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的話可是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云揚心說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錢是從我口袋里撒出去的,我都不著急要,你急個什么勁!看把你給能的,還想吃到人家劉老蔫頭上,沒聽說人家手下上百號人呢嘛。真是壽星老兒上吊——嫌命太長!
“ 師傅,要不算了吧,他們人多勢眾的怕是不好對付。反正錢也不算多,咱們就別記著了。”云揚委婉的暗示李越別趟這趟渾水。
“是啊恩公,這位小哥說的在理”田熊也在一旁附和著。
“恩公啊,這個劉老蔫和咱們這些假土匪可不一樣,他們可是真會殺人啊!我聽說上個月有支商隊路過馬奶子山,一不小心遇上了劉老蔫,那是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啊!尸首就隨便仍在了路上,半夜里被狼銜上了山,腸子什么的流了一地!那叫一個慘喲。”
田熊的話絲毫沒有嚇到李越,李越滿不在乎的瞟了田熊一眼。
“你是平洲人,知道黑熊嶺么?”
“知道,那里離我們家不算遠。”田熊老實的回答著。
李越湊近了身子:“知道黑熊嶺山又什么嗎?”
“土,土匪!”田熊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慌亂。
“不錯,土匪!”李越猛地一拍手。
“他黑熊嶺上大大小小的土匪比牛毛還多,頭山上的頭比黑熊還惡,我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除非那個馬奶子山的劉老蔫比高天豹還厲害,否則老子能著了他的道?”
平州自古便是個匪患猖獗的地方。一些亡命之徒往往嘯聚山林,以剪徑搶劫為生。有時山頭林立,就連官府和衛軍也奈何不得。倒不是說官府和衛軍不想解決這些土匪,可問題是平州的西部乃是個山脈縱橫的山區,大兵團難以進入展開,人少了就等于是送死。
此外,能去做土匪的大多是些有本事的漢子,因為沒本事的大多在半路上就死了。就是這么一批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你如何能夠指望那些承平已久,疏于操練的地方衛軍能擺平呢?
黑熊嶺乃是平州群匪中十分強大的一支,頭領高天豹原是江湖黑道的大高手,手下的一干頭領的武藝也都不弱。身邊更是糾結了數千的嘍啰,乃是盤踞在平州西部的一方巨擘。州牧幾番出兵圍剿,但均已失敗告終,無奈之下,平州牧只好向白袍軍求助,在天下第一強軍的幾番攻擊之下,黑熊嶺的高天豹最終還是老實了。
說起來李越倒也沒有吹牛,在白袍軍攻打黑熊嶺之前,李越曾自告奮勇的前去探路。李越到了黑熊嶺,先是和高天豹打了一架,打贏了。緊接著又和黑熊嶺上的眾人斗酒,又勝了。高天豹也是個講規矩要面皮的好漢,見自己連輸兩陣,痛痛快快的認了輸,恭恭敬敬的將李越送下了山。
云揚見李越一臉不屑的樣子,心里還是有些發毛。這可是真土匪啊,搞不好就掉腦袋了!我死了不要緊,小槐可還在家里等著我吶!
一想到這里,云揚緊緊的握著自己腰側的香囊,這里面有著蘇槐的一縷秀發。
田熊倒是信了李越的話,諒恩公黑熊嶺都去得,小小的一個馬奶子山又有何妨?
田熊一拍胸脯:“恩公既然執意要去,那田熊便帶恩公去那馬奶子山。”
云揚一看這個傻大個直接就毛遂自薦了,差點就要跺腳。
兄弟,他不拿自己性命當回事,你也不當回事嘛!
就當云揚打算出言勸阻的時候,一旁的老王有些難為情的開了腔。
“李大爺,我就是個趕車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哪里有您這般的膽魄啊。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守在這給您看東西。”
老王的話倒也樸實,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趕車的,沒必要為了一份差事把命送出去。在這個年代,一旦家里的頂梁柱少了,那家里孤兒寡母的還不得被人吃絕戶了?
“成啊,你也趕了好久的車了,你就在這邊休息,我們去去便會。”李越倒是意外的通情達理了一會。
老王輕呼一口氣,總算是逃離了苦海。
“徒弟,你呢?要不要和老子一起去?”李越的目光又落在了云揚的身上,灼灼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鼓勵。
云揚被李越盯得有些發毛,心里一發狠:媽的,我去!
“嘿嘿,好小子有種!放心好了,你師父還能自己找死不成?”
