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說的起因,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沒做錯。這一切的一切,總要有承擔責任的人,而我正在承擔,也正試圖解決。”他慢慢說,似乎在斟酌每字每句,“我沒有逃避責任,我的確做錯了事。”
“你對我們知道多少?”徐川忽然問。
“你們是指?”
“以前的掃尾人。”他淡淡道,“我,飛廉,和其他那些現在已經犧牲了的人。”
“我知道的不多。”陳俊國搖頭,“我只是個科研人員,研究出了一臺不該存在的機器,這臺機器造成了一批不該存在的人。”
“那你現在應該也知道,現在的掃尾人只剩下了我和另一個人。”徐川道,“至于我為什么找你,你又知道多少?”
“你來找我的原因,是你遇到了你解決不了的麻煩。”陳俊國搖搖頭,“而這個麻煩是由你之前的戰友引起的。”
“到此為止全對。”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么要我重建潛力激發系統?想要對付一個人,有的是辦法。”
“他在不久前攻進漢河基地,從里面帶走了你留下的初始草圖。”
陳俊國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通過那份草圖可以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但如果是個夠聰明的人……他還帶走了別的東西么?”
“沒有,只有一份草圖。”
“他也要重建潛力激發系統?”
“所以我們也必須要有潛力激發系統才能與之對抗。”徐川道,“他不光要重建,而且要改良。”
“改良?”陳俊國忽然笑了,“怎么改良?”
徐川輕嘆口氣:“量產。”
“這是不可能的。”陳俊國道,“我知道漢河基地的那群飯桶也在嘗試將潛力激發系統修改為可量產的系統,但在我的最初設計里,潛力激發系統的功用就與量產互相沖突,不管怎么改良都不可能。如果強行量產,那會有非常強的副作用……”
說起他的得意作品,陳俊國的目光似乎都亮了幾分,現在已是深秋,木屋外秋風蕭瑟,落葉沙沙。
屋里亮著跳動的壁爐火光,竟像是世界上最靜謐安詳的地方一般。
陳俊國看著徐川的神情,忽然怔了怔:“他不在乎副作用?”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有一套可以量產的潛力激發系統掌握在他手中,會導致什么后果。”徐川道,“那就不是簡單的破壞世界平衡了。”
“不可能。”陳俊國想了一會兒,搖頭,眸中多了些困惑,“就算不在乎副作用,但這個副作用太大了,如果加速和倍化潛力激發系統的功率,會對人的壽命造成影響,折壽三四十年是最少的。換句話說,接受這種強化的士兵,最多只有十年可活,甚至更短。”
“但是有了這么一支部隊,征服世界需要多久?一個月?一周?”徐川道,“不是猶豫的時候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為你之前犯過的錯誤買單,我都要讓你說出重建潛力激發系統的辦法,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有辦法讓你愿意的。”
“你要刑訊逼供我?”
“只有神才能對抗另一個神。”徐川緩緩道,“換句話說,只有怪物才能對抗另一群怪物。”
“聽你的話,這似乎的確是唯一的解決辦法。”陳俊國沉默良久,點了點頭:“這個世界已經瘋狂到這個地步了么?”
徐川搖搖頭:“世界因科學日新月異。”
陳俊國看著徐川的眼睛,兩人對視了足有三五分鐘。
“好。”他咬牙點了點頭,“我還有一份完整的研究筆記,就放在……”
陳俊國話音沒落,忽然,虛掩著的木門似乎被風吹動,嘎吱一響。
徐川微微皺眉,剛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
下一瞬間,一個圓柱體的鐵罐被丟了進來,在地上彈了兩彈,發出哐當輕響。
“震/爆彈!”徐川瞳孔猛縮,大吼出聲,“趴下!”
但一切都晚了,即便以他的反應速度也沒法瞬間采取反應動作,因為對方扔進來的時間掐的非常準,幾乎在丟進來的同時,轟然一聲爆響在房間中響徹。伴隨著的是猛烈的閃光,徐川能做的只有瞬間閉上自己的眼睛,至于其他,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
整個世界頓時恍惚起來,還好,徐川的聽覺系統已經受過一次損傷,在此時受傷并不明顯,只有輕微的耳鳴而已。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伴隨著的是緩慢的腳步聲。
徐川倒在地上,努力想看清進來的人,但徒勞無功。
他只依稀看到一雙皮鞋踏在自己面前,對方緩緩蹲下身子,片刻,響起了一道冷淡的男聲。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陸子揚!
“多謝你帶我來。”陸子揚蹲下身子看著曾經的搭檔,淡淡道,“雖然這么激進的手段不太適合我,但你的聽覺受損,伴隨著的還有你的預警能力,要不然,我也不會這么輕易暴露自己。”
這家伙怎么會在這里出現?他不是應該在金倫加總部的某個地方,正在忙著研發他自己的潛力激發系統么?
他是怎么追蹤到自己的?為什么自己和陸颯什么都沒發覺?
陸子揚又看了看一旁倒下的其他兩人,站起身子。
“我們都已經走到了非常關鍵的一步,對吧?”陸子揚道,“我的進展其實已經不需要這個頑固的家伙的幫助了,屬于金倫加的潛力激發系統已經進入了研發階段,正如我之前說過的量產版本。”
“但我不能冒險,尤其是對手是你的時候。”他忽然輕嘆口氣,“再加上陸颯,她有超越我的潛力,我不能冒險留下這么多的隱患,為了我的計劃順利達成,恐怕要暫時委屈一下你們。”
“你……”徐川的大腦此刻仍舊一片混亂,震/爆彈的余威仍在。
陸子揚拿起腰上掛著的對講機,按下講話鍵:“把這三個人帶走。”
更多人影走了進來,徐川的手掌剛剛勉強過移到腰間的手槍握把上,腦中一聲嗡鳴,他只覺后頸挨了一記重擊,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