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易藉著兩人對視的機會,順速的溜出房間,汪碩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視線依舊帶著分漫不經(jīng)心散落在白魄的身上。
白魄雖不覺的有什麼,可也吃不消這樣被一個人盯著,他看不懂汪碩眼中的意思,更看不懂汪碩現(xiàn)今所做的一切,若說汪碩武功未恢復前,留下自己,有所原因,那麼,現(xiàn)在呢,又爲何把自己留在身邊?看重自己的能力嗎,想到這,他不安的視線又重新對視上了對面束手站立的青年。
汪碩一直盯著白魄,自然能看到白魄那疑惑的一眼,但他不做表示,只放冷了表情,然後,一步一步的朝著對面的少年走去。每一步都行的緩慢,就像是踏在白魄的心上。
汪碩就這樣閒庭信步的款款而來,而一直底氣很足的白魄卻不自主的一步步的開始後退,他不知道爲什麼要後退,只覺的隨著汪碩每一步的靠近,那踩踏在地上的每一步,就像敲擊在他的心上的擂鼓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壓迫感吧,在他的後背終於貼上包間的牆退無可退後,他琢磨出了汪碩在玩什麼把戲,這把戲他以前也經(jīng)常玩,可沒想到,如今,被別人使出來,他卻沒有一分抵抗的心力。
潛在的危險感在叫囂,似乎在警告白魄,再不開口,一定會發(fā)生很恐怖的事情,看汪碩那逐漸迷離偏失重心的眼珠子,白魄的危機感就不斷在閃紅燈。
“汪碩,你想做什麼?”強作鎮(zhèn)定的聲音依舊不可避免的帶上一絲顫動,雖然如此,可房內古怪的氣氛也總算因爲這突然而起的聲音中止了,汪碩那逐漸靠近的視線也總算帶上絲焦距,腳步卻仍舊步步逼近,聲音帶上絲壓迫,“叫我碩”
睜大眼睛,白魄只把整個身子都貼到了牆上,帶著絲不被察覺的驚恐,倔強的咬住嘴脣,不發(fā)音。
眼前的人影逐漸放大,近到白魄就算低著頭也能感覺到呼吸在脖間的熱度,“叫我碩。”好聽的聲音帶著蠱惑,輕輕的再一次響起。
本能的抖動了下,往後挪動腳步,卻動不了分毫,耳邊那如惡魔低嚀的聲音卻又再一次響起,“叫我碩。”還來不及再次搖頭拒絕,脖間突然傳來溼潤感,帶著熱度。是脣。
這一下,消失的理智總算快速回體,白魄伸出手抵在他和汪碩身體的中間,並使勁向外推,可被他抗拒的人似乎很不滿,只用一隻手便壓制住了他的雙手。
“汪碩,我容不…得你…這樣踐踏,鬆手!”再也不是故作鎮(zhèn)定的聲音,脆生生的聲音帶上了惶恐,一句話甚至斷成了幾部分,纖細的身子再也不能穩(wěn)如磐石,而如風過的柳枝,輕輕的顫抖起來。
似乎是沒察覺到懷內的人的情緒,那強自囚禁著白魄的人卻更貼近了點身子,直到和被壓迫在牆上的人身體間再無隔閡,用閒置出來的另一隻手從白衣少年腰間一點點的向上撫摸上去,懷內的人隨著他的撫摸身子更爲可憐的顫抖起來,最後那雙修長的手停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如撫摸著至寶,帶著小心,帶著呵護,一點點的沿著對方的脖子勾畫著最珍貴的畫,直到拇指按上了人體最脆弱的喉結部位,才停止了磨擦。
白魄一直顫抖不停的身子隨著對方動作的停止,卻更爲僵硬起來,他能感覺到對方冰冷的手指停留在自己的喉結上,酥麻酸澀的感覺,讓他本能的吞下口口水,而喉結的顫動沒能逃過那隻手指,隨著他吞嚥口水的動作,那手指還有意無意的在他的喉結上滑動了下。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心頭,白魄覺的他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就算是五年前被中原人士襲擊命在旦夕,他也自持高傲,從沒如今天這般懦弱過,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恥辱,但卻不能讓他想的更多更遠,因爲,對方的手指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喉結,那雙修長微涼的手也一隻圍繞著他的脖子。
只要那隻手,或者那根手指稍稍用點力,他就會一命嗚呼,從沒有過的受制於人讓白魄紅了眼睛,說不清是害怕多些還是憤怒多些,又或許,還有點委屈的情緒在裡面。
再不能維持低頭的姿勢,白魄終於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擡起頭來,就見挾持著自己的汪碩一直低頭看著他,他堪堪擡頭,額頭就從對方的嘴脣上磨擦而過,但汪碩的表情沒有變化,目子如深潭,就這麼把擡起頭的人鎖在了裡面。
對方就那麼望著他,帶著雲(yún)淡風輕,帶著狂風驟雨,默然無語亦或者萬千絮語,只靜靜的望著他,臉上不復以往一直存在的笑意,木然著表情,白魄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對方不笑的時候,嘴角的弧度精緻的冷酷,爲什麼,他和他相處的前五個月,卻從未發(fā)現(xiàn)呢。
安靜沒能維持太久,就在白魄絞盡腦汁想著再怎麼開口的時候,那一直沉默的人又一次的開了口,聲音低沉的有些可怕,“叫我碩。”
帶著不可思議,再一次看那執(zhí)拗的人,卻頭一次從對方的眼中如此直白的看到了即將席捲的風暴,無法拒絕,本能的,白魄在那一瞬間就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他無法拒絕,他拒絕不了。如果拒絕了,也許,他承受不了。
那是種直覺,卻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這種直覺是每個武功高手都會有的,在關鍵的時刻能救一個人的命,他無法忽視這種強烈到讓他震驚的直覺。“碩。”低低的,脆生生的一聲,卻讓房內壓抑的氣氛驟然一空,似乎是封閉了多年的地窖突然流通了空氣,又似乎是冰封了多年的冰窟迎來了陽光。
總之,白魄覺的那壓的他喘不過氣的氣氛不見了,頭頂?shù)娜松硢≈ぷ右驳偷偷膽寺暎班拧比会岜泱犻_了手,一時離開支柱的白魄就那麼沿著牆壁慢慢的滑落到地,緊貼著身子的人卻選擇後退一步,放任他滑落在地。
全身盡如虛脫般,毫無力氣,沉悶的氣氛突然消失,空蕩蕩的讓他無所支撐,白魄滑落在地,腦子似乎也無力般的垂落在一側,他能看到一雙金鱗黑線編織的鞋子就在他身前一步站著,他想象著鞋子的上面,膝蓋,再上面,大腿,再上面是胸口,然後,再上面就該是那張冷絕了的臉,是那個人。
他完了,白魄第一次有了一種他完了的感覺,他甚至不用擡頭就能知道那退至他身前一步的人一定在低頭看著他,用那種不知名的眼光注視著他。
對汪碩,如今,他已經(jīng)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了,這個人太多變,如南隅雨林中的一種蜥蜴,隨著環(huán)境變化身上的顏色,但他遠比蜥蜴危險,剛剛房內雖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卻無異於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一場內力氣勢的威壓,現(xiàn)今的結果是,他敗了,縛手在地。
走,必須走,混亂的腦子,卻突然閃過一線靈光,一個字便這麼佔據(jù)了他的心間,那就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