云揚看著李越自信滿滿的模樣,又想起早前裴莒在擂臺上的英姿,心里思量道:姜大哥說練武功越上年頭越厲害,裴莒連胡師傅都能打得過,想來馬奶子山上的那些土匪奈何不得他。師傅好歹是裴莒的師叔,縱是敵不過他,七八成總該是有的。這樣的話最起碼保命是夠了。云揚想到了這里,底氣一下子又足了不少。
李越要是知道這小子的想法,一定會揪住他的耳朵后再跳腳大罵:什么叫縱是比不上,七八成還是有的?裴莒那小子和我比差的遠了,當年還是老子叫他的入門式呢。
第二天一大早,李越在田熊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路口,田熊指了指前面的山頭:“恩公,前面就是馬奶子山了。”
李越以手褡簾,瞇著眼睛望著面前這座山。馬奶子山不高,但勝在山上樹木繁多,遠遠看去就像是個綠蓋子。山上的土匪便以這些樹木做掩護,躲在山腹的溶洞中。
“田熊啊,你可以走了。下面的路我們知道了。”
“我不!我也要隨恩公上山!”田熊卻是一下子就拒絕了李越的要求。
“馬奶子山的土匪兇殘無度,你不怕死?”李越一臉笑意的望著他。
田熊憨厚的撓了撓頭:“嘿嘿,依著恩公的本事,想來是沒什么事的。萬一……萬一出了事,這條命大不了便還給恩公。”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云揚在心里暗贊的,隨后又覺著有些羞愧。
人家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都能這么豪氣干云,自己怎么說也是師傅的徒弟,卻在這邊畏首畏尾的,實在是丟人!
源于內心的羞恥感沖散了最后的一點恐懼,云揚開始振作了起來。
“田大哥,我叫云揚。”云揚主動朝田熊行了個禮,神情也自然了許多。
田熊連忙回禮:“見過公子!”
李越見兩人全無懼意,放聲大笑,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
“恩公,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劉老蔫的地頭了。”田熊在一邊提點道。
但李越卻像是沒什么耐心一樣,直接就放聲喊了出來:“有沒有人啊!我身上帶著寶貝呢,價值連城的寶貝。快來人來搶啊!”
快來人來搶啊!
云揚聽了差點沒吐出血來,哪有人這么喊的,你這也太胡鬧了吧!
但胡鬧歸胡鬧,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李越這兩嗓子剛下去,不多久便從山上鉆出十幾個嘍啰。
領頭的那個戴著一塊綠色頭巾。
“哎哎哎,別叫喚了!今兒倒是奇了怪了,平日里別人都是躲著咱,像你這么跳脫的倒是第一個。算了,先砍了再說吧。”說完,一群人提刀上前,眼看就要手起刀落,喋血當場。
就在這時,李越不慌不忙的哼了一聲:“放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劉老蔫,你們要是耽誤了怕是擔不起。”
一席話從容不迫,擲地有聲,頗有些高人的味道。
一群嘍啰停下了手,相互望著,最后都看向了領頭的綠頭巾。
綠頭巾眼珠子轉了轉:“你們是什么人,見我家大王有什么企圖?”
李越依舊是那副及其臭屁的模樣:“我的身份你不配問,至于老子有企圖么,告訴你倒也可以,就怕到時候劉老蔫會親自滅了你的口!”
李越的氣勢一下子就鎮住了先前張牙舞爪的綠頭巾。綠頭巾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那你們跟我來吧,記住,不要耍花樣,否則老子剁了你!”
說完一轉身,在前面帶起了路,其余的嘍啰則是環在他們三人周圍,牢牢的看著他們。
云揚現在真是佩服死李越了,這場面太特么刺激了!三句兩句就唬的土匪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了。
但現在又面臨著一個問題,到了劉老蔫面前可說些什么啊?人家劉老蔫只要一過眼咱不就露餡了嘛。
云揚偷偷瞄了瞄前面的李越,李越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云揚搖了搖頭,算了,走到哪算哪吧!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坐在自己的虎皮大椅上,手邊的木桌上堆滿了酒肉,這就是田熊提到的劉老蔫。名字是叫老蔫,但這身材體格倒真是看不出哪蔫。也不知道這倒霉名字到底是怎么起的。
對于眼下的境遇,劉老蔫還是相當滿意的。正所謂山高皇帝遠,自己來到這個犄角旮旯,手上還帶著人馬,每個月的糧食供給還有專人送過來。占住一個山頭只要打打劫就能過上有酒有肉的好日子,上哪去找這么好的機會!
正美著呢,一個嘍啰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壇主,山下來人了,點明要見您呢!”
劉老蔫聞言眼珠子一瞪,端起一碗酒就往小嘍啰臉上潑去。
“說了多少遍!出來了就不要叫我壇主,要叫我大王!咱現在是山大王了。”
小嘍啰連忙抹干了臉上的酒,一臉賠笑道:“大王恕罪啊,咱這不是忘了么。”
劉老蔫臉色稍霽:“那人有沒有說是什么來路?”
小嘍啰搖了搖頭:“那人口氣大的厲害,說是不見到大王不開口。”
劉老蔫心頭一緊,心說該不會是上面的人吧。
“人在哪?快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