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愛德華與別墅主人閑聊幾句,問清紅泥谷的地形與方位,謝絕了他提出的貴族間的聯誼晚會,一頭扎進客房。愛德華拿出換來的3瓶暗系魔獸血液放在面前,據變形斗氣上說,修煉到第一層不僅可以變身為一級暗系魔獸,擁有它們強悍的身體,連它們的技能也能通過斗氣模擬出來,愛德華手上的血液分別是2瓶一級魔獸暗影魔鼠和1瓶一級魔獸夜鳴蝙蝠的血液,清秀女子曾僅就魔獸血液這個話題告訴他:“野獸只是憑著身體戰斗,魔獸卻有自己的元素屬性從而發動法術。暗影魔鼠雖然攻擊力一般,能隨時隨地藏身于天地間的暗元素中,如非不是遭到攻擊就會顯形和顯隱粉這種上古大師創造出的道具存在,一般的斗師還真難以防住它的偷襲。夜鳴蝙蝠就比較普通,大概會釋放出一種使人短暫眩暈的聲波,它們往往成群結隊,倘若沒有組隊,單獨遇上能避就避。”
愛德華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放回儲物手鐲里,看著包袱里的一堆煉金材料,先制作了幾瓶療傷藥劑,再照著盧西亞諾的煉金筆記制作稻草人。頭一次比較生疏,繪制煉金陣時拿捏不準里面的關鍵點失敗了,愛德華并不氣餒,連續制作幾次卻統統付之一炬,不由感到沮喪,拿起筆記重新研讀。
半日后,愛德華靜下心開始制作稻草人,不巧這一次意外成功了,連忙用細針刺破手指逼出一滴血液融進煉金陣中,愛德華立感與稻草人持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
接下來的幾天里,愛德華制作稻草人依然以失敗居多,又跑了一趟交易行購買材料才在彼特拉克通知啟程的時候制作出4個稻草人,這讓愛德華感覺煉金師是一種極其耗金的職業。與貝拉米簡單提了一下這幾日出行的安排,愛德華獨自一人來到約定的地方:城中一棟偏僻的單式宅院前,兩個一身黑衣的長發男子核實過他的身份帶進屋里。
“你的來得正好。”彼特拉克客氣一句,叮囑道:“我那個朋友脾氣有點怪異,路上的時候你能不和他說話就盡量不要打攪他,萬一發生什么口角甚或沖突可不好。”愛德華點頭答應,跟著他走到停在宅院后面的一輛簡易馬車前,讓愛德華充當此行的馬車夫。
不多一會兒,之前兩個長發黑衣男子帶著一個全身黑衣黑帽裝束奇怪看不清面目的人走上馬車,彼特拉克當著愛德華的面取出那本暗系戰技交給其中一個黑衣人:“車夫的酬勞。”說完又對愛德華說:“走吧,路上不要耽擱。”
整個過程充斥著陰謀的意味,愛德華覺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件大事當中,雖然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想想當初就不應該貿然接下任務,現在反悔已晚,說不定剛一開口就會被對方滅口,愛德華強定心神,驅趕著馬車向目的地駛去,心中卻打著十二精神提防車里的黑衣人。
一路上,愛德華通過觀察得出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結論:除了那個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另外兩個長發男子只有在飯間或如廁說上寥寥幾句話,顯示并未喪失這項功能,其余時候的表情如出一轍:端坐在馬車里,不是默念一種不知名語言,就是修煉戰技,甚至在中午時分會展示下足以震碎耳膜的歌喉。愛德華起初懷著探究的心思,細聽之下,只覺得它們不像語言更像眼前飄來飄去的蟲蟻,本來緊張的心情因此松懈下來,想著在不觸怒他們的情況下盡快完成任務。愛德華這時行至路程的一半,驛道也臨近終點,再往下是一處少有人煙的森林區域,只有一些膽大的冒險者來此捕獵野獸。仔細回憶了下先前與別墅主人交談時指出的路線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愛德華指揮馬車駛進森林中一條冒險者開辟出的泥路。
愛德華并不知道,在他驅趕馬車進入森林后,一個身體孱弱的年輕人從樹上爬下來點燃了一支信號箭,飛到天空爆出一片彩色虹煙。
“他們來了。”另一邊,距離愛德華不到一刻路程的森林里聚集了5個同樣身穿黑衣的黑衣人,其中一個指著天上的彩色虹煙說。
“大家務必記住一定要拿到那樣東西,至于車里的人一個不能放過。”另一個像是主事的黑衣人吩咐道。
“安東尼主教,你知道那樣東西到底是什么,彼特拉克主教竟然為了它不惜背叛我主?”
