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蕭瑤回去后如何修理豹子,卻說云子曦一臉傷回到玉門派在火靈浮島萬余仙距之外的別院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自家親娘那告狀了。
別院中玉門派弟子有幸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慘狀者,是紛紛奔走相告,很快云子曦被人痛打的事便傳遍了整個別院。聞?wù)叽蠖嘞猜剺芬姡薏坏谜页龃蛉苏吒屑ぬ榱悖氖纸薪^,就差放鞭炮慶祝了,足見其在門派中有多討人嫌。
有了那么多八卦幸災(zāi)樂禍者,沒等云子曦見到親娘,這個消息就已傳到剛到這別院的玉門派掌門亦是云子曦親爹——云天涯耳中。
“曦兒被人給打了?”
聽到消息時,云天涯正在擺弄屋中的珍貴字畫,他如今雖然三十余萬歲,容貌卻還保持在三十年歲光景,頭發(fā)烏黑,眉目俊朗,看上去一身正氣,完全不似一派掌門,更似名門大家出來的好兒郎。
但見其眉峰一擰,狀似隨意問道:“傷到哪里了?可有性命之憂。”
來稟報者如實回答:“公子傷勢倒不重,都是些皮外傷,全在臉上,斷了四顆門牙,鼻梁骨斷裂。這會正往這里趕呢。”
于修士而言,手?jǐn)嗄_斷都還可以接回或是重長,就四顆門牙一個鼻梁骨這點還真不能叫傷,顯然對方是留手了,純粹只是教訓(xùn)一下。
云天涯將手中剛表好的字畫掛起,吩咐道:“此事我已知曉,你先下去吧。”
來人聽命出去,這前腳剛走,后腳便聽得中庭傳來一陣漏風(fēng)的叫喚,
“釀!泥腰微害餓拙豬”(娘!你要為孩兒做主!)
云天涯心底忍不住一聲長嘆,轉(zhuǎn)過身,便看到兒子鼻青臉腫推門而入,一臉憤懣未看清人就嚷嚷道:“釀!幽任打偶!寧幺蹄偶包湊!”(娘!有人打我,您要替我報仇!)
而云天涯面上端看不出喜怒,只冷冷一瞥,道:“把你門牙給堵上了再說話。”
云子曦這才看清楚在屋里的是自家爹而不是自家娘,頓時一個激靈,差點轉(zhuǎn)身跑路。爹素來嚴(yán)厲,不似娘對自己百般寵愛,最恨他在外邊作威作福的闖禍,若是知曉此事指不定還要再受一頓皮肉之苦。一時間他囂張氣焰驟減,心里更是止不住發(fā)毛,小心翼翼問道:“爹,您怎么來了?娘不在?”
“你娘在密室修煉,有什么事與我說也一樣。”云天涯無視自家兒子面上懼色,一撩袍子坐在正當(dāng)中的八仙椅上。
云子曦垂著頭,心虛不已,爹不是說明日才到么?怎么這會就來了?一路跑來怎么也沒人會知自己一聲?當(dāng)下是連連擺手道:“額,不過一點點小事,便不勞煩爹了,待娘修煉結(jié)束后孩兒再過來。”說著便一步步朝門外退去。
“給我站住。”
卻聽云天涯一聲號令,云子曦立刻停下腳步,乖覺站好,苦著張臉看著自己爹道:“爹還有何事要吩咐?”
“也是小事。”云天涯云淡風(fēng)輕指了指他道:“就說說你臉上的傷勢如何來的吧。”
“自己摔的,”云子曦立刻反應(yīng)道。
云天涯冷笑,“你自己信嗎?”
云子曦垂頭不語,但聽云天涯聲音忽然拔高,威嚴(yán)道:“說!不說實話便送你去禁閉室!”
“說!我說!”云子曦身體一抖立刻腿軟跪下,心中叫苦不迭,不知為何竟聯(lián)想到那日那名女修身上爆發(fā)出的威勢,竟是與自己爹一般駭人。
正準(zhǔn)備開口坦白時,房門被人推開,一道嬌軟女音裊裊傳來,
“怎么一來便那么大火氣,害我連修煉都不安心。”
云天涯嚴(yán)肅的臉孔上難得出路一抹笑意,“夫人,修煉完了。”
只見來者乃是一名容貌嬌美的女修,還虛修為。一雙翦水秋瞳帶著幾分媚惑,看上去約莫二十左右年紀(jì),既有少婦的韻味又保留著少女的天真,一眼便讓人忍不住憐愛。正是云子曦的親娘,云天涯的道侶——凌清玥。
“我聽到兒子的聲音了,碰巧一周天剛結(jié)束,便過來看看。我說曦兒犯了什么錯,你竟然要關(guān)他去……啊呀!”
話剛說到一半,凌清玥便看到自家兒子慘不忍睹的面容,連忙拉起云子曦心疼道:“我的兒,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疼不疼?”
