起。順時以布雲，憑河以施雨。一行一言，皆安天命，一吟一嘯，莫敢失矩。如此渾渾噩噩、隱身縮手於天道之下，怎能稱之爲英雄？英雄者，逆天改命，爭天地之時，換日月之貌。識因果，爭生機，以一己之力，力挽世間之狂瀾。方能留汗青於後世！人皆言‘時勢造英雄’，實則時勢可造的不過是竊取天時地利的梟雄而已。英雄者，憑胸中之才，手中之劍，引導時代，創造時勢。龍？不過是英雄的坐騎，何堪與英雄比肩膀？”一席話說完，周圍頓時落針可聞。隆隆的雷聲絲毫掩蓋不住此刻的震驚與寂靜。衆女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眼中迷醉崇拜之意更甚更濃。忽然，那位傾聽良久的公子拍案而起，身體由於興奮竟在微微顫抖：“公……子大……大才！小子韓……韓非，聽聞公子高……高論，如醍醐灌……灌頂啊。”我聞言也是一驚，拜道：“莫非法家高士韓非公子？”“正……正是！口……口齒不清，見笑……笑了。不知公子……子大名？”“在下何人不足掛齒。如果有心，叫我一聲‘無常’即可。倒是韓公子這般大才，豈可因爲口齒之事心生自卑。就讓在下幫你一把。”說完我將原本喝酒的葫蘆取下，手指一點瓶口，一道紫光閃過，頓時飛出一粒仙丹。我右手一彈，那粒丹藥“嗖”的一聲竟飛到了韓非口中。韓非大驚失色之下只覺得清香透脾，已是藥物化在口中，只好盡數嚥了下去。“公子這是何物？”韓非問道。“哈哈哈，韓公子還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嗎？”“變化？啊呀，我不口吃了！我……我……多謝無常公子再造之恩！”看他激動萬分便要叩拜，我連忙扶住：“這點小事不足掛齒。公子還是和我同坐吧。”
兩人坐定，把酒言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公子方纔關於英雄的論斷，真是精彩絕倫！讓在下汗顏哪！”“哪裡哪裡。公子機緣未到而已。在下略通觀人之術。公子他日有大富貴，大福緣！必會成爲人皇身邊一大助力！”“果真？”韓非被這話驚了一跳，轉而大喜，“若真有那一天，韓非定然忘不掉公子再造之恩。即使公子不留下姓名，我也會日日祈禱公子平安長壽的。”這時芳兒嬌笑一聲：“呵呵，韓公子有心了。可是我弟弟的壽命卻是……”“芳兒！”我低喝一聲，“公子見笑了。我這些妻妾侍女平時都被嬌寵慣了。所以……”“無……無妨。”饒是他正人君子，也不覺心神搖盪，被眼前無邊的絕色弄得滿臉通紅。推杯換盞之間，兩人都有了幾分醉意。韓非端起酒杯，壓低聲音問：“不知公子可是輪迴神教中人？”“哦？”我神秘一笑，“公子何出此言呢？”“就憑你方纔的醫術和你的見識才情！”“哈哈哈……，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我相交，還在乎身份嗎？”“也是！幹！”
忽然，雲裳好奇地問道：“看公子的眉宇之間透著喜氣，莫非有什麼開心的事？”“哪裡哪裡。”韓非謙虛地擺擺手，“小姐真是謬讚了。我不過是得到了一張芳華帖而已。”“芳華貼？那是什麼？”芳兒問道。“公子不知道？”韓非吃驚的問，“現在天下都在爭這請帖。你看！”我接過來一看，果真是一張芳香四溢的請柬，封面上繡著一支蘭花，在粉色的底色上更爲動人，便問道：“這是……芳華亭會？紀嫣然？”“正是聞名天下的紀才女！”韓非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沒想到我韓非居然也有幸得到她的請柬，參加一個月後的論戰。公子替我治好了口齒的毛病，到時候我一定技壓羣雄，在美人面前大大露一回臉！”“給我看看！”芳兒毫不客氣一把奪過，和雲裳等人一起觀看。嫣嫣笑道：“這請柬做工倒是精美，而且用名貴的香料薰過。紀嫣然啊，真是好大的手筆！”“那當然了！”韓非滿臉傾慕地說，“她的才學，武藝以及財富名望，無一不讓天下男人心動！”“未必！”我哂笑一聲，“先聽聽她都請了些什麼人吧。”韓非放下酒杯，開始板著手指數了起來：“楚國的天劍公子李園，齊國囂魏牟，魏國龍陽君，信陵君，齊國名士鄒衍老先生，墨家元宗，以及道家，儒家，法家後人。而在下慚愧，正是法家的代表。”“嘻嘻，好大的面子啊！”芳兒笑道，“竟能邀集當今天下這麼多奇人異士，看樣子這位才女本事不小啊！”我端起酒杯，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在下一直流連於山水，還真對這世間名士不怎麼了解。敢問公子，當今天下何人最爲有資格參加這次芳華亭會？”韓飛聞言一愣，隨即用筷子敲著碗邊思考片刻：“信陵君名滿天下，門客三千，當年竊符救趙，爲天下稱道。因該是他吧。”“哼哼。”我冷笑一聲，“朝堂之上多爲迷權戀位之輩。他爲一己之私動傾國之兵，此爲小義，非大義也。”