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眾人向往的快餐店關門后,鎮上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好好的長吁短嘆一番,就又被一群衣著考究的神秘來客吸引住了眼球。
“風洛小姐已經離開了,就在一小時前。少主還有其他吩咐嗎?”面帶墨鏡的男子畢恭畢敬地對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子鞠躬,等待指示。
“少主?少主?”
“!沒有……你們先出去吧。”
“是!”
門關上的那一刻,筆直如槍桿的背突地垮了下來,之前的傲氣囂張蕩然無存,之剩下滿身的創傷,滿心的酸楚。這是第幾次了?兩年了吧,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已經過去兩年了。到底還要多久?想她念她卻連她的影子都摸不著連她的呼吸都觸不到的日子還要多久?她快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心累了,也倦了。
理所當然地走向柜臺,盯著花盆中的那株月季看了許久,然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點點將那盛開的月季連根拔起。花盆里的泥土其實很少,大部分空間都讓這個木盒子給占了。思凡知道這里面是什么,追了那么多回,怎么樣也能總結出一條:種著月季花的花盆里放著洛留給她的錄像帶。
即使再失望,再生氣,思凡還是不能否認在收到幾卷黑乎乎的‘磚塊’時,內心的震動還是有的。左心房右心室血液循環好像瞬間又積極活動起來,瞬間又有了生命的跡象。她該高興嗎?也許吧。至少在挨打之后,還能得到一粒糖的安慰。
住進安排的鎮上人家,思凡站在庭院中打量著周圍盛開的植物竟然毫無道理地升起一股傲感,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厲害,竟然可以在洛住過的地方寄宿。這些菊花、芍藥、還有滴水觀音之類都是她的洛種出來的,也只有她的洛才能種的那么好。
清晨起來,透過二樓的窗戶看到院里的老太太正在忙著松土,顯然掄耙子的姿勢都都讓她很吃力,可即使額頭上的汗滑落進了眼睛,即使她的眼睛再痛在紅都沒有暫停休息的打算,那嘴角隱隱掛著的笑容應該算是幸福吧。
“老奶奶,我來幫您吧。”思凡這時侯還是很感謝老頭的,因為他的原因才迫使她成了半個中國通,還包括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不用了,這些活我還干得來。不過你這孩子倒還是個熱心腸,跟以前在這住的孩子一個樣。呵呵。而且你們都長得那么俊俏,別人都說我這個老婆子有眼福呢。”老太太樂得滿臉像盛開的萬壽菊。
“以前那個人……在這都會做些什么?”思凡蹲坐在老太太腳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著土壤里剛毛出頭的小草,狀似無意卻有意的問著。
“她呀!是個很乖的孩子呢。”老太太也陪著蹲坐下來,幸福地回憶著關于那個人的一切。
“看到那邊的藤蔓了沒?這架子還是那孩子幫搭的呢。當初我只是隨口說了聲喜歡吃絲瓜和豌豆,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看見那孩子站在梯子上搭架子了。連菜籽都是那孩子買來的呢。對我這老婆子真是挺孝順的了。”說著說著老太太眼角也有些濕潤了,“我老婆子膝下無子,伴也早去了,想不到臨老還能遇到這么個好孩子,真是福氣啊!對了,還有那茄子,就是那個……”老太太像想得到寶物的孩童,急于在同伴面前炫耀,恨不得將那人的種種好處倒豆子般一股腦告訴她。思凡心里也是酸水直冒,不斷地加強心里建設,哼,洛也會為我做的,只要我想要。
老太太自然是不知道這小丫頭心底在嘀咕什么,樂呵呵地從菜園里抱來一個大大的茄子,猛地撂在了思凡懷里,弄得她差點一個趔趄。
“這個呀,是要留著做種的哦!那孩子選的,有眼光吧。”
“還有還有,這院子里曬的黃豆啊……”
“也是她替你種的吧!”思凡禁不住提高了聲調,不想再隱藏自己的不悅。肚子里的酸水一個盡地往上冒,已經到了極限。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種的。那孩子說我種的豆好,自己不吃太浪費了。還給我買了那個攪拌機,說是老年人喝豆漿對身體好。”
“在我這住的那陣子,那孩子每天不管多晚回來都會記得抓一把黃豆放在水中泡著,就是為了第二天能替我榨豆汁。”
“她都沒為我榨過豆汁。”
老太太聽這小姑娘的聲音悶悶的,莞爾笑笑。“沒關系,我老太婆給你榨。還給你沖芝麻糊。呵呵。”
老太太拿了根木桿起身,對著鋪在院子里的芝麻桿一陣敲敲打打,頓時黑白兩色的芝麻劈里啪啦地落下,灑了滿地。
“其實啊,種豆得豆,種瓜得瓜,這句話是沒錯的,但你一定要種出來啊。如果種到一半就扔那兒不管不問了,那是沒法得瓜得豆的。等不到結果,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了。別人也不會相信你種豆種瓜了。”老太太有意無意地說著,思凡也似真似假地聽著,到底聽進去多少也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還有,要有耐心哦。如果等不及地就把剛發的芽給拔上來,那就成了拔苗助長了。呵呵。如果果子沒有成熟也是不能拔呢,那果子既酸有澀,說不定還是苦的呢。”
思凡沒有再搭腔,眉頭微縮,想來也應該在想些什么,可是又說不清到底在想什么,也許根本就什么都沒想。在這個悶熱的季節,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寂靜,只是偶爾能聽到那夏末的蟬鳴,不停地叫著:“知了,知了。”有些聲嘶力竭的意味,大概也是知道夏天快要過去了,生命即將被替代,自己終歸是要離開這個精彩又無奈的世界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