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右從局長辦公室里出來,已經是下午了,五月份的天氣從此刻開始似乎變得晴朗起來,不再像之前一樣陰雨連綿,謝云蒙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羅雀屋殺人事件大體上所有的事實已經明了,每一個人背后隱藏著的秘密都沒有逃過警方的眼睛。陽光底下任何罪惡都無法永遠隱藏,莫海右一直堅信這一點,而且愿意不遺余力去證明這個真理。
收拾好手中的文件,將它們交給小警員去打印、存檔,莫海右深深吐出一口氣,準備開始自己的下一項工作,尸體檢驗還有很多后續工作沒有完成,他大概還要忙上好幾個星期才能回到總局去報道。
羅雀屋到底要不要拆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定數,雖然是莫海右自己先提出來的,但是他現在心里也后悔了。
最初提出的時候,是覺得羅雀屋所展現出來的風景太過于罪惡了,各種殘忍和痛苦交織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羅雀屋也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景。
一個人為什么會因為愛而扭曲,明明是那樣美好的東西,為什么會被變成罪惡和瘋狂的理由。羅雀屋究竟是因為罪惡并沒有完全落幕而繼續存在,還是因為他本身不希望被消亡而繼續存在呢?
當年的所有罪犯都成為洪可逃離牢籠的墊腳石,如今的那些人又差一點成為洪暉健的墊腳石,如果沒有他們這些人的出現,以及羅意凡勇敢的反擊,那么,如今是否還會重蹈當年的覆轍呢?
莫海右想著,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沒有他們的出現,也會有更多更優秀的刑偵人員將洪暉健這樣的惡徒繩之以法。
不知不覺中,莫海右跨出了警局大門,他今天的樣子很特別,和平時都不一樣。望著馬路上熙熙攘攘的來往車輛和行人,莫海右在思考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等案件全部了解之后,是不是應該請個長假到w市去走一走。
這件事,今早開始莫海右就一直無法決定,這根本不像他自己的性格。如此的……優柔寡斷,莫海右覺得太不像自己了。
“莫警官,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身后傳來一聲女警的問話,莫海右趕緊回過頭去,是枚小小,這個女警十分清爽地站在自己身后,臉上帶著笑意。
“哦,枚警官,什么時候從醫院里回來的?醫院那邊情況怎么樣?”
“到了沒多久,蔣興龍也帶回來了,正在拘留室里。醫院里一切正常。”
“不是說等梁泳心蘇醒讓他們見上一面之后,再帶回來的嗎?”莫海右有些驚訝。
“您沒發現我早上很開心嗎,因為梁泳心總算是清醒了,就在今天一大早,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呢!”一邊說,笑容一邊在枚小小臉上擴大。“不是之前詢問案情時那種迷迷糊糊的樣子,而是完全清醒了,還能拿下氧氣面罩同蔣興龍交談,精神也很好呢!”
可是,聽著枚小小講話的莫海右臉色卻暗淡了下去,眼眸中甚至顯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醫生說什么了嗎?”莫海右問。
“醫生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他們盡可能多待一會兒。”
“蔣興龍現在在幾號拘留室?”莫海右突然問了一句。
枚小小并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只是回答說:“四號。”
“謝謝,你忙吧,我去見一見蔣興龍。”
“要我一起去幫忙嗎?”枚小小好心問了一句。
莫海右搖搖頭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說完他就匆匆往警局里面走去,而身后的枚小小則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自顧自忙別的事情去了。
——
四號拘留室
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兩個男人面對面坐著,其中一個把頭深深埋在雙臂之間,默默聽著另一個對他講話。另一個眼中也飽含著淚水。
“他最后怎么說?”
“……”
“你不需要回答,讓我來猜一猜怎么樣?按照他的性格,醒來第一眼看到你一定會非常開心的,他一定對你笑了吧,是那種如同一汪清泉一樣的可愛笑容。彎彎的眉眼里面都是愛意,你知道嗎?我也一直很喜歡這種眼神,所以才會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朋友和兄長……”
“他這個人就是有那么一種魔力,讓人不得不去呵護,每當他對你笑或者對你撒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一絲違和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總是感覺不可思議……”
飽含淚水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也不知道玻璃里面的人聽見了多少,只是任眼淚和話語一起流淌。
這時另一個男人打開了拘留室的大門,里面的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他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找了門邊一把椅子坐下,默默傾聽著屋子里似乎毫無情緒波瀾的對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坐在玻璃里面的男人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哭泣。
而玻璃外面的人卻早已泣不成聲,悲傷表情也一直留在門口男人的臉上。
純白色的愛戀最終還是要歸于天堂嗎?沒有人希望這樣的結局,沒有人想要離開那個清秀的男人,他仿佛依然站在羅雀屋門前的月季花叢中對著眾人微笑,帶著無求,帶著善良,那笑容比月季花更加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