“一本書,是由一個受到我主指引而投入我主懷抱的惡魔從他們族中竊取來的一件圣物,聽說神奇無比,也是我主指定必得之物。彼特拉克主教就是因為它被邪神蠱惑,煽動了一批教士企圖私下獻給邪神。”他見時間差不多,急喝一聲:“都準備好。”
沒多久,一輛被碎石凹凸激得顛簸不已的馬車迂徐駛出林間蹊道,印入他們的眼簾,黑衣人屏住呼吸藏于樹后,在馬車與他們相交的一瞬齊齊現身擁了上去。“重力禁錮!”安東尼對著馬車低吟一聲,原本晃蕩的馬車毫無征兆的頓在原地,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往泥土里擠壓,轉眼間,馬車的車輪死死陷進泥里動彈不得。
愛德華頓感身體猛然加重,周圍突兀閃現幾個黑影,就知道事情不妙,來不及多想側身一翻出馬車前座,滾到一旁。
“小子挺機靈的嘛。”一個中年黑衣人贊嘆一聲,臉上卻是一幅陰沉的表情,一邊說一邊由慢漸快地走向愛德華:“現在想跑可就晚了。”
“我只是一個無意之中接了這件任務的冒險者,并不想摻和進這件事里,如果閣下能放我離開,事后在下自然會備上一份重禮答謝并保證不泄露此事。”愛德華解釋道,有過幾次戰斗經驗的他飛快從地上躍起向后急退,手里也多出一把上滿子彈的火槍。再順著中年黑衣人身后望去,馬車完全陷入泥土里,黑衣人與黑衣人已經大打出手,從他們打斗的痕跡可以看出,人少的一方處于劣勢,隨時都可能被擊殺。
“你說得倒是合情合理,換作平時我就答應你了。現在不得不留下你的命,要怪就怪你不該接下這趟任務。”中年黑衣人說完臉色一變,單手沖虛空一招,幻出一片漸漸化實的海浪翻卷成一襲遮天海幕撲向愛德華,沉音一聲:“巨浪沖擊波!”
愛德華倒吸一口涼氣,馬上從震驚中回復,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大范圍的地面攻擊戰技,只需抵擋住其中一個點上的沖擊就可以安然渡過,不用多想,愛德華激發起斗氣但沒有使用魔獸血液,因為它們俱是珍稀之物,不像之前的毒蜥蟒可以隨意使用。
“嘭!”一擊過后,愛德花趔趄一下勉強定住身形,身上的擊劍短衣被浪頭撕扯得不成樣子,露出微微發紅的皮膚。服下一瓶療傷藥劑,愛德華一連招出2個稻草人壓制中年黑衣人,以免被他趁了空隙,剛才一下先手著實讓愛德華嚇得不清,不敢再放任對方無所顧及地使用戰技。
“你……這是什么戰技!”中年黑衣人瞳孔一縮,先見對方抵擋住了自己的戰技又見他使出一種從未聽說過的術法,目光閃動起來,不過一瞬,他便做出決斷,單手沖著稻草人虛空打出一掌。“寒冰掌!”一片憑空顯現的利刃般得冰片飛速刺入稻草人,后者只是稍頓了一下輕易化解這枚冰片。中年黑衣人心中一慌,連打數掌才解決掉一個稻草人。
可在這時,砰地一聲槍聲從不遠處響起,當他試圖尋找其來源的時候,心口迸發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然破裂到后背,再一抬頭,眼中現出一個一頭金色長發略顯稚嫩的年輕人手中的那把槍,“這是……”未等對方回答就已斷氣。
愛德華看著中年黑衣人倒下,全身一松,再朝前面一瞅,黑衣人之間的戰斗已接近尾聲,他這一方的3人只剩下一個仍在與之戰斗,暗自思忖了一下,愛德華收回余下的一個稻草人迅速離開了,他可不想僅就為了一本暗系戰技去和對方拼命。
愛德華剛離開,2個全身白衣一老一少的人出現在他原先所在之處,不遠處的幾個黑衣人竟然沒能察覺,連看都沒有往他們那看一下,其中年輕的指著愛德華離去的方向問:“導師,就這么放他走嗎?萬一那本書在他身上怎么辦?”