韓非再說：“楚國李園，劍術超羣，師承劍聖柳生劍影。如今總覽一國之權，因該最有資格！”“正因爲李園師承劍聖，現在的他越發的無情無恨，無求無慾，心中除了劍再無他物。我看這次的盛會他恐怕是衝著那紀才女的劍法去的吧。如果沒辦法讓他滿意，這個女人有性命之危也說不定。”“啊？”韓非嚇得冷汗直冒，“這可如何是好？”我淡定非常地晃了晃酒壺：“急個什麼，不是還早嗎？月兒，紫星，添酒。韓公子繼續吧。”坐立不安的韓非偷偷瞄了一眼我的臉龐，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說道：“那龍陽君如何？”“不男不女的死人妖。劍術也無有可取之處。提他作甚？”“那……那囂魏牟？”“這等禽獸不如的畜生，韓公子太高看他了。”韓非豁然坐起，神情激動地問：“鄒衍老先生德高望重。五德始終之說博大精深，更兼不求名利富貴，他總會有資格吧？”“他？”我失笑兩聲，“認天命，順五行，永遠不能超脫此方天地。莫非韓公子忘記了剛纔英雄之論？”韓非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滿，和著自己敬重的人在我的眼裡皆是一文不值啊！他身子前傾，幾乎貼到我的面前，死死盯著我：“那麼我法，墨，儒，道幾家的傳人如何？”“一家之言，不足爲信。採百家所長再來吧。”輕飄飄一句終於將他徹底擊回了座位上。“你！你！你好狂妄！”他指著我氣喘吁吁地叫道。我卻是不動聲色，仍舊喝著美酒。
此刻的酒樓已是所有人停杯投箸，齊刷刷地看向我們這一桌。我嚥下了最後一口酒，問：“韓公子，這酒也快喝完了，是不是該說說心裡話了？”“嗨！”他沉默良久，重重一嘆，“其實按照韓非的意思，這天底下有這資格的人只有三方？”“哦？哪三方？”我盯著他的雙眼問。所有人凝神屏息，等待著這論盡名士之後的桂冠終會落到誰的頭上。“其一便是輪迴神教聖童聖女！聖童四歲能詩，聖女也是劍聖傳承。神教代天選擇明主，更兼扶危濟困，給天下百姓希望。前些日子，楚國金烏蔽空，長江金鵬出世，都說明神教無與倫比的實力！”“還有呢？”我對酒樓裡默默點頭的衆人毫不在意，繼續問道。“方纔公子也說，這各個學派都是一家之言。要想集齊百家精華，也只那劍聖柳生劍影了！”韓非放下酒杯，紫星乖巧的爲他斟上酒，“柳生劍聖夫婦遊歷各國，學得百家之長，將所有人間至理熔鑄到劍術修爲中。真是天縱英才！”“呃！”我點特點頭，“他確實有這個資格！還有最後一位。”韓非最後看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地滂沱大雨，道：“這最後一位，也是神教中人。雖然各國皆有神教的分支，最爲有資格的卻當屬紅樓劍閣宮主趙雲裳了！”“哦？”雲裳聞言臉上一喜，“公子這是爲何？”“趙宮主雖是女子，但是有傾城之貌，更爲重要的是，劍閣和其他的神教組織不同。它向全天下收取弟子，無論出身如何，只要天賦與心智可以，都會得到擺脫悲慘命運的機會。其他的組織多爲吸收山林隱士，能人名家，或者自己培養孤兒，比不上紅樓給這人間帶來的希望。趙雲裳宮主當之無愧是這第三位！”“哈哈哈……”我朗聲笑道，“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公子這樣的妙人！他們幾位要是聽到了公子這番言論，定然會願意與你把酒對飲了！可惜我雖然也學些玄門之術，可是多爲治病救人的方子，不是神教門人，否則定當引薦啊！”“兄弟謬讚了！來，幹！”兩人重重一碰杯，芳兒等人也是紛紛舉酒，陪我們一飲而盡。
這時候，雲裳眉頭皺了皺：“那爲何這神教中人一個沒能得到請帖呢？”韓非放下杯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那紀才女何等高傲之人，聽聞神教代天選擇明主，只覺得是欺世盜名之輩，更兼認爲聖女文才武功無一樣勝得過她，所以……”“咔嚓！”芳兒手中的筷子被折，臉色也很不好看，她從小到大哪裡被這般瞧不起過？一時間氣得秀目生寒，“好狂妄的女人！好無知的行徑！紀嫣然嗎？哼哼，鄙陋之人，怎堪與名士比肩；短見之輩，不足與高士共語！”“小姐何出此言？”韓非臉也驟然變色，“雖說小姐可能仰慕神教，但紀才女才貌雙全，也不是凡人啊！”“哦？”雲裳冷笑一聲，“我家姐妹自出世以來就沒被人這般輕視。這次我倒要看看這個紀才女是不是真有才情！”我看兩女都是心高氣傲之輩，那裡肯善了，無奈地搖了搖頭：“芳兒，雖說咱們不想和那個女子計較，但是這畢竟是我們進一步推廣教義的機會。你放手施爲吧！”“是！”芳兒斜眼看了看韓非，右手一伸，赫然是一塊帶著輪迴標誌的令牌：“輪迴神教聖女烏廷芳傳令天下！紀嫣然藐視神教，芳華亭會，我定然要與之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