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聽她說完,沉默片刻,忽然回頭,看向拉了一半窗簾的窗外。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我知道!”閆朵有些著急,“至少在我和爸爸眼里,你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這句話出口,她的俏臉不禁微微一紅,但一雙眸子仍舊不閃不避,望向?qū)Ψ健?
“我不是好人,這點你最好相信,不然對你對我都沒什么好處。”徐川搖搖頭,笑了笑,“我親手殺的人,比我親手救的人要多十倍。”
少女不甘示弱:“但你殺的一定都是壞人,殺掉他們,能救更多的人啊?”
“這種話我聽的夠多,想的也夠多。”他輕嘆口氣,“但這是一個無解的怪圈,在我殺死第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時就開始循環(huán)的怪圈。雖然殺一個人能拯救一些人沒錯,但我殺的人,他也有家人,也有孩子和朋友。”
“但這個怪圈和這些都沒關(guān)系,不管我的舉動間接地拯救或者傷害多少人,有一點是永遠(yuǎn)不會變,而且永遠(yuǎn)確定的。”
“哪一點?”
“當(dāng)你第一次拿起槍,并打穿什么人的心臟或者額頭的時候。你的手就沾上了血,而且是永遠(yuǎn)洗不掉的,它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沉淀,變色,發(fā)臭,吸引各種各樣的食腐動物,變得越來越糟糕——直白點說,當(dāng)你決定通過殺死誰的方式來保護(hù)什么的時候,你第一個殺死和毀滅的,是你自己。”
“拿起這把槍,就可能會上膛。上了膛,就可能會扣動扳機,扣動扳機,就可能有人會倒下。當(dāng)這個人倒下,這些充滿著腐爛和惡臭的東西,就會一輩子追隨著你,再也逃不開的了。就算你根本沒打算要殺誰,只要你掌握了殺人的能力,你也遲早會殺死誰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兇刃在手,殺心自起。”
徐川說完,望著對方的漂亮眼眸:“哪怕這樣,你還想成為我這樣的人?”
“我愿意。”閆朵怡然不懼。
“為什么?”徐川怔了怔,心說這丫頭怎么比老子當(dāng)年還倔?當(dāng)年的自己好歹是思考了幾個星期才同意加入掃尾人計劃的,怎么到她這這么快?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因為聽起來很酷啊。”她的回答簡單粗暴,閆朵能說出這樣的話……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得,睡覺吧。”徐川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明天早起,不然會排隊。”閆朵道,“起不來的話,我可就掀你被子了啊。”
“好的大小姐……”徐川嘆氣,作為殘障人士,連待遇都下降到這個地步了……
“還是回到剛才那個話題吧。”閆朵神色認(rèn)真了些,“我真的很想成為你這樣的人,你能幫我么?”
徐川看了她一眼,擺擺手:“過了閆王那關(guān)再說,只要他樂意讓女兒變成我這種殘疾人,我沒意見。”
“喂喂,就不能通融通融么?”閆王雖然在大部分事上會縱容她的小任性,但這種事上,大概是毫無回轉(zhuǎn)余地的。這一點不要說閆朵,就連徐川都心知肚明。
“不行,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拐賣未成年少女么?不干不干。”
“……拐賣一下嘛?我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