眼看救星駕到,云子曦立刻裝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道:“藤。釀,幽任打偶!”(疼。娘,有人打我!)
“是誰?!”凌清玥臉立刻沉下,“娘去給你報仇!還有你……”她側(cè)首惡狠狠的瞪了座上云天涯一眼,“兒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讓他跪下,甚至說要送他關(guān)禁閉,他到底還是不是你親兒子?”
云天涯只覺一陣頭疼,他這妻子什么都好,就是遇上兒子的事便會失去理智,這么多年來二人為兒子一事,不知爭執(zhí)過多少次,最終兒子還是被寵得太過,成了今天這幅模樣。再想管教回來早已是困難重重。
“清玥,你先別著急心疼他,這點傷于修士而言和摔一跤沒什么分別,還是先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再說。”
“就算傷不重,但也疼啊!”凌清玥不依,已是扶起兒子坐到一旁,并瞪自家夫君道:“而且都被人打臉了你還無動于衷?!”
“總之先聽他說。”云天涯根本就不信,就憑玉門派在天滿星區(qū)的聲望,誰會吃飽了撐了過來打臉,多半是這個逆子仗勢欺人踢到鐵板了。
云子曦仗著自家親娘袒護(hù),便將與蕭瑤搶妖獸一事,顛倒黑白的說了一遍,將蕭瑤說成是名攀龍附鳳的女修,奇丑無比,一言不發(fā)便打人動手搶妖獸,要多可惡就多可惡。最后就連自己都沉浸在故事之中,憤怒異常,添油加醋道:“那女修還污蔑我玉門派說是不如她仙羽門,整個門派都是孬種,軟腳蝦。所以說娘你一定要幫我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無理的賤女人!”
“這個自然!”凌清玥顯然對兒子所言深信不疑,幾乎同仇敵愾,“娘立刻派你陳師兄、祝師兄去將此女捉來任你處置!”
“好!”云子曦一看事成,立刻面露喜色,要知道那兩位師兄可是門中精銳,更是名列煉神期青云榜前百位。若是兩位師兄出馬必定能將那兇悍女人手到擒來!
但是……
忽然間,云子曦又想到了蕭瑤釋放的恐怖威壓,他又道:“如果能讓一位還虛師叔同去更好,既然出手就應(yīng)該做到萬無一失。”
“這個……”凌清玥表情一滯,余光瞥見丈夫亦然特黑的臉,連忙使眼色給兒子道:“何必勞煩到長老們,區(qū)區(qū)一個煉神修士就算有幾分本事,你兩位師兄也足夠應(yīng)付。”
云子曦立刻接翎子,不迭點頭,“兩位師兄就兩位師兄,娘你馬上安排,我明日就要看到那個賤女人!”
“好……”
“不許去!”
未等凌清玥答應(yīng),云天涯便已出聲,他站起來走向自己不成器的兒子怒道:“修仙界無論任何資源都是強(qiáng)者得之!你們一群人打一個輸了局不嫌丟臉,卻想讓長老去給你一個小輩爭面子!你還真是有臉提!總之不許任何人幫忙,你若想報仇便自己一個人去!找回面子所有人都當(dāng)敬你三分!這番偷偷摸摸絕非我門中做派!”
云子曦被驚得再次跪下,低垂下的眼眸卻滿是不甘,他拽緊拳頭不明白為何父親總是不肯幫助自己。
而凌清玥亦感受到自家夫君異常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連忙嬌嗔道:“好好的,嚇孩子作甚?而且那女人傷了孩子咱們還不能討個公道了?你看捉她來給曦兒道個歉,咱們便放她回去可好。”
云天涯望著妻子是又可氣又好笑,“怎么捉?就在江家人的眼皮下?此女萬一是江家的貴客,為這么點小事便得罪江家,傳出去還不知會被同道們?nèi)绾螑u笑,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所以今次絕對不能再縱容這個逆子!”
“不幫就不幫,你那么兇作甚。”丈夫的頑固不化把凌清玥的脾氣也挑了上來,她一把拉起云子曦朝外走道:“走,曦兒。你爹不幫你,娘幫你!”
眼看著二人身影消失在中庭,云天涯喚來貼身侍衛(wèi),并吩咐道:“悄悄跟著夫人與公子,有什么動靜隨時向我稟報。”
凌清玥拉著兒子跑出別院后,越想越氣。
云子曦望著自家娘千變?nèi)f化的臉色,頗為難受道:“娘,事情就這樣算了么?”
“算了?怎么可能!”凌清玥冷笑,“我兒子豈是那么好打的?!既然你爹不肯派人,那我去!我就不信他能阻止得了我!”
凌清玥這會也是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想過像她這樣的高階修士直接去找低階修士麻煩是非常侮辱身份之事,特別是在他們這些重視顏面的大家大派中更是忌諱。
愛子心切讓她暫時忘記了一切地位身份,與云子曦一起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回了火靈浮島。