“不會。”老者斷然說道:“照我來看,那本書依然在彼特拉克手上,這次的事也是他故意放出來的風聲,為了將我們全部引到這里,他自己則帶著書另走一路,只有安東尼那個老傻瓜才會相信那本書真的被帶到這里了。”
“啊!既然導師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來這里?”
“其實沒來之前我也不敢確定。”老者說完爽朗一笑:“還是彼特拉克技高一籌啊!”
“那現在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等消息吧。”
“還有導師,世上真的有神嗎?”
“我知道也可以告訴你,但我寧愿等你知道的時候再告訴你。”
兩天后的一個下午,回到別墅不久的愛德華驚訝于貝拉米的變化,以致一時沒有認出來人:一身深色呢料正裝配上一雙擦得油亮的皮靴舉止溫文爾雅,臉上掛著淺淺而不外露地微笑,整個人仿佛充滿著活力神采奕奕,從他身上找不出一絲之前那個刻板嚴肅又有點蜷縮的冒險者的影子。貝拉米說:“歡迎回來,我的朋友。”
愛德華確信眼前之人的確是貝拉米,簡短說了一下自己卷入一件危機四伏的事件當中并提出馬上離開這里的要求。然而貝拉米沉默了良久回道:“抱歉,等下我有個舞會要參加,回來后再給你答復。”
從那一天起,幾乎所有的貴族晚會都會邀請貝拉米參加他們的晚會,他的名聲通過他們的傳播已經讓城里各方勢力所熟知,甚至在短短幾天內,一些臨近的大城市里的大人物也開始關注他的生活起居,一件他小時候的趣事會被他們流傳成一個夸張的奇跡。貝拉米全然不在乎,把全部的心神放在有史以來第二次讓他感覺到生命的音樂上面,當那天他的指尖觸摸到那架擊弦古鋼琴的鍵盤上面,覺得自己置身于音符飄舞的海洋,置身于心靈最純凈的源泉,置身于孩提時代那個遙遠的下午:驀然停在一家從里面散發出它的氣味的貴族會所門前,他完全沉浸其中,隨著它們的跳動而彈奏,一曲又一曲,直到一個感嘆的聲音傳來。“這是我聽過最美妙的音樂。”別墅主人說。
“不,”貝拉米反駁說:“它是生命。”
次日,貝拉米拒絕了繼續冒險,將自己所有冒險物品統統贈送給了愛德華,決心留在這里傾注他的生命之路。愛德華表示遺憾,找到別墅主人向他探詢大陸最危險的地方,得來的答案卻是“絕域戰場”這四個字,躊躇了一會兒,愛德華決定去那里查看下,也好趁早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別墅主人挽留無果,叫來馬修送他出城。
坐上馬車,愛德華回想起昨夜順著上次彼特拉克預留的聯絡地址找上門去,不但沒有找到,反而被幾個徘徊那里的黑衣人盯上了,看他們賊頭賊腦的樣子定然不是好人,目光微微往后一探,愛德華就見幾個黑衣人借著擁擠的人流跟在馬車后面,不由堆起一分惱怒之色,心里對彼特拉克的恨意大增,這次任務白白浪費時間不說,還平白無故的惹上一群強大的黑衣人,想著對方真要糾纏下去,大不了拼光全部道具也要將其擊斃。
出了鬧市區,馬車一路暢行,可在臨近城門的時候被一隊城衛兵攔住,當頭一個隊長級別的衛兵說:“全城封鎖,不能進也不能出。”
“這個……”馬修從容地走到他面前,似乎對此非常熟悉,遞上一枚金幣,又在他的耳朵邊一陣耳語。那名隊長看著手中的金幣捏了又捏,最后極為不舍地還給對方,低聲說了幾句勸退馬修,后者沒有收回反而又取出一枚金幣塞給了他。之后,愛德華得到了一個消息:“惡魔攻城了?”
“是的,先生。”
“我看短時間內出不去了。”
“正相反,”馬修眼睛一瞇神情微妙,似有所指地說:“對于某些人來說,通道從來都是存在的。”
愛德華會意,識趣地取出一堆金幣,后者也在見到金幣的同時展露一個肯定的笑容。片刻后,他們驅車來到城角一戶農戶家里,經過馬修的打點,一個身材敦實的農戶打開一個地下通道,說:“直通城外。”
愛德華點點頭,轉過頭問馬修:“你們不離開這里?”
“不礙事,”他說:“只要放下武器任由指揮,惡魔不會傷害普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