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寶貴的身體背部並沒有帶給莫海右更多信息,刨開的他層層肥肉,內臟切片化驗的結果只證明了衛寶貴並不是一個吸毒者。
指甲蓋的化驗結果大致莫海右可以猜得出來,得到最終報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衛寶貴在酒店的全部行動已經非常清晰了,現在唯一要弄清楚的問題就是布和父親身上的那張染有安眠藥的紙條,到底是不是衛寶貴拿走的,最後又是如何回到布和父親口袋裡的。
這一點非常重要,衛寶貴這麼做的意義何在?一張沒有任何字跡的紙條,他也不可能知道布和是先在裡面撒上了安眠藥,畢竟他只是個記者,並不是一個懂得醫藥知識的人。
還有,衛寶貴到底是在什麼時間把紙條拿走的,布和父親租下206房間的日期是4月27日下午,當天只有他一個人出現在雅頓大酒店裡面,布和並未現身。
邊勇看到布和父親進入酒店205室和206室看房的時間,完全是無意的,可是,衛寶貴當時究竟躲在哪裡窺視呢?退一步來說,如果紙條不是他拿走的,那又會是誰呢?
這些問題,從邊勇和假的酒店經理兩個人的口供裡面都得不到答案,所以還是得從雅頓大酒店206室和205室兩個房間,以及羅雀屋內部來尋求確切的證據。
雅頓大酒店目前的狀態還是停止營業中,已經通知酒店的法人代表回國處理此次事件,他也正在趕回來的飛機上面,得到的通知是:大概5月7號晚上或者5月8號早晨就能到達。
檢驗完屍體之後,雅頓酒店莫海右還是要再走一趟的,這個不用多說,至於羅雀屋,5月6日一天所進行的內部勘查,肯定是不夠的。莫海右私心裡想要自己單獨再去一次,相比於羅意凡和惲夜遙對那棟屋子產生的偏執,莫海右更能以冷靜的目光去看待羅雀屋裡面的一切。
這種殘忍的兇殺案,固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各種情感交錯在一起所產生的結果,但是,情感只是一種推動力。更多的是實質性行爲所帶來的無法摒棄的心理因素。
打個比方來說,如果布和代表的是殘忍和狡猾,那麼他的這種性格,更正確的來說是心理定位因素到底是從哪裡來?當年如果真的是布和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導致他這樣做的原因,也就是造成他現在毫不顧忌殺死這麼多人的重要因素。
莫海右對布和父親和母親的過去有非常大的興趣,這也可以幫助他更好地研究人類心理學,這方面的知識對一個法醫或者刑警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同時可以隱晦地表示,也是莫海右自己非常感興趣的一門學識。
每一個人所走的道路到底是自我救贖,還是自我放逐?這裡面有著天壤之別,就如同樑泳心,他所做的一切看似是爲了救贖自己和救贖愛人,但實際上卻是一種變相的自我放逐,放任自己拿著自認爲正當的理由,去傷害自認爲惡毒的人。
也許,就普通人的眼光來看,樑泳心所做的一切,確實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而蔣曉梅所做的一切,充滿了欺騙和惡毒,讓人咬牙切齒。但這只是事件的觸發因素,人們往往會把這種觸發因素,當做是判斷事件結局的正當理由,錯誤就會因此而產生。
莫海右是一個絕對相信邏輯思維勝於情感思維的人,在處理每一件事情上,他永遠不會把情感放在思考推理的第一位,但是並不代表著他這種人就不會受到執著於情感思維的人的影響,就如同羅意凡的推理對他產生的作用。
羅意凡和惲夜遙固然聰明勝於常人,但是,從心理角度來講,他們的愛憎好惡太過於明顯,這樣的人雖然能夠輕易看出事實真相,但卻無法真正把他們心目中的所謂真相,與更加實際的行爲真相重合到一起。
所謂行爲真相,就是對犯罪嫌疑人所做出的行爲毫無保留的真實陳述。所謂事實真相,就是得出了明顯的答案,卻在某些方面忽略掉了犯罪嫌疑人,或者他們所認可的某些行爲的具體描述,以期望這些細節隱藏在所謂長篇大論的推理之中,產生弱化,或者被忽視的效果。
不可否認,羅意凡和惲夜遙都有敏銳的直覺和快速的思考能力,都能從一些淺顯的表面行爲中,看出其深藏內部的意義。尤其是惲夜遙,從一開始莫海右就對他的直覺思維模式有一定的贊同,莫海右同樣相信直覺所帶來的判斷。
但不同的是,把這種判斷放在哪裡?是事件開始毫無證據的時候,還是事件進行中已經掌握一定證據的分析判斷過程裡面,又或者是事件結束之後得出所有答案的時刻。
惲夜遙習慣於在事件毫無證據的時候就先入爲主的加入自己的直覺,並且盲目相信這種直覺的可信度,這是莫海右所不能接受和詬病的。
莫海右認可的是直覺與證據並行,在一定直覺得輔助之下,儘可能得到有力證據的行爲思考模式。也就是說,直覺可以用來假設答案,但真正事件的答案定論要依靠有力的證據。而所謂敏銳的直覺,不能夠像惲夜遙那樣直接把它當作答案,只能夠成爲尋找到證據的一種輔助,或者說是有用的途徑。
羅意凡在對事件深入思考,還有判斷的正確性上面,可能要比惲夜遙更勝一籌,但是他太過於執著情感思維模式了,自身的牽絆也太多,所以莫海右覺得,羅意凡也許可以成爲一名優秀的偵探式人物,但絕不是一個適合成爲刑警或者法律工作者的人。
所以說,和惲夜遙、羅意凡一起工作雖然可以帶給莫海右許多的幫助,但有些時候,莫海右又會明顯地察覺到三人之間所產生的不平衡感。就算是說著同樣的答案,也許他們心中真實的想法也會有諸多的差別。
三個人之間共同判斷的話,永遠會無形中產生一種相互引導又相互推拒的矛盾,這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到平靜的湖水中一樣,總是可以在莫海右心中激起某些漣漪。所以與他們共同走過的地方,莫海右還是覺得應該單